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点头称是,立马转身就是去了。
但她的脸色已是狐疑。
怎么殿下这般关心起萧宁来了,在前一个月,二人分明还是貌不合神还离的表面夫妻。
晨间,一阵暄嚣将还在睡梦中的萧宁吵醒。
在生病服药以后,她的睡眠一向很深沉,能够将她吵醒的,那动静一定不轻。
“别以为她躲着就能蒙混过去,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宋家跟她萧宁没完。
”“宋老爷,我们家小姐还在病榻上,实在禁不起折腾。大夫也说了大小姐绝不能激动,不然对病情只会雪上加霜!”
女子娇柔而又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
“滚开!”
伴随着女子的惨叫,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这巨响也让萧宁彻底睁开了眼睛。
她起身披上大騖,这衣服刚穿好,屋子的大门就被踹开,一个男人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萧宁!你果然已经醒了!休想躲着不见人!”宋老爷剑眉怒张,手里拿着一根藤杖,指着萧宁的鼻子。
他的身后,巧环带着一脸泪水进来,跪倒在地:“大小姐,奴婢实在拦不住!”
“好了,下去吧。”萧宁心里已是有数了。
她这蓬头垢面的模样,宋老爷明显看得出她是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洗漱。这一进来就说她故意躲着不见人,还拿了藤杖过来,这怒火就是三岁孩子都看得见。
巧环抹了眼泪,怯生生退了下去。
“给我打洗脸水来,我可不想如个要饭的似的。既是见客,那就得有见客的样子。”萧宁在巧环走到门边时,对她又是嘱咐。
她现在的样子实在太过狼狈了,不用照镜子都知道。
宋老爷眯了眯眼,听到见客两个字,脸色稍微平和了些,但是那紧蹙的眉毛依旧没有放松。
“世叔,我一个独居的女儿家,你闯入我家也就算了。这是我的闺房,你在这站着不合适吧。那圣贤书上,不是说非礼勿视吗。世叔早年间也是做过贡生的,怎的这时反而急得不守规矩了。”
看见宋老爷手中藤杖紧握,萧宁也不想多客气。这种自以为多读书便高高在上的人,越给他们好脸色,他们还越发觉得你是无知妇孺。
“你敢教训我!”宋老爷的眉头更是飞扬了几分。
萧宁轻笑一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小丑:“萧宁不敢,只是我虽已出阁,但男女终究有别,世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宋老爷气不过,但咬牙切齿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无论是出阁还是没出阁,就算是个寡妇,任何男人也不能随意闯进人家的闺房。
横冲直撞的事也只有野蛮人会做。
无形中,宋老爷被辩驳得哑口无言,只粗声哼了哼,转身出去,还将门帘掀得老高。
萧宁无奈摇了摇头,这般压抑不住脾气,也不知道这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不多时,巧环打来了水。
洗漱整洁后,萧宁以木簪挽发,这才到了客厅。
“去给世叔泡茶。”她不紧不慢坐下,眉目平和。
“不必了,你的茶怕不是要脏了我的口!”宋老爷面容冷硬得就像一块青石板。
萧宁抬眸,见他这般不客气,神色也是凛然。
“我儿昨日大婚,你在宴席上公然点出杜家将军府嫡庶女儿,让我儿娶了那将军府庶女!你可知你犯下了什么罪!”宋老爷怒而低语,脸色瞬间涨红。
萧宁只觉得好笑,轻声道:“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睿兄长跟晴儿妹妹那是情投意合,那婚书上也明白写得清楚,世叔你也是过目了的。依礼成婚,倒不知我一个外人能犯什么罪?”
她是真的不知说几句话能犯什么错,这一没有丧权辱国,二也没有辱骂贤臣帝王。
“杜晴儿分明就不是名正言顺的嫡女,就算她是嫡,那也是次女。我儿长子嫡孙,怎能娶一个次女为妻!”宋老爷愤然怒声,手中的藤杖又是紧紧握住。
萧宁蹙眉,她还以为古代只有嫡庶之分,没想到居然还有长幼之别。
“世叔,将军府的两个女儿都是嫡出,在府中的待遇也相差无几。睿兄长娶谁都不吃亏,到底他都做了杜家的女婿。无论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她们二人又不用继承将军府。”
只要娶到嫡女,杜家将军府必然会多多少少照顾着这个女婿。手心手背都是肉,杜将军早年也很疼爱原配夫人,对杜晴儿也一直都很好。
萧宁是真的不明白,这个姓宋的老封建究竟有什么好闹的。
“但是睿儿心中爱慕的是杜大小姐!”宋老爷怒目瞪起,像是两只大大的灯笼,当中似是还闪着一抹凶恶的红光。
萧宁蹙眉,心头狐疑。
“睿儿与杜家大小姐打小就是青梅竹马,他们早已私定了终身。我也是顶着自己这张老脸,勉强去提的亲,谁成想杜将军也很中意睿儿,说他年轻不可限量”。
提到儿子,宋老爷的脸上浮出一丝欣慰。但是这抹温和在一瞬间又是被愤恨所取代,狰狞可怕。
“但是你!在婚宴上胡闹,让睿儿所娶非人!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父子俩只要到将军府说理,婚事择日再行便可了结那荒唐之事。杜茵茵,她才是宋家的媳妇!”宋老爷咬牙切齿。
他手里的藤杖已是越握越紧,骨节因为过于用力已是发白。
萧宁眸光凝聚,脸上也再没有了一点笑容。
“杜茵茵与睿兄长情投意合,兄长是这么跟世叔说的?”她嗓音冰冷,如同质问。
“那还有假!”宋老爷怒声吼道,“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将睿儿叫来,当面与你说个明白!”
他看着厅外高声道:“将大少爷带进来!”
片刻后,宋睿面无表情走了进来。
“睿儿,你将昨夜对我说的,再说一遍。”宋老爷沉声低语,目中已是冷冷看向萧宁。
“不必了。”萧宁开声打断,目中寒芒点点,“世叔出身书香世家,又怎会说话来骗我。”
她已知道宋家这父子俩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婚礼已成,世叔跟睿兄长也都当面谢了来宾。不知今日你们来找我,有何目的?”
有何目的,四字一出,萧宁柳眉纤纤已是露出了凌厉。
“目的?你当我宋家是来占便宜的吗!”宋老爷立即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两个字眼。
“不然呢?宋老爷手持藤杖,闯入我闺房,难道是为了给我送一杯和事酒?
”萧宁冷笑一声,望着那粗厚的藤杖,眸中分毫没有任何畏惧。
宋老爷挺身站起,怒道:“如果没有你,婚宴上我便可与睿儿上将军府讨说法。杜家大小姐就在府内,只要喜服一换,睿儿便可将真正要迎娶之人接回宋家!至于为何会弄错了人,宾客们必然会缄口不言,省得众人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