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但见司蕤言找借口定也是有难言之隐,也没有多问下去。
她轻轻靠在司蕤言的肩头,趁着外面宴席没开始,合上眼先养养神。不然一会在宴会上打哈欠,那可丢人得很。
司蕤言任由她靠在肩头,心中不禁涌出丝丝暖意。
他犹豫了半响,低声道:“有句话我不该说,但还是得提醒你。且不说那宋家嫡子,今日萧绾瑛是定要来的。”
“我知道,我不会生事,她就是将恶心的话说破了嘴,我也只当听到恶狗乱吠。”萧宁蹙了蹙眉,受不了司蕤言像个老妈子一样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司蕤言摇了摇头:“我知你不会中她的圈套,但你忘了,她的父亲可比她阴险得多。”
萧宁秀眉更是蹙得深了些,脑海里掠过萧广那恶毒如蛇蝎的笑容,还有那眯起来如地狱小鬼的眼睛。
“吃下去。”司蕤言摊开掌心,呈上一枚红色的小药丸。
萧宁也没多想,任由司蕤言给她喂了药:“这是什么?”
“吃了才问为什么,就不怕我给你下了迷药?”司蕤言冷峻的面容上微微浮起一丝浅笑。
“我这身子哪里还需要下什么迷药,多走两步都累得不行。”萧宁口中一阵清甜,与其说是药,她更觉得这吃下去的是小糖豆。
“化毒丸,服下此药能护住你的心脉。”司蕤言欲言又止,有些话他还是不想说得太明白。
萧宁心中咯噔,直起身子,凝眸道:“你觉得有人会在这宴席上对我下毒?
司蕤言默然不语。
“杜家将军府守备森严,家规与宫中相差无几。今夜到场的人非富即贵,朝臣大员也不少。那上来的酒食定是经过严格检验,府兵也都在席位边候着。”萧宁入府前已听说过杜家的一些规矩。
“再者说了,这场中除了萧广母女也无人与我结仇,量他们也不敢在杜家婚宴上对我下黑手。”
司蕤言轻然冷笑一声,用一种看着天真孩子的眼神望着萧宁。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他们趁机对你下手,不是正好撇清嫌疑了?”
萧宁一怔,答不上来。
“萧广是你叔父,萧绾瑛是你堂妹。你出事,他们的嫌疑本就是最小的。趁着杜家婚宴,人多手杂,更容易帮他们浑水摸鱼。”司蕤言冷眸低语。
萧广多年为官,早见多了明争暗斗。下毒谋害,买凶行刺的事对他来说早已屡见不鲜。
如果他正对萧宁有觊觎,要么选择自己亲自下毒,要么利用宋家嫡子与杜家对刁难萧宁。
后者,司蕤言提防不了,只能是见招拆招。但萧广若想用下毒这等阴狠的手段,他还是能够预料得到。
萧家父女俩一本同源,骨子里都是蛇蝎般的恶毒。
对他们两人,司蕤言半点都马虎不得。而且,前日萧广还见了那些扶桑人,秘密会谈了一些事。
萧宁心脉受损是中了那怪毒所致,老神医都无法一次将毒解开,可见此毒有多么阴损。这种毒不是中原所有,苗疆唐门的毒离奇,但大多都是置人于死地,没有针对损伤心脉的。
萧宁所中的毒很可能是来源于扶桑。
只要萧广稍做打听就会知道萧宁记忆不清,所以他才会那么堂而皇之的上门,直接盗走宋家酒楼的名章。
时到今日,萧宁都在装聋作哑,也无形中让萧广更确信萧宁已然没了记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你在,他们父女俩要真敢对我下手,那就是自掘坟墓。”萧宁纤眉如柳,轻轻往上扬了扬,扯住司蕤言的袖子,几乎是将身子都埋入他的怀中。
司蕤言心头紧蹙,只拍了拍她的肩头:“喜宴差不多要开始了,我也不能在此久留。那些跋扈千金定会往外多说,府衙的官兵会前来请我走一趟。”
入杜家的时候,他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才敢陪着萧宁进门。
一来他是赌那些宾客不敢让府衙官兵来闹婚宴,二来也是想陪萧宁在人前稍微亮相。让那些人知道,他司蕤言不是谋害发妻的恶徒,萧宁与他相敬如宾。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没必要久留。
宾客中总有那么些人不怕得罪杜家将军府,尤其是萧广。
萧宁本想问为什么,但见他语气凝重也没有问出口。听见前面唢呐声起也知道迎亲的队伍来了,客人不入席就是对主人不敬。
“那我先去了,放心,那桌上的东西我不会随便入口。”既然被叮嘱了可能会被人投毒,萧宁自然也是做好了防备。
司蕤言目送她出了后院。
前院内,萧宁刚走到前院就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所有年轻公子跟千金都挤到门口去看了热闹。
朝臣富商们则端坐席位中,往门口处投去目光。
淡淡火药味传来,激得萧宁不住地咳嗽。自打患病之后,她的心肺也变得极其脆弱,稍微一点凉气都能让她酸涩无比,更别提这硫磺硝石了。
“如此弱不禁风还来参加婚宴,真当自己是不得了的贵客,非来不可了。”
“你知道什么啊,人家可是冲着场中的青年才俊来了。谁不知道她得了一个恶徒夫君,险些送了命。来喜宴,是想趁机想找别的靠山呢。”
“可怜了世子爷,竟被这样破鞋迷得团团转。也不知她有什么好的,我看也就是生了一幅好破囊罢了。”
萧宁用大釐捂住口鼻,让自己缓了缓。她抬眸便看见几个身着华裳琉璃纱裙的少女,坐在一侧的小屋内,朝着她阴森冷笑。
这几个人迎上她的目光,其中一人非但不闪躲还挑了挑眉。
“敢问我们是该称呼你做二小姐还是大小姐呢?听说你想分府别住,如今也不知成了没成。”
另一个以团扇掩面:“自然是成了的,自打萧大小姐找了赘婿,那可不就是另立门户了。如今夫君是个人面兽心的,还畏罪潜逃不知去向,她很快就可以去户补部呈交和离书,以后就是截然一身轻了。”
“一身轻?我看未必,那身上没准都压多少人了。”
几人肆无忌惮欢笑起来,眼中慢慢都是冷漠。
萧宁见她们言语粗俗,其中的言外之意也不能再明显了。她昂首阔步走入屋内,秀美一扬:“谁说我夫君畏罪潜逃了,他从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方才陪着我进来的人,你们都没看清?真是可悲,几位小姐年纪轻轻,却已经都老眼昏花了!”
说她的闲话就罢了,但她们不能骂司蕤言。
几个人闻言色变,其中一个穿着紫色青白镶边裙子的少女站起来,以团扇指着萧宁就是骂道:“萧宁!你嘴巴放干净点!谁不知道你骨子里是什么婊子贱货!吊着世子爷就算了,还想来打杜家公子的主意!就你也配!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