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蕙坐在车里,看着新穿上的衣服,不禁又伸手摸了摸,哪有女孩子不爱新衣服的。
就算是摆个摊子,那也要拾掇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才好,叫顾客一看就觉得清爽,这不就变相告诉顾客自家东西卫生么。
兄妹俩人还像往常一样,先给芙蓉楼送了卤食,再去小南街。
今日陆蕙所选的摊位依旧是比较靠前的位置,对面有个茶舍,来来往往的人也更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分凑巧,宋子衡刚好就在茶舍二楼临窗的位置,他一垂眸,便能看到陆蕙倩丽的身影。
楼下的姑娘今日梳着垂挂髻,上面簪着海棠样式的珠花,身上穿的是嫩青色对襟夹袄,底下是一袭月白的绣花石榴裙;
料子都是寻常的细棉布,但穿在她身上却衬的人愈发水灵,像那挂在枝头的果子,让人只一眼便觉得分外甜美。
虽说不是肤若凝脂,但已经恢复了白净,比上次初遇见的时候要白透很多,眼若点漆,唇色嫣然,明艳动人。
今日是周莹玉的生辰,但因为宋子昭需要公办外出一趟,所以生辰宴便安排在了晚上,本就是一家人热闹,时间上自然无所约束。
晨起后,宋子衡送上了生辰礼,又陪着宋晏之玩了短短一刻钟,便匆匆带着杜航赶去了小南街。
明日一早他便要离去,他能看着她的时间不过只有这短短半上午而已。
宋子衡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一向镇定自若的俊雅公子,此时不小心让一抹淡粉爬上了耳垂一角。
他从未在源城见过像陆蕙这样的姑娘,靠着自己的双手支撑整个家,这样的坚韧,让他觉得难能可贵。
相比较那些柔弱似不能自理的闺秀,陆蕙的自食其力便显得更加独树一帜。
而他,就是喜欢她的这份特别,这份潇洒不羁和自由烂漫。
陆蕙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楼上少年眼里的风景,她依旧散发着甜美可人的笑,跟陆洋一起为生活奋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温暖的阳光已经攀上半空,为楼上的少年和楼下的少女增添了丝丝暖意。
一切都格外美好,没有打扰,但却又心满意足,直到一声刺耳的吵闹声划破宋子衡的耳际。
“大家都来看看,都来看看啊,这陆家的人,个个都是心怀鬼胎的奸商,他们的卤食为啥这么香?
因为里面下了药!香到让人上瘾的药!”
这是孙二娘的声音,她叉着腰立在陆蕙的摊位前,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毕露,而她就是挑着这时候摊子上的人多,才来泼脏水。
跟在她身后的人,足足有七个,再加上原本摊位前就在的顾客,霎时间,陆蕙和陆洋被半包围在小小的推车后方。
这一眼望去不仅有钱大福还有鸡毛男以及不认识的五个男子,个个面色不善,目露凶光。
陆蕙知道这些人是来挑事的,所以赶紧拉着陆洋耳语了几句。
陆洋自是不愿留下妹妹一人在这里硬抗,但是此时情势所逼,他又不得不暂离,想来想去,他便去挤出人群,打算把马大姐叫来。
因为人很多,所以孙二娘更是吵嚷不休,生怕别人听不到她那杀猪般的叫嚷声。
“我就说我家的卤食为啥没人买,感情是因为你家卤汤里加了料啊!”
“就是就是,我这天天想着她家的卤肉,今天吃了明天还想吃,可不是不正常么!”鸡毛男也跟着帮腔。
这个鸡毛男还惦记着当初那一块猪头皮的仇,所以抹黑这事干的格外卖力。
陆蕙秀气的柳眉紧紧的蹙在一处,她怒不可揭的指着鸡毛男:“你瞎说什么呢,你压根就没有在我家买过卤食!”
鸡毛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咧嘴笑道:“你这是狡辩!你每天那么多顾客来,你记得住谁?!”
“别人是记不住,但是像你这么丑的,那可是想忘都忘不了!”陆蕙回怼,气势上不让半分。
周围传来断断续续的哄笑声,这让鸡毛男顿时恼羞成怒,他一步上前就要掀陆蕙的砂锅,嘴里还在骂着:
“你!你这个臭丫头,你敢说我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砂锅里都是滚烫的卤汁,如果朝着摊子内侧泼出,肯定会第一个烫伤陆蕙,宋子衡的手不由的夹起了高脚碟上的一颗花生。
鸡毛男的手才刚刚摸上砂锅耳,一颗花生便从半空落下,精准的打在了他的手腕内侧,然后掉落地上被人群碾成泥。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陆蕙也是刚准备拿竹夹子上的,结果就看到鸡毛男右手捂着左手痛苦的尖叫了起来:
“啊...是谁?是谁扔暗器?”
他的痛苦不堪的脸上布满惊慌,刚刚是有东西落在他的手腕吧?是啥呢?他没看清啊。
鸡毛男捂着手腕,骂骂咧咧:“他妈的,装神弄鬼!你这个贱丫头,你说你刚刚干嘛了?”
除了她,鸡毛男想不到别人。
陆蕙好笑的翻了个白眼:“我还需要装神弄鬼,要不是怕吓到顾客,我现在就想拿菜刀砍你!”
鸡毛男才不信她敢在大街上砍人,贼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想出来更难听的话来。
“你这今天身边换个哥哥,明天身边又换个哥哥,都是什么哥哥啊?莫不是情哥哥吧?!
跟着你的哥哥们做生意,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去招揽顾客,真是老厉害了!”
“放你娘的狗屁!赵老六,你今儿早上是吃了多少屎啊,满嘴臭味!
那都是人家蕙丫头的亲哥哥,你在这瞎咧咧啥!
你长得丑就算了,要是心肠坏了,可就治不了了!”
马大姐风风火火的挤过人群,来到了陆蕙的身边,气势汹汹的对着鸡毛男怒骂。
不带着这么欺负人的,抢生意就抢生意,咋还拿姑娘家的清白瞎说呢!
这毁姑娘家的清白,实在是太恶毒了,简直就是跟杀人无异。
马大姐身为女子,自是明白这其中利害,所以骂起鸡毛男也是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