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得瑟地大笑,金发被江风吹成菱形,得瑟地茨愣成八个角,“堕天那儿,老子现在比自己老子的官儿都大!你以为我怕那老头?”
游离:“……”沉默一会儿,“说吧。”
亚瑟抿起嘴角,回头望了眼寒江,暴雨里,沙哑的声音清晰,“路西华的录像,打听出来,我自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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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静静看着亚瑟,忽然笑了,“这个,我不会帮你。”说完,他转身要走。
“慢着。”
游离停下脚步,侧过头,“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不会帮哈德斯和你父亲。你来,我等着。”
亚瑟眨眨眼,“我说过,取录像是为了哈德斯和我爸么?”
游离沉默,转过身。
亚瑟悠悠道:“我的上司,不是我爸,是路西华。”
游离沉默一会儿,“…你的目的。”
亚瑟转身,看着波涛汹涌的江浪,淡淡开口,“二十年前,我父亲和哈德斯,本是路西华创立堕天后的幕僚,可路西华忽然失踪,据说是发现了某种特殊的能量足以让各国臣服,但是少了一剂,他一直在研究寻找,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下落,只有每年的一封信,传达他一些命令。”他沉默一会儿,“他从未回过堕天,我父亲和哈德斯就有了叛意,想合二人之力让堕天成为自己的组织,也想抢走路西华找到的东西从此称霸,可一直没找到机会。”他沉默一会儿,“后来,他们通过某种途径知道路西华有过一个女人,就顺藤摸瓜找到她,正巧她是一个政府的间谍,也得到了路西华的秘密,正要被派到路西华身边做情妇收集信息。于是某天,在游乐场,女人带着男孩去坐摩天轮,她忽然看到对面有家卖冰淇淋的摊子,就告诉男孩站在原地,过马路去给他买冰淇淋,从此,消失了。那个男孩被推进摩天轮里,一直升到最高空,然后摩天轮忽然坏了,他在那里面,在高空,呆了一白天。”
游离瞳孔微缩,“那个男孩…”
亚瑟淡淡接道,“是刃。”
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没了,雨帘里,淡漠的声音似乎带着些悲伤。
游离身体僵硬,看着大雨朦胧地下,亚瑟的脸似乎更模糊了,他静静立着,像要把自己淹没在雨雾里,平静地陈述,忽然又听不出任何情感。
游离攥了攥手中的瓶子,“十几年前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亚瑟沉默一会儿,忽然丢给他一个薄片,游离伸手接过,一个信封,抽开,里面是一个正在过马路的年轻男生照片,身穿一件浅橘色毛衣,全身肉乎乎带着温暖老实又似乎有点无赖的笑意。
“他叫海生,等刃身体好些了,你可以暗示刃去找他,当年的事情,他的家人是一条线索。”
游离看着照片沉默一会儿,把信封收进怀里,忽然开口,“你…怎么不亲自告诉他。”
“…他,已经不信我了。”亚瑟沉默一会儿,眯起眼睛,笑,眼睛里,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骄傲,“你们不了解,他是个绝对的人,信就是信,不信,就是真的不再信。一旦有人打破了他的信任,他不会再给予,没有人例外。”他低头,嘴角也挂起淡淡的笑意,他,本是帅,不是将,他,应该会慢慢长大。
失去,才不会再有牵绊。
他慢慢仰起头,望着天上无声的闪电。
刃,成为真正的王者。
无论我是不是能等到那一天,我们,会为你骄傲。
游离看着亚瑟扬起的清瘦下巴,心里忽然觉着有些莫名的情绪,他低头沉默一会儿,“你既然已选择背叛,为什么又这么帮他?”
亚瑟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侧过头,“我这是在帮他吗?我这是在帮自己!”他站在大雨里笑,“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鹬蚌之争,渔翁得利!隋刃和堕天叛徒对着干,最后说不定会各损五百,同归于尽!我,会一步步跟着堕天真正的头领路西华,直到…升到最顶峰。所以,你要认真辅佐他,别不小心,被一起吞了。”
游离微微眯起眼睛,“…你父亲,也是堕天叛徒。你,难道还能背叛他吗?”
亚瑟笑了一会儿,安静下来,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他静静开口,“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
他看着雨,像在看血,他冰冷的蓝色眼睛,忽然变得和科查尔一样无情。
他沉默,死一般沉默。
眼前,不是雨,是血。
两个冰冷的甜甜的脑袋,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刚成形的小身体。
他们头抵在一起,嘴角带笑,甜甜的睡觉。
他们已死了。
忽然,天黑了,一声巨响,爆炸了。
夜空,一个火球,兄弟,再也不见了。
他低下头,看着玛西亚被抛开的肚子,巨大的流血的黑洞。
他抬头,裴的黑衣,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他闭上眼,是隋刃漆黑的冰冷的眼睛。
耳边,是该隐轻轻地笑,认真地嚼,“哥,眼珠,很好吃,你吃吗?”
心里,最后,是那个男孩在哭。
他双手紧攥着已被撕成碎片的照片,照片里,是妈妈裂成两片的脸和弟弟开心的笑。
他紧攥着,似乎想要把妈妈拉回来。
他张大嘴,在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背抵着冰冷的墙,面前只剩下黑暗,整片的黑暗。
向他涌来。
他颤抖着,却不再躲,他面无表情地看。
角落里,一个夜。
他笑了,眼里是晶亮的,他不再看茫茫的江海,转身走进闪电里,滚雷下。
乌云,在他背后炸开。
雨,无声地落在他脚下,像一朵朵纯白的,绽开的天使,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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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闪电,滚雷、阵雨。
屋里。
电暖风。
红色,静。
隋刃呆呆坐在床上,林葛然在热水里洗着毛巾,干了又弄湿,湿了又拧干。
……
隋刃继续坐着。
林葛然终于咳嗽一声,“你…”
隋刃似乎有些晕乎乎,还是呆呆坐着。他,一直不能克制内心的不安。
似乎是谁,在难过,很难过。
林葛然终于看向隋刃,“…你的朋友,死了。”
隋刃瞳孔微微散了一下,愣了愣,慢慢垂下视线,忽然咳了一声。
他沉默一下,点点头。
攥成拳的冰冷的手,忽然被一展湿热的毛巾捂住。
隋刃睁大眼睛,看到父亲低着头,正拿着毛巾擦掉他手腕的干涸泥巴。
他愣住了,心,忽然开裂一道缝。
然后听到声音,“以后…不要再和坏人做朋友。”
缝隙结成冰涧。
隋刃猛地抽回手。
他一言不发,挣扎起身,向门外走去。
林葛然胸膛起伏,“站住!”
隋刃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我说…不要再交那样的朋友。”林葛然眼睛微微发红,他的神情很淡,眼睛里,却是漆黑的深。
不要再交那样的朋友。
他们会死。
“他,不是坏人。”隋刃沉默一会儿,“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会和他做朋友。”
“我说的是这辈子!”林葛然忽然低吼,走到隋刃面前,“这辈子!不要再交那样的朋友!”
隋刃睁着眼睛,和父亲冷冷对视,“怎样的朋友?刃不能交?”
林葛然被冰冷陌生的视线紧紧盯住,心剧烈地痉挛一下,他睁大眼睛,退后一步。
隋刃忽然像是意识自己的不对,他猛地垂下视线,侧过头,胸膛微微起伏一下,他轻吸口气,“父…”
林葛然怔在原地,忽然打断,“既然你还把我当成父亲,回答我,他是怎么死的?”
隋刃身子微微摇晃一下,用力攥紧双手。
“回答我!!”林葛然大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
隋刃漆黑的眼睛始终没有抬起。
林葛然胸膛起伏,用力把手中的毛巾狠狠扔向隋刃,“你知道我最厌恶你哪里吗?!你沉默!沉默!”
隋刃被抽的侧过脸,他一声不吭,黑暗里,稳定的手,却忽然捂住右肩,然后,悄然放下。
身体,开始不自觉地轻抖。
黑暗里,只剩下父亲一阵紧似一阵的怒吼,“从你回到这个家,你都告诉过我什么?车胎,不是你弄破的,你为什么要承认?门禁后你□□去了哪里?这些天你匆匆忙忙都在找些什么?堕天,到底是怎样的组织?路西华,到底都告诉过你什么?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现在,又为什么忽然可以回来?!”
他双眼赤红,一双漆黑的眼睛被映出火红的光,带着嘶哑的悸动,“现在,我连你朋友死了都不知道!我连他为什么死都不知道!如果!他是好好的优等生,他会死吗?你说!他会死吗?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死吗?危险的人!整日和危险为伍的人!双手沾满血腥的人!恶魔!恶魔才会死!”
“——够了!”隋刃忽然大吼一声,他的身体剧烈颤抖,颤抖,终于爆发,“你问过我他的名字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都学过什么?懂得什么?你知道他的性格吗?你知道,他一直陪着我吗?陪着我长大?!问一个人,可以只问他的死吗?”他大吼,“他是我的朋友!他叫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为我死了!他为我死了!”
隋刃漆黑的双眼,忽然微微发红,他紧紧看着父亲,眼睛里,是透骨的伤。
他是裴。
他会钢琴,他曾被维也纳□□聘为御用钢琴家。
他爱听萧邦的曲子,他爱喝水。
他每年都会定期去养老院照顾老人,会去教堂打扫卫生。
一年半时间,同时成为哈佛和剑桥最年轻的生化学家,医学家。
他在即将二十一岁时逝世。
他是刃,这辈子,最珍惜的朋友,兄弟。
他是天使,一次次把坠入地狱的恶魔隋刃拉起。
我,曾经想告诉你,那么多。
…现在,已没有必要了。
黑暗里,红色电暖风仍亮着。
一道巨大的黑色深涧,隔在沉默对视的父子间。
暖红的光里,隋刃忽然觉着冷。
他胸膛微微起伏,慢慢侧过头,忽然又咳了一声。
他转身要走,后脑开始传来一阵阵刺痛,他只是紧紧咬着牙,继续走,走到门口,伸臂轻轻把门关上,任凭大脑疼到一片空白,空白之后,他才知道这痛的根源来自肩膀,只是肩膀,怎么会,断肢一样的痛?
他低头,看到刚才抚肩的手已沾满了血。
血,还在一滴滴渗下。
隋刃沉默,大概是淋雨,右肩那道贯穿性枪伤,感染了。
他慢慢伸手抚住枪口,然后,脚下踩空,顺着楼梯一头栽下去。
林葛然呆呆怔在屋里,忽然,问到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他皱眉,打开大灯。
地面上,刚才抽向隋刃的白色毛巾,早已沾满粘稠的血腥。
他瞳孔猛缩,大步向门外走,“轰——”巨大的声音。
他怔在原地。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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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4 章 刃之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