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三年,正月十八,皇上开印。首日大朝会上,便出了一件大事。
“臣,左佥都御史石永春。”
“臣,右佥都御史常学理。”
“冒死上奏!”
“陛下初即大位,便减赋税、轻徭役,与民生息。更有圣意,皇恩浩荡,将宣州、齐州、福州三地之田产还之于民。天下万民无不仰赖皇恩,感激涕零。景昭初年以来,民物熙洽,熏为太和,皆为陛下圣明所致。”
“然,陛下宽仁治下,未尝铲除朝廷之积弊,天下之大患。东辑事厂自恃皇恩,嚣张跋扈,横行无忌,弄权乱政,铲除异己。天下苦之久矣。”
“前有青州辑事处与贪官巨蠹沆瀣一气,以致青州百姓生灵涂炭。后有业州辑事处,伪以查实不清,实则收受秦游钱财,竟纵任其犯下私通匈奴之大罪。”
“臣请陛下,亲贤臣而远小人,夺宦官内外之权,勿使内侍祸乱天下。”
“臣等附议。”
皇上看着石永春、常学理以及附议的御史言官们,面上有些难色,一双眼睛转而望向了安玉琳那里。
安玉琳俯身道:“请陛下容奴婢与二位大人分辩此事。”
皇上颔首允之,安玉琳才道:“青州辑事处、业州辑事处之事,先皇和陛下都早有定夺。若是二位大人认为此事不妥,为何不在当初面圣谏言?说到底,青州巡抚、业州宣抚使才是当案之正犯,难不成天下的巡抚、宣抚使便都免了?”
常学理接话道:“安公公真是巧言令色,竟在陛下面前指鹿为马。”
“常大人,青州、业州的钦案,早已定论。您再怎么引经据典辱骂咱家,也于事无补了。”
安玉琳此话激怒了常学理,他方要再言,石永春开口道:“东厂自恃皇恩,横行无忌,上到百官群臣下到书生小民,说抓就抓,说杀就杀,不知安公公对此又有何高论?”
“东厂奉皇命监察天下,无论是百官之中有贪腐弄权之辈,还是市井当中妖言惑众之徒,皆可查问。”安玉琳不疾不徐回道。
常学理又咄咄逼人道:“安公公说的查问,就是任打任杀?”
“常大人如此义愤填膺指摘东厂,不知可有人证物证?空口无凭、信口开河,可不是人臣所为。若常大人不是御史,咱家说不得要请旨治一个诬告陷害之罪。”
“你……”
下面正在你一言我一语,殿后出来一个小太监,井仪与他耳语两句后,便到皇上身边说了两句什么。
皇上轻咳一声,道:“此事兹事体大,先交由内阁阁议,再做区处。”
使了一个缓兵之计,皇上便叫散了朝。
殿上众臣神色各异,相熟之人互相使了眼色,就都退了下去。
文渊阁中,宋成武、赵久新、孙靖三人,也是愁眉不展。
“宋柱国,您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赵久新看了看左右,率先开口道。
宋成武捋了捋胡子,微微摇了摇头。
“宋柱国,”孙靖见状道,“老臣曾冲撞过陛下,此事不好开口。柱国大人位列人臣之极,何不趁机除了宦官乱政这一大弊?”
宋成武看了一眼孙靖,道:“孙阁老,此事怕没有这么简单。”
“宋柱国说得有理,东辑事厂自立朝伊始便存在,到如今已经是树大根深,恐怕不是轻易便能动摇的。”
听赵久新这么说,孙靖便也沉默不语。
自从当年福王欲谋反逼宫之事事发,孙靖被卷入其中,侥幸逃过一劫后,他便很少对朝事提出什么异议了。这次确实是个除去东厂的好机会,但宋成武不愿趟这个浑水,孙靖也不能强求于人。
宋成武沉吟一阵,道:“此事关节,在于陛下的想法。说到底,宦官不过是宫中的奴婢,惟上而已。依我之见,不如先看看东厂那位,会有什么动作。”
另一边,赶到后殿的甘棠与皇上说了几句话,便往司礼监去了。
“姑姑既来了,正好就一起听听,咱们朝廷上这些大忠臣,都是个什么心肠。”
安玉琳说罢,叫人给甘棠上了茶,甘棠便也落座。
冬早手中托着厚厚的册子,念道:“景昭三年正月初六至正月初十期间,常学理、石永春等吏部尚书潘国兴之门生故吏,相互串联,密谋于暗室,渐成朋党。”
“潘国兴欲递进内阁,名义上为除,为除阉祸,实则为以功成其一己之私欲。潘国兴许其党徒,扳倒东厂,其递入内阁后,为其朋党加官进爵,共享荣华富贵。”
“常学理、石永春煽动督察院御史上书谏言,实为晋左都御史、右都御史之位。”
甘棠饮了口茶,疑道:“督主大人既然知道此事,为何不早做处置,偏偏叫他们闹到陛下面前?”
“若早做处置,又怎么能知道,他们到底还有多少朋党在朝中?”安玉琳似笑非笑地回道。
甘棠将茶杯搁在一边,道:“看来督主,是真的打算铲除异己了。陛下的意思,御史还是动不得的,特别是你东厂万万动不得。”
“陛下,这是叫咱家坐以待毙。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怎么,姑姑没把那白绫、毒酒一并拿来?”
甘棠起身道:“陛下的意思,我已经带到。督主大人,好自为之罢。”
“阿棠。”
安玉琳抬眼定定地望着甘棠,甘棠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冬早见这二位祖宗气氛不对,忙悄悄退下。
“不管潘国兴有多少朋党,御史们总不可能都是他的党徒。督主大人抓人杀人容易,诛心却难。到时候,潘国兴一党除了,那些御史不肯罢休怎么办?朝议沸腾,陛下恐怕也是难违众意。”甘棠温声解释道。
安玉琳轻笑一声,道:“我若要动手,自然会对他们斩草除根,怎么还会有人敢有非议,阿棠也太小瞧我了。”
“总之,此事总要陛下那里先拿个主意。玉琳哥哥,便先等等我的消息,如何?”
甘棠面上含笑望着安玉琳,心中却明了,安玉琳是要利用潘国兴的野心,逼皇上决定是要保东厂还是保那些大臣。
其实甘棠也能了解安玉琳的想法,若是不趁皇上登基之初,不能舍掉东厂时,以雷霆手段巩固自己的地位,以后麻烦必然会更多。只是……
“好。”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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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御史劾东厂,朝中风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