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高举藤鞭又是指向萧宁的鼻尖:“就是你!害我睿儿娶了不该娶的人,误了杜二小姐的终身,也误了我睿儿!”
萧宁柳眉不动,眸中毫无波澜。
她抬眸看向一边站着的宋睿:“睿兄长,你也是这么想的?”
宋睿眉头忽而一紧,脸色僵硬似在咬牙。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能说的!还不快说实话!”宋老爷横射过一道目光,如钉子般打在儿子身上。
宋睿吞了口唾沫,犹豫了半天才悠悠道:“我该迎娶的是宋家嫡女,你若不是说了婚书,我早跟爹去杜家寻人了。”
“听到了吧!”宋老爷怒喝出声。
父子二人嗓音一高一低,但都是如一把刀架在了萧宁脖子上,萧宁只觉得一个写着不仁不义的牌子挂在了她的身前,还被狠狠泼了一盆脏水。
“婚事已成,世叔来我这里闹,是想让我做什么。总该不会是去杜家将军府,将你原本的媳妇给换回来吧?”萧宁嗓音冰冷,面上也已凝结成霜。
“有何不可。”宋老爷冷哼一声,“昨日你去了杜家,还见到了杜茵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以为你的行踪,我宋家就查不到了!”
萧宁眯了眯眼,寒芒微微。
在拜堂之后,让别家女子去上门讨要另一个千金闺秀。茶馆里的戏文都不敢这么些,宋老爷这样饱读诗书的人,居然还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如果不是那藤杖过于刺眼,萧宁都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昨夜睿儿并未与杜家二小姐圆房,人也在当晚送回了杜家将军府。你在婚宴上说的话,也有三位宾客站出来作证跟杜将军陈明了一切。”宋老爷将藤杖收起,下巴高扬。
“三日内,如果你不到将军府说个明白,我宋家定要你此生悔恨莫及!”藤杖狠狠砸在萧宁身边的小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钝响。
那木桌裂开深深的一道白色裂缝,萧宁的耳朵也被震得瑟瑟发疼,耳鸣不绝宋家父子甩袖离去,暄嚣也就此戛然而止。
萧宁蹙眉忍着耳中的一丝钝痛,慢慢等着疼痛跟耳鸣消退。
“大小姐,您没事吧,我去给您喊大夫!”巧环听见那钝响立马就是冲了进来。
看到自家大小姐愁眉紧锁,脸色微白,瞬间也是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没事,宋家那老头自诩名流,还不敢公然在我这屋宅里动粗。”萧宁缓缓睁眼,舒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去传早饭来,不用理会那两父子。他们的烂摊子自己去收拾,本小姐懒得理会。”
被这两人折腾得心中郁闷,萧宁可不想再亏待了自己的胃。
“对了大小姐,方才宋老爷来的时候,绾瑛姑娘的马车也停在了门口。但不知道怎的,她只在院内站着。”巧环将宋家酒楼送来的芙蓉粥呈上。
萧宁正准备享受美味,听到这话,瞬间又是倒了胃口。
“萧绾瑛来过?你确定你看真切了?”
这个飞扬跋扈的狐狸精,巴不得自己病死在榻上。自己好转之后便从没来探望,怎么今天竟是上门了?
“就站在院门口,奴婢怎会看错。绾瑛姑娘乃京都第一才女,每年都在那高台上风风光光,奴婢早已见了她不下十次了。”巧环脸色微红,目中尽是羡慕。
萧宁垂眸不语,她也无心喝粥了,转身回屋拿起日记,快速便是浏览了一遍之前司蕤言看了她的日记,将她一些不记得不知道的细节都补了上去。特别是关于萧广父女的,更是条条框框列了出来,分清了主次。
萧绾瑛虽是被父亲当做棋子,但她却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棋子。早先司蕤言买凶杀妻的传闻,就是她主动散播出去的,就是没有萧广的怂恿,只怕她也会编造流言放出来。
她就像是一只不见血都要曝的苍蝇,只要有一点机会,她绝对会选择落井下石。
“她什么时候走的?”萧宁冷声低问。
巧环想也没想,直接答道:“就在宋家老爷怒气冲冲出去的时候,她一溜烟便出了门,上了自家马车就走了。”
萧宁心中冷笑,看完热闹就走,这萧绾瑛还真是老样子。
“大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将她请回来啊。或许她是见宋老爷发怒,吓坏了才走的。”巧环怯生生说道,想到那剧烈的钝响,她也是有些心有余悸。
萧宁眉头一蹙:“不必了,看到她那张脸就想吐。”
她又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将芙蓉粥吃得一点不剩,这时候只有美食让她那郁闷的心情好些。
“宋掌柜遣来了一个护卫,不知大小姐可要见见?”巧环又是想到了什么。
“护卫?”萧宁可不记得老宋跟她说过要给她请护卫。
话音刚落,厅门口就已是迈入了一双深黑色重靴。
“在下成峰,奉命遣来护佑大小姐。”成峰面容黝黑深沉,如玄铁般的刚硬萧宁不禁是想笑:“果然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成峰冷目不语。
“既然是奉命前来,那你听不听我差遣?”萧宁话里有话。
成峰目光坚定,沉声道:“大小姐尽管吩咐,不仁不义的事,在下绝不会做丨”“你过来。”萧宁勾了勾手指,目中狡黠。
成峰有些犹豫,但还是凑了过去。
萧宁在他耳边微微低语。
低语了几句后,成峰脸色徒然变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若做不了,那就换一个护卫来。”萧宁料到他会有这样的而反应,立即是提前放话。
成峰脸色更是为难,但还是咬牙抱拳而去。
殿下说了要照顾好大小姐,对她的命令也要言听计从。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殿下还不得将他以军法处置了。
况且,那确实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不过让他有些膈应罢了。
“巧环,你且上街帮我采买些蜜饯来。今日我有很多事要处理,得想办法提提神。”萧宁伸了个懒腰,捶打着昨日劳累不堪的肩颈,有些懒散地回了屋内。
老宋留下来的账本还在,她想算算这新账旧账,看看这半个月来,萧广在宋家酒楼窃取了多少银子。
这些被偷走的银两,她将来定要他十倍奉还。
老宅内寂静清明,外街上却是热闹无比。
无数街坊邻居如蚂蚁般纷纷涌入各家茶楼,每个人都掏出了一两文钱,求着说故事。
“这故事今日我都说了三遍了,要不你们口口相传去吧。我说不动了,各位请便吧。”说书先生一头的热汗,朝着四面的街坊百姓抱拳求放过。
其中一个百姓高语道:“我们说的哪有先生你说的精彩啊!而且,听说你那侄儿就在萧家钦差府,他听到的事那可是保真!我们出去说,指不定被添油加醋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