陈秋萍不吭声了，这分开家离开户的，别人生的娃别人不待见要往死里打，她有啥办法？她自己家好几个都管不过来了，哪有那闲工夫去操心别人。
马春英吆喝了一声：“张国栋，你们这都睡了？睡了也赶紧起来！”灶房里面的火光外面看的清清楚楚，马春英就是故意的。
吆喝了一声之后就往跟前去了，阿茶带着张红月赶紧跟了上去。
张正学到底在邮局上了这么些天的班，阿茶是领导，领导来了哪能不到跟前陪着。
所以也忙不迭的跟了过去。
马春英一吆喝，那边张国栋两口子不想出来也不得不出来了。
“哎呀，我说是哪个呢，原来是马主任，陈书记，哎呀，周局长也来了。这是刮的啥风啊，都这个时候了。来来来，进屋烤火。”张国栋那语气客气的跟啥事都没有一样。
阿茶在边上道：“听着你们屋里鸦雀无声的，还当都睡了。你们吃过饭了？”
张国栋道：“吃过了吃过了。”
阿茶笑了一声：“你们这饭都吃过了，家里人齐不齐不知道啊？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家几个娃呀？”
黑咕隆咚的手电一灭啥都看不清楚饿了，张国栋也没在意，随口答道：“两个，那个小的一天野的没有边际，谁晓得又跑哪去了，饿了她就晓得回来了。”
说完，看着阿茶边上那个矮小的人影子一下子反应过来，眉头一拧就吼上了：“一天到晚的胡跑啥呢？跑哪去了？还晓得回来？”
张红月往阿茶后面一缩不敢回答，阿茶替她回答：“跑哪去了这就得问问你家属了。下午的时候追着孩子撵，打的一身没有一处好的，娃儿打急了窜到我家去，他看着人到我们家去了就不管了，一直到这会儿也不来找也不来接。这既然到我们家来了我就要负责任，这是个人，又不是猫猫狗狗的。就算不是我们自家的娃儿我也干不出来不管不问的上去来。下着大雪，这么冷的天，我咋样也得给你们送回来，送到地方才行。顺便找了陈书记跟马主任来当个见证，人给你们送回来了，免得回头有点啥事情我说不清楚。”
一直没吭声在那装死的许三丫这才开口：“哎呀周局长，你看你这话说的，这要是跑到旁人家去了我还真的不能放心，知道在你们家了我哪能会不放心呢？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高级知识分子，这女子从小都不服管教，跟个野人似的，我就巴望着你们能给点拨两句教两句，那比我们说十句百句都有用。”
阿茶道：“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虽然说这左邻右舍家前屋后的，娃儿有个啥问题不懂的来请教我一下，我也没有理由说不管不教。就算是你们家有个啥事暂时管不了她，需要我们家给她管顿吃喝的，好歹你们大人也来露个脸把话说清楚。
但是这样不吱声不管不问的那可就不行了，我这个人做事情，不管大事小事都喜欢弄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从来不稀里糊涂的。
这离得这么近也都算是熟人了，啥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那些面子上光堂话也就不用说了，按道理来说，娃儿是你们两口子生的，要怎么教怎么养那是你们的事情。但是跑到我跟前来了，我又给送回来了，那免不得就得说上几句。这生男生女都是上天赐给你们的宝贝，只有欢喜的哪有嫌弃的？这打成这个样子不晓得你们这些当爸妈的心里咋想的，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好歹也是个肉长的，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能把人不当人看？”
许三丫这会儿想装客气也装不住了，也不招呼人，就堵在灶房门口看着几个人，对着阿茶道：“周局长这话说的有意思，你虽然是个局长，那也就是管邮局那一片，就是县长县委书记来，他也不能管到各家各户。更别说我肚子里出来的娃儿，我想咋样那是我的事。她四根骨头是我给的，我就是给她打断，跟别人也没有啥关系。”
马春英叫她这话气的一下子就憋不住了：“许三丫，张国栋，亏你们还是有点文化的工人，越说越过分，没有一点数了。你生下来了不假，落地那就是一条命。现在是新社会，人人平等，可不是以前拿人命不当人命的老封建时候了。
我上次都跟你说过，不管是虐待老人还是虐待小娃那都是犯法的，你这直接把我们这工作人员说的话不当话，都是趁热听，热气一散就算了是吧？人跟畜牲的区别，那就是人有人性，那就是个畜牲，自己下的自己也知道护。你呢？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阿茶道：“马主任不用生气，这人是不挨到自己身上自己不晓得疼。她有句话说的还真没有错，她生的别人还真没有办法管。但是我们不管不代表没有人不管。要是娃儿有个好歹，他们两口子那都是杀人犯，今天大家在场的都是证人，到时候要弄去枪毙干啥的公安也不愁找不到证据了。”
“就算没给打死饿死，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德行也是有问题的，这种人咋能在厂里当工人。以前就不说了，这以后要还是这样，别人咋弄我不管，我少不得到你们俩的单位去找你们领导说说，这种人性都没有的人能岗位上搞生产为人民服务？得罪人我是不怕的，我这个人向来眼睛里面容不下沙子。”
打蛇打七寸，她就不信了还有真的滚刀肉，总有办法能拿捏住的。
许三丫一听这话直接就炸了：“周局长这话是啥意思？当官就能一手遮天了是吧？
“我不是官，当官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我只是提醒你们，人的心地，教养挺重要的，要是这些都坏了，有些地方就不配呆着了。你们生的娃儿你们想咋样都行，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发言。不过这个人在做天在看，人一辈子还是要多行善才好。”
许三丫道：“周局长这话说的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是儿女双全了，哪能体会到我们的苦处。”
“我是体会不到你的苦楚，因为我不是你。你自己也是的女人，也是从小时候过来的，别的不说，就说你当姑娘的时候家里人就能给你弄去国营饭店上班就能看出来家里对你相当的不错。你咋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生不了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跟她一个小娃儿有什么关系？毕竟也不是她非要在你肚子里面的。要是有选择，我想她大概也不是那么想当你的女子。生男生女，能不能生从来都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情，却要强行的把责任推在这么一个小娃身上，简直可笑！”
反正她今天走这一趟就算是撕破了脸，张国栋两口子十有**会记恨，那她也无所谓了。
马春英差点忍不住想拍巴掌给阿茶鼓掌了，年纪轻轻的这嘴皮子真利索，怪不得能管那么多人，可不止是有文化就能行的。
不过这阵她还是收敛了一下忍住了：“周局长说的字字句句都是有道理的，听进去是你们俩口子的福气，听不进去那也莫办法。自己种啥因得啥果。虽然现在不说迷信，但是报应该有得还是有得。人家儿女双全那是人家积德行善修来得福气。”就差点没说你生不出来那是坏事干多了报应了。
许三丫简直烦死马春英，他们这些妇联的人一天管天管地管别人脱裤子放屁，吃饱了撑得慌，拿着国家的工资不干正事，整天管着人家家里面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这阵她烦的又多了一个阿茶，年纪轻轻嘴巴歹毒多管闲事不是个东西。可惜了她先前那十个鸡蛋，不如拿去喂狗。
马春英也烦她的很，思想工作做了无数遍，起不了任何作用。希望这回阿茶说的这个能拿捏住两个人，起码的能收敛一点。
“张国栋我跟你讲，就算是女娃那也是你张家的血脉张家的种，你咋不知道珍惜呢？你媳妇以后又不能生了，就这么两个，你多少花点功夫花点精力好好教育着，就算是姑娘大了要嫁到别人家去，那逢年过节的不还得回来看你？说个难听的话，你们死了的话她怎么还要回来刨个坑把你们两个给埋了。你以后只能靠她们两个，不然你还能靠哪个？
姑娘养好了跟儿子是一样的，只有她们好了，以后过的好，你们两口子才能好。不然你们指望啥？这儿年纪轻轻的还能蹦哒，再过个几十年，哪个人不会老？谁能保证那一口气咽的就那么利索？倒过去就能闭眼死了？
一个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掌舵人，不是说让你对你家属怎么样，最起码的对与错，大方向，你得拉主见吧？不能由着自己的婆娘想咋样就咋样。人家生十个八个都还没见这样不待见自己的娃儿，你这就两个宝贝疙瘩。原来不说就说近的，你好好看看你大哥家咋教养娃的？是不是像你们两口子这样一天要么不管不问要么就往死里打。
你不要觉得我们一天到晚的在说大话吓唬你们俩口子，这家里的事情处理不好，娃儿媳妇管不好，叫你们领导晓得了对你还真的是有影响的。你们两口子可没有土地，回头工作要是受到影响回来连土地也没有，那真的是要喝西北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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