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鹿呦差点被人捂死的事情被轻描淡写地压下了。
除了她死死拽住的辛妈妈,照看她的那一帮人都被换掉了。
辛妈妈也消停了,连个大声都没有,更不用说去打听那些人的去处,这几日真是寸步不离齐鹿呦,连睡觉都是怀里抱着她。
而齐鹿呦自从搬到新院子后就开始了每天的打卡生活。
每日,辛妈妈会掐着点在王妃午歇过后抱她去正院,隔着帘子,对屋内倾身行礼,不管人在不在,程序化的那几样,一条一条汇报齐鹿呦的状况,什么时候吃奶,什么时候睡觉,夜里起了几回。
通常说完这些话,柳嬷嬷会出来嘱咐一声好好照顾二郡主,齐鹿呦与辛妈妈就可以退下,回旁边的小院了。
日日如此,也不知是折腾齐鹿呦还是王妃自己,齐鹿呦认为还是对王妃的伤害更大一些,毕竟算算时间,西院不知男女的小主子要出生了,王妃最近的心情肯定更不好,再看见不喜欢的自己,那得多难受啊。
今天突然有些不同,晋王妃斜倚在临床的茶几旁,温声细语让辛妈妈带齐鹿呦进来玩一会子。
辛妈妈有些不明所以,流露出些许紧张的神色,强撑着将她放在内室的美人榻上,自己坐在小丫头搬来的小兀子上,拿着大红蝴蝶彩翼络子逗她。
齐鹿呦轻扫了眼内室布置,她现在已经可以分辨出鲜艳的颜色,即便不是十分清晰,但室内低调奢华的感觉依旧弥漫在她眼前。
她不敢细看,也不知她这个年纪的小孩会做什么,索性闭眼装睡,她闭眼没一会儿,感觉到自己被轻手轻脚地放在一个婴儿的摇篮床里。
这时,一个小女孩颠颠地跑进屋内,清脆声音欢快地说道:“母妃,暖暖好想您,妹妹在哪呀?”
齐鹿呦听着步伐加快的脚步声,小拳头紧攥,做好心理准备,果然,她身下的摇篮被小女孩撞得大晃,小女孩身上佩戴的玉质双鱼璎珞重重地磕到摇篮的横杆上,旁边辛妈妈惊呼站起,又不敢阻拦。
晋王妃也不看,只是摆弄着手里的嵌玉护甲,轻声说道:“鱼暖,轻一些,嬷嬷教你的缓步慢行都忘了?”
齐鹿呦悄悄看到小女孩俏皮地吐了下舌头,蹲身行礼,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缓缓说:“母妃说的是,孩儿谨记。”
齐鱼暖说完便轻快地起身,粲然一笑,活泼可爱又知晓礼节,小小年纪怎么都招人喜欢。
齐鹿呦绝望地闭上眼,这还怎么比,本就生来没人欢喜的她,如何在这样的对照组下活着。
齐鱼暖稚嫩的脸凑近,呼唤着她:“妹妹,妹妹快看看去我”,随即亲热地伸手握住齐鹿呦的小爪子。
齐鹿呦本想装睡,无奈,手指被握住的力气越发的大了,疼得她眼泪汪汪的,她看向正对她笑得一脸无害的小女孩,心里胆寒,这是豺狼虎穴啊!
齐鹿呦不敢哭得太大声,前有嫌弃她是个女孩的母妃,后有这个心怀恶意的姐姐,她要是声音扰人更不被喜欢,想她还是个婴儿,身边就一个辛妈妈还算用心,离了旁人的视线,一个不小心,她人就没了。
她哭得细声细气的,红红的双眼在白皙的皮肤下有种格外鲜艳的美感。
齐鱼暖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撇了撇嘴,跑到晋王妃那里。
辛妈妈低头一看,齐鹿呦白嫩嫩的手掌一片通红,掌心处扣出五个血印明晃晃的。
辛妈妈惊得后颈窜出一片冷汗,不敢声张,耳边是王妃和大郡主的欢声笑语,悄悄将齐鹿呦的手掖进被子。
齐鱼暖抱着母妃的手,回头看见辛妈妈的动作,翘鼻“哼”了一声,心中不以为然,围着晋王妃,继续撒娇卖乖起来。
齐鹿呦意思意思哭了一会儿,就闭眼歇息了。
她本默默打算,十四五岁时活得够本,嫁人前就去死一死,古代嫁人早,她又不想共享一根黄瓜,再苦挨到七老八十,早一点和这辈子说再见,然后开启另一段喝过孟婆汤的人生。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百日没过就要经受这样的折磨,对于一个婴儿来说,这些恩怨情仇,嫉妒暗恨是不是超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