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峰一溜烟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
宋家酒楼是萧宁一个人的生意,她不对付萧广,是因为她也怀疑萧广就是幕后黑手。
她如果为了酒楼的事打草惊蛇,司蕤言要探查他的底细便会难上加难。
所以,萧宁才选择了以退为进。做出真假账本,暗地里向户部回报,提前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一招虽好,但却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任人宰割,很被动的位置司蕤言眸光轻动。
她可以主动出击,求摄政王或秦甫枫帮忙都可以。再不行,她也可以挖出萧绾瑛以前做过的丑事,连累萧广。就萧绾瑛买凶害人的事,足够让萧广这个爹,丟掉他的乌纱帽。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任由萧广请来女巫对她行凶,也任由他暗查了眼线在酒楼,偷走名章后,她还要佯装自己不知情。
以前的萧宁性烈如火,今日的仇就要今日报,从来不会忍耐压抑自己。
可是如今,她在被迫害至此的时候,还选择了隐忍。
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司蕤言自然明白。
“萧广近来许是察觉到什么了,狐狸尾巴藏得越发隐蔽,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不容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轻举妄动。”司蕤言冷冷低语,但目光还没有离开那房门一处。
成峰不语。
这些日子他们将能用的方法都用了,无论是放出假消息,说宋家酒楼要转手卖人,又或是宋家故人回归要接手酒楼。
本想让萧广惊慌,谁知他却深居简出,丝毫没有反应。如果不是那名章确实被盗,他都要以为自己误会萧广了。
“对了殿下,弟兄们去了西鹤城,但那老神医说。除非殿下您亲自过去跟他对弈,否则一切免谈。”成峰的眉头又拧成了小山。
萧大小姐的身子总不见好,一是心结难解,二是余毒缠绵。那老神医虽然医术高明,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毒解了却没清。似是故意留着一点,让殿下陪他下棋似的。
弟兄们前往西鹤城接人,说让他到京都来,殿下可陪他天天对弈。他这人到京都,每日也能偷偷给萧大小姐把脉诊治,可以说是对大家都有好处。
可那老神医偏偏是个怪脾气,非要殿下前往西鹤城。
但现在的殿下,要盯着萧广,又要小心秦甫枫的追查,还有官府的通缉,哪里还能出得了城。
“万事不可强求,那老神医孤傲惯了,萧宁又与他非亲非故,他袖手旁观也无可厚非。”司蕤言微微叹息,眸色暗淡。
本来他也没报什么希望,如果老神医真有心想救萧宁。第一次给她诊治的时候就会将毒给解了,并且留下清除余毒的药方。
他这是记恨自己给他下了安眠散。
不过好在回春堂的大夫给她清了一次余毒,只不过心脉损伤难以短时痊愈。萧宁又忧思成疾,这才致使了她气血双亏,随便活动一下就头晕体乏。
这也没办法,若不这么做,老神医到不了京都,萧宁现在也不会有命留下来总归,萧宁现在还活着,足矣。
“命暗卫护着院子,如果遇到秦甫枫的人便退下,不必多生争执。”司蕤言扫了一眼空空的院落,落叶满布,荒凉一片。
这里只有萧宁跟那叫巧环的丫头,就是萧广不动手,某些胆大包天的贼人也会打这里的主意。
“殿下,你说大小姐是不是故意的?”成峰不知怎的,心中忽而升起一点狐疑。
司蕤言目中轻动,似是也想到了什么。
“就我看来,大小姐的容貌在京都那是无人能及,就是天上的仙女与之相比,那都要逊色几分。就算这宅子空落没有财物,那劫色也能让许多人起歹意。大小姐怎会将门卫都遣散了,只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在身边呢?”
成峰怎么都想不明白,要么就是她故意想让秦家世子保护她,要么就是大摆空城计。
司蕤言脸色微微有些异样,抬眸再看向那房门时,眸中的一切已是有些不同了。
傍晚时分,萧宁缓缓睁眼,屋内昏黄一片。
一点暗烛微微荡漾,四周寂静得没有任何动静。
醒来的感觉还跟以往一样,头重脚轻,太阳穴似是被塞了千金重物一样,又沉又胀。
“巧环。”萧宁轻声低呼,门外的丫头应声而入。
“大小姐醒了,可是要喝水吗?”巧环福了福身,她一直都在门外守着。
“你去宋家酒楼,让厨子给我传一碗牛肉挂面来。”萧宁现在只想吃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又饿又冷的时候,吃这个最好了。
巧环应声而去。
年轻丫头的脚步很勤快,一溜烟就已跑得没影了。
人走了以后,萧宁感觉口干舌燥,蹙眉嘟哝道:“也不知道给我倒杯水再走”。
可她的这句牢骚已经说完了,只能自己掀开被子下地。
萧宁揉着太阳穴,一脚深一脚浅,走到桌边。
水壶轻提,倾泻而出,透出淡淡的一阵青烟,缥渺在空中渐渐化为虚无。
温水入腹,萧宁长长舒了一口气。
忽而,她眸光闪动,浑身猛颤了一下。
这水怎么是温热的?
她掀开水壶的盖子,淡淡青烟飞出,一股稳如气体一点点打在萧宁的面上,让她感觉到一阵温润。
“巧环!”她不禁叫出了声,但这会子哪里还有巧环的影子。
这热水是她烧的,可是巧环今日才来这宅子。她对柴房和一些地方还不甚熟悉,怎会安置得如此妥当。更何况,下人走了许久,那柴房里早就没柴火了。
萧宁垂眸望了一下桌椅的位置,用簪子描着椅角,画出了半个圆弧。只要这桌椅有动过的痕迹,就会与圆弧的位置偏移,如果真有人其他人悄悄来过,定会有所动。
只要她命巧环不要打理屋子,晚上也不要进来伺候,就能排查得准确。
半响后,巧环被宋家酒楼的马车送回,带来了一碗正香的牛肉挂面。
“柴房里的柴火应该是没了,你一个女儿也不方便干那些粗活。明日你到宋家酒楼,跟那三掌柜说让他送柴火来,顺便吩咐他命人送来一日三餐。”萧宁见这巧环生得面善,心知她是个忠心护主的,也不必为难她。
巧环甜甜一笑:“谢大小姐体恤,早先听说大小姐是个刻薄的人,今儿一见才知道那些话有多荒唐。”
萧宁无奈摇头:“外面是怎么说我的?”
她还从来没有了解过外面的人是怎么说她,尤其是对这原身主子的评价。
“以前听说您自私自利,琴棋书画样样不精还爱拿架子。被赏了赘婿之后,更是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用尽手段打压,还”巧环欲言又止,脸忽而红成了柿子。
萧宁见状,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忽而也是有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