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还没有入秋,她这一身大騖根本就不合时宜。
“善恶终有报,急于一时也不必。”司蕤言见她松了口,心中也是暗暗解开了一个结。
如果让萧宁知道萧绾瑛母族的事情,只怕她会更为震惊。但那些秘密还不能告诉她,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司蕤言微微垂眸望着一脸失望的萧宁,眸光略微异样。
那时在山洞中她哼出来的那怪异曲调,听起来很像那个神秘族部的旋律。
她会不会也是?
“我还道萧二小姐怎的入府就不见了,原来是在这跟赘婿相公卿卿我我呢。
”一声尖锐的嬉笑打断了司蕤言的思绪。
二人抬头,只见五六个衣着华丽的少女,以帕掩面在偷笑着,看着他们的眼光里满满都是傲慢。
“是你们!”萧宁见到这些人,眉眼忽而锋利。
司蕤言见她们的衣着该是官家千金,萧宁从不与那些女人结交,怎的她会认识这些人?
“你认识?”他问的时候,已是看见萧宁愠怒的脸。
忽而,他心中一紧。
“难为萧二小姐还认得我们,做了皇上跟前的红人便不与我们来往,我还以为您做了那九天上的凤凰,飞到那西天去了!”其中一个少女笑道,身后的一众人也都呵呵笑了起来。
只有咒人家死的时候,才会说上西天。
萧宁冷眉轻扬,不屑勾起一笑:“真不愧是官家里教养出来的,说话还是那么杀人不见血。”
“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司蕤言担心她的身子,“我去打发她们走。”
这些千金小姐们,各个都是利语如刀。萧宁又是可不服软的,让她们多在这逗留,只会闹得不可开交。
“你是堂堂皇子,怎能去驱赶苍蜆。”萧宁按住司蕤言的手臂,眸光锐利,没有从那些千金身上移开。
司蕤言蹙眉担忧,低声道:“那我们去别的地方。”
将军府不止一处偏院,也不止一处能歇息的凉亭。
“无理取闹的是她们,要走也是她们走。”萧宁冷冷低语,眸中已是万千寒霜。
她了解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你退一步她们便会进一步,得寸进尺,不死不休。要是她起身离去,她们只怕还会当她是心虚害怕,带着夫君做缩头乌龟了。
“这不是在诗魁赛上将砚台都打翻了的孙家小姐吗,几日不见,不知你那磨墨的功夫长进了没有。”萧宁高声笑道,嘴角已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
方才那说风凉话的就是孙家小姐,听到此言,她的笑眼瞬间僵硬,脸色羞愧得涨红。
“萧宁!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何时打翻过砚台了!”孙家小姐瞬间恼怒。
围猎帐中,帝王在上,有许多千金小姐都很紧张。晕纸的有,写错字的有,打翻砚台的却只有孙家小姐一个。
绝不会有人会记错。
“你身后的这些千金也都参加了诗会,她们难道都是睁眼瞎?又或者,你孙家小姐脑子不好,将自己做的事都忘了?”萧宁两句反问,伴随着阵阵假笑。
讥讽如雨点般打在孙家小姐身上,她已是哑口无言。
其余千金们纷纷低头,她们都看到了孙家小姐当时的窘迫样,只是她们不能说出来。
“萧宁你别得意,等宋家嫡子来了,定要你好看!”孙家小姐跺了跺脚,被揭穿丑事她无话反驳,直接搬出另一个大佛来。
“宋家公子是萧大小姐的堂兄,她们与你可是隔着一层血亲。你等着,今天就是你倒霉的时候!”
“宋家嫡子是吗,有意思。”萧宁望着那气急败坏离去的孙家小姐,嘴角勾起一抹狡黠。
司蕤言眉头轻跳了一下,不知怎的,他怀中人在这一瞬仿佛变成了一只在打着鬼主意的狐狸。
“宋家嫡子先任着什么官呢,孙家小姐当他是什么天兵天将一样。”萧宁可没听说过那宋家嫡子的一点消息,如果他是京中的名族子弟,酒楼内怎会无人议论。
“宋家嫡长子,无官无职。不过有祖上荫封,将来他能得个一官半职。”司蕤言眸中拂过一丝不屑。
萧宁冷哼轻笑:“即是吃着祖上的功绩,那就是一事无成了。亏得孙家小姐将他说得那么威赫,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但是,宋家与户部尚书倒是很交好。”司蕤言语调稍沉,面容也渐渐冷硬大魏便是户部任人唯亲才导致良臣纷纷退避,奸佞当道,不到三年便将国库亏空了一半。百姓怨声载道,纷纷流亡他国,人丁稀少,农田无人开垦,每年的粮产便更是入不敷出。
战火爆发,大魏可以说就是一只纸老虎。
如今大周兵强马壮,得此局面全靠忠臣鼎立,六部协同。但前老尚书已是年迈辞官回乡,新上任的这个尚书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凭着新科榜眼身份还有三官保奏才得以赴任。
这是大魏的一个很奇怪的明文规定,只要科考在一甲前三,又得二品以上官员三名保奏,便可直接任命二品官职。
这规矩也不知是怎么来的,但这新户部尚书就得了此便宜。
“能得三位二品朝臣保奏,这个户部尚书想必也有些本事。”萧宁喃喃低语如果此人没有真才实学,就算他得到保奏,沈少颉也会想办法将他拉下马来“寒门出身,能在三年之内做到尚书之位,自然是有本事。只是前段时间他与宋家嫡子相交,这就有些不对劲了。”司蕤言在藏身期间,一直在探听着京都内的动静。
“一个二品大员与贵族嫡子相交,却是有些奇怪。”萧宁想不出这两种身份的人会有什么交集,若有往来,必然就有利益纠葛。
“孙家小姐定是听说了什么风声,她才会那般言辞凿凿。宋家嫡子想来在不久后就会被任命官职,还是个举足轻重的职位,不然,他与户部尚书交好便是白费了。”司蕤言眸光沉紧。
宋家名门之后,各代子孙的官职都是通过科举而得来,从没有托过关系,用那见不得光的手段谋利。谁成想到了宋家嫡长子这代竟是保不住这名节,他不但与朝臣交好,还与杜家将军府联姻。
三者之间,至少有两方人马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那户部尚书尚且可暂搁置一边,杜家将军府却与宋家嫡子先联了姻,他们两家之间会先有动作。
“看起来你还挺了解宋家的事,你打探他们,是怀疑宋家是谋害我们的凶手?”萧宁见他目色凝重,说起这些事来条理分明,显然就是做了不少调查。
司蕤言眸光轻闪,但瞬间又恢复了常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是敌国质子,若不将京中子弟,达官贵族给了解清楚,岂不是吃亏了都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