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鹿呦抱住自己瑟瑟发抖,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辛妈妈歇过响觉回来,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照例骂骂偷懒的丫鬟,尤其是五月那个主意大的。
齐鹿呦平时都觉得辛妈妈骂人骂得有趣,七拐八拐的调子再加上不知哪里的口音,为她乏味的生活增添了很多快乐。
可是此时,她急切地希望辛妈妈赶紧过来看一眼她,看看她凄惨的主子,她要是死了,以后可就没人可以给她撑腰享福!
齐鹿呦的脸上火辣辣得疼,小孩儿的皮肤本就嫩,更何况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小婴儿,她有时摸着自己,都觉得手感特别好,能掐出水。
她的眼睛也疼,那个砸下来的被子刚好正对着眼睛,后施加的力正是要按在那里,她用力挣扎了下,将眼睛避开,可现在依旧肿胀疼痛。
果不其然,辛妈妈走过来查看尿介子,猛然看见她凌乱的模样大喊一声,无力地瘫在地上,一只胳膊拄地,另一只手失控地拽着摇篮,哭喊着:“小主子哎,这是哪个遭天杀的畜生?”
齐鹿呦眯着红肿的眼睛,瞟了她一眼,看到她心疼中带着恐惧的神情,勉强满意,感慨这些时日不算白处,也是有几分情意在的,只是别怪她不提醒辛妈妈,毕竟婴儿不会说话,辛妈妈要是说话再不小心,多骂几句畜生,她可真不一定能保住她。
辛妈妈的哭喊引来来了一众小丫鬟,惊呼声,怒骂声掺杂在一起,各个神情慌张,担忧害怕的模样。
齐鹿呦不为所动,早干嘛去了,这时候知道她是个主子了。
前几天传着要挪屋子时,这些丫鬟们可是都装了一阵子,表现良好。等到后来又没有消息了,瞬间露了原形,辛妈妈每日骂小丫头的时间都延长了。
她还听见辛妈妈念叨,亲爹又去庄子,这她就明白了,亲娘此举是懒得装样子了。
现在发生王府二小姐差点被杀死,上边领导肯定会知道,要么是王妃,要么是柳嬷嬷,无论是哪个了来处理,她这里的下人都会老实一阵子了,至于罪魁祸首,她还真没抱有希望可以水落石出。
生活不易,小鹿儿叹息。
让齐鹿呦没想到的是王妃听闻后,直接下令让人收拾东西,给她挪院子。
来传指令的柳嬷嬷,那气派果真不一样啊,刚一进来就扬声呵斥齐鹿呦屋子里乱哄哄的丫鬟们,狠瞪了五月一眼,这时辛妈妈也不敢上眼药了,悄无声息地抱着她,立在墙角。
柳嬷嬷端详齐鹿呦的小脸,口鼻处通红的一片,这明显是被人用被子捂的,眼里闪过一抹沉思,又环视了一圈屋子里安静得像鹌鹑的人。
她作势要抱齐鹿呦,辛妈妈有眼色地将齐鹿呦递过去。
齐鹿呦挥舞着小胳膊小腿,拒绝离开辛妈妈的怀里,一碰她,她就开始哇哇地哭。
柳嬷嬷无法,只好让辛妈妈抱着齐鹿呦一起去正房。
齐鹿呦看到对柳嬷嬷点头哈腰的辛妈妈不由翻个白眼,就这时候还敢把小主子撒手给别人,真是不怕命大。
齐鹿呦深深地叹一口气,将脸贴向辛妈妈怀里,后背不轻不重的抚摸安慰着她,刚刚的恐惧被逐渐抚平,放松下身体,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她也就只能帮帮辛妈妈了。
一道一道门走过,人影憧憧,辛妈妈抱着她走进正房,隔着内室如瀑的水晶帘,隐约可见,晋王妃慵懒地倚在宝蓝绸子的靠背引枕上,随意披散的发丝诉说美人的绝代风华。
柳嬷嬷走进去,低声细语描述着齐鹿呦脸上的伤势。
齐鹿呦用力抬头刚好看到晋王妃漫不经心地向她这一瞥,只听见一声清淡的吩咐:“叫个大夫来看看吧。”
是大夫不是太医。
即便是预料之中,齐鹿呦的心还是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