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男哪里肯吃这个嘴巴上的亏,顿时穿过小推车就要去推搡马大姐,他可不管什么男人不能打女人这一说。
他的手刚挨上马大姐的胳膊,几个花生又飞速从他后方袭来,击打在他的小腿上。
陆蕙这回倒是看清了地上的花生,但她抬头看向茶舍二楼的时候,却又分明什么都看不到。
宋子衡隐在窗后,正侧过身吩咐杜航什么,所以并未露出真容。
鸡毛男趴跪在地上不住的呻/吟,心里已然升起了浓浓的恐惧,他不敢再继续叫嚷,唯恐再被花生米击打。
小腿上的痛感比方才手腕上的痛感更明显,甚至有些颤抖,痛的他完全使不出来劲,更别提站起身来。
孙二娘见鸡毛男不顶用了,便捞了两把袖子自己上了。
她那三角眼恶凛凛的看着陆蕙,薄薄的嘴皮子一张开,就是冲天的臭气!
“你们卖让人上瘾的卤食就罢了,还敢当街伤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陆蕙冷笑一声:“你到底是眼瞎还是耳聋,来惹事的是你们好不好?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手,动手的是他!”
说罢,陆蕙还踢了一脚鸡毛男,把他给掀翻在地。
“你们带着这么多人来闹事,不过就是看我家生意好,你们眼馋么?弄这么大阵仗真是辛苦你们了!”
陆蕙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就是想把陆家的卤食名声搞臭,然后好在小南街独占鳌头。
想得美!
孙二娘依旧叉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标准做派,嗓门又提高了几分:
“大家伙都在,我就来好好拆穿这个不知羞耻的丫头!
她家的卤食确实香,可你们从来不想想这么香的东西咋就他们家做的出来?
要说这里面没放啥见不得人的玩意儿,我是万万不信的!
今儿,我为着大家的身体康健,特意请了镇上的刘大夫来,你敢不敢让他试试你的卤汤?”
好家伙,准备的很充分嘛,连大夫都请来了。
今儿这卤汤给他尝也是有问题,不给他尝更是有问题,到时候黑的白的都得他们说了算。
陆蕙嘴角噙着一抹怪异的笑,这些人横竖都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要整垮陆家的卤食才罢休啊。
她也没有惹着谁,怎么就容不下她呢!
“你想啥呢!到底让不让尝?莫不是心里有鬼,不敢让大夫试?”
孙二娘的叫嚣声又传了过来。
陆蕙刚打算反击,一个跟在孙二娘身后的男人就站了出来,他蓄着一撮山羊胡,此时正抚胡须开口:
“不必试了,我一闻便知这卤汤里不对味”,说罢又伸手虚虚的往鼻子前招呼了两下,继续说:“这卤汤里加了大量的罂粟壳。”
此话一出,激起千层巨浪,跟在孙二娘身后的几个男人也纷纷开始搭腔。
“你这个黑心肝的,竟然加罂粟壳,那东西吃多了可是会上瘾的!”
“天呐,为了赚钱,你怎么能敢这么昧着良心的事!你赶紧滚出小南街!”
“我就说怎么吃了还想吃,原来是加了这么毒的东西进去,你们陆家的人好生无耻!”
陆蕙的脸气的白了又白,马大姐也气的攥紧了拳头。
“你们这群有娘生的没娘养的烂货!信口雌黄,胡乱污蔑!
为了自家的生意居然干起了这样杀人诛心的勾当!
你!就是你!
你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大夫!
人家大夫救死扶伤,你可好,空口白牙说瞎话!”
刘大夫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他收了钱大福的二两银子,现在已经开了口,再怎么都要演下去。
他哼了一声:“我乃镇上仁善堂的坐诊大夫,岂是你可以随意污蔑的!
我说陆家卤汤里有罂粟壳那就是有!
你一个大嗓门的无知妇人知道甚!哼!”
围观的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陆蕙看着有些人已经在交头接耳,心里也是有些着急,这个陆洋请人怎么这么慢!
她舔了一下嘴唇,十分诚恳的跟外圈的围观人群说:“各位父老乡亲,我陆家的人行的正,坐得直,断不会在吃食上动手脚!
今天孙二娘无故来闹事,不过是想挤垮我家生意,破坏我家招牌!”
“就是就是,这钱大福和孙二娘照葫芦画瓢,人家卖啥就卖啥,人家啥价她就啥价,这是摆明了要打擂台!
这街上多的是卖同款吃食的,要是个个都像他们夫妇这般血口喷人,那这小南街就乱了!
明明是自己做的吃食技不如人,却反而倒打一耙来污蔑,这样的人,才是应该滚出小南街!”
马大姐接上陆蕙的话,说的又狠又快。
陆蕙感激的朝着马大姐看了一眼,患难时刻见真情,马大姐的相帮,让陆蕙更加有勇气面对这些糟心的人。
围观的顾客个个都在交头接耳,有的说:“不会吧,看着这个陆姑娘也是个正经的丫头,不会做那黑心的事。”
又有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家卤食就是好吃,该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是啊,大夫都这么说了,那我吃了三四次呢,会不会中毒上瘾啊。”
“别听那大夫瞎说,明明就是孙二娘找茬呢!”
一时间交谈声此起彼伏,陆蕙紧紧的抿着唇不再言语,有的事多说无益,她的卤料没有问题,就算是官府来人了她也不怕。
何况是个镇上来的不知真假的大夫!
吵闹中,人群再次被挤出一条缝来,陆洋拉着唐掌柜,气喘吁吁的钻到了最前面。
“妹啊,人来了,人来了!”陆洋累的说话声都弱了不少。
这北大街离小南街到底是有些路程,叫了个轿子载着唐掌柜,紧赶慢赶,也还是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唐掌柜因着是坐了轿子,倒是有条不紊,一派淡定祥和。
路上,陆洋已经把事情的开端说了,他也猜出了大概,但具体的还是不太清楚。
唐掌柜看着旁边的低着头的刘大夫和气势汹汹的孙二娘,露出了浓浓的不屑之情。
尤其是刘大夫看到唐掌柜,霎时间面如土色,仿佛一个霜打的茄子,再也不敢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