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瞬间安静下来，树上的鸟雀也倏而回归。
“你怎么就把人家吓走了。”
俏皮灵动嗓音响起，伴随着悠悠失落。
司蕤言眉头一蹙，转看向那盘腿坐在床上的人。
萧宁抬手撕下额头上的黄符，叹息一声：“还想陪她多玩一会，你这一来都搅和了。”
她看着门前被打晕到底的女巫，走上前去：“将她捆起来吧，这可是个重要的人证。”
成峰一怔，低头看了看女巫，抬头看向屋内的主子。
司蕤言点了点头。
地上的女巫被抬起来，成峰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明黄色的绳索，将那女巫绑缚了手脚。
“这的医庐都是空的，随便找一间先将她关起来吧。等她醒了，再慢慢审。”萧宁理所当然地放着话，仿佛她才是成峰的第一主子。
成峰抱拳颔首，也不知怎的竟是听了。
“你没事？”司蕤言在后低语。
萧宁转过身来，目色清明，神采奕奕：“当然没事，她也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神棍了。”
之前萧绾瑛收买的那个，虽没有对她念梵文，晃铃铛。但只要是神棍，使出来的花招就都是假的。
“萧广派来的？”司蕤言回想起那小药童的话，十有八九那带女巫来惹是生非的定是他。
“不然还有谁呢。”萧宁耸了耸肩，打开窗户透风，将这屋内的烟熏火燎都散出去。
自己这个二叔当真蛇蝎心肠，前日挑拨关系就罢了，今日居然还带了个神棍来施邪术。好在她早已看穿了这些东西，并没有被那阵阵梵音所控。
萧宁悄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上面已是斑驳点点。
不得不说那女巫确实有几分本事，那些咒语真险些让她魔怔了。辛亏她及时握紧双拳，将指甲陷入掌心，用疼痛将自己的理智唤回，不然还真不知会怎么样。
正思索着，她忽然觉得肩上一暖。
“窗台是风口处，小心别着凉了。”司蕤言将大騖给她披上，还细心地将上面的绳结给系上。
萧宁眸中恍然一动，似是回想起了什么。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彼此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司蕤言系好绳结，忽然抬头，这才发现两人之间很近。他退了几步，转身干咳几声，佯装无事发生过。
“你怎么忽然来了？”萧宁眨了眨眼，脸色也是有些绯红。转身看向别处，但见大门已是一地狼藉。
女巫施法正在兴头上，院子里也没有旁人，司蕤言这时看来，还匆匆将门撞了个粉碎，显然是为了她而来。
“自然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司蕤言忽而正色，“从今儿起你就回宅子里吧，此处都是些羸弱大夫，护不了你。”
这等奸计萧广能用一次就能用第二次。
下一次可能他会直接用迷香将萧宁带走，找一个无人妨碍他的地方继续进行蛊惑之术。扶桑人来到大周都是成群结队，这女巫定还有同党在萧广手上。
“也好，这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而且，这个节骨眼上，我回去对你也有好处。”萧宁眸光一闪，面容深沉。
司蕤言凝眸上前，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一日关于他的流言肆起，大街小巷都已传遍。但是萧宁身在这医庐中，只有一个守着她的药童。被这女巫纠缠了半天，按理说该没有听到那些流言才对。
“只是单纯不想在医庐里罢了，都是药味，又没个人陪我说话。度日如年跟坐牢似的，还不如换个地方来得好。”萧宁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那天萧广跟她说，是司蕤言收买了人，制造了那一场意外。以那老狐狸的德性，绝对不会只跟她说了这么一阵就了事。
他那煽风点火的功夫可不一般，说不定这会已经在萧然面前说三道四，劝他们和离了。
女子和离之后便要归回本家，这也正好如了萧然的意。
事实真假并不重要，萧然萧广这两兄弟，永远只会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对他们有利的，不管是非黑白就得那么去做。
如果此时萧宁跟司蕤言回了宅子，继续过上夫妻日子。什么买凶杀人，伺机谋害的说法也都将不攻自破。
破除流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实际行动。
“那你要不要跟秦世子提前说一声。”司蕤言神色微变，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些。
“没什么好说的，这医馆不是他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萧宁不以为意，转身便走到枕头底下，摸出自己让药童新买的一本书。
“我在这医馆里也没什么东西，不如现在就走吧。”
回春堂正是热闹的时候，堂主也不知道是出诊还是去了哪里。萧宁找不到他，也没办法告辞，只给那药童留了话。
“多谢小师父了。”司蕤言偷偷塞给那小药童一锭银子，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能及时赶来。
药童见那么多银子，脸都吓白了，连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停推辞说师父有交待，不能收客人一分一毫。
司蕤言也不强求，道了几声谢。
马车行进，那女巫也被成峰背着一路回到了宋宅。
养了两日左右，萧宁的气色已是好了许多。回春堂的大夫妙手回春，那也不是浪得虚名。
回到宋宅，她似是三魂七魄都回来了，眼眸放光，整个人也都有了力气。
“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先审审这女神棍吧？”萧宁不知怎的就是莫名兴奋了。
以前她就很羡慕在电视上那些雷厉风行，言语锋利，将嫌疑犯问得哑口无言的女检察官。
现在轮到她了，虽不知道自己会做得怎么样，但好歹也是能过过瘾。
女巫只是被成峰打晕了，泼一盆冷水便是全然清醒过来。
“啊！不要杀我！天神菩萨保佑！”女巫目色仓皇，身子挣扎起来如一条被冻坏了的蛆虫。
她脸上的油彩因为惊恐而扭曲，口中说着一堆听不懂的话。
这是日语，萧宁看过不少日剧，虽不知她说什么，但是这门语言她还是认得出来。
萧广当真是下了狠心，竟真请了扶桑的人。
女巫惊恐乱叫着，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着左右两边的人，吞了口唾沫，发丝不停颤动。
“既然到中原来讨饭吃，总该会说些汉话吧？”萧宁直接了当跟她对话。女巫愣了愣，反应了半天才点头。
“你听好了，现在你已被我们抓在手里，不听话就将你送去见你的天神菩萨!”萧宁伸五指，慢慢收拢，脸上做出一点阴狠神情，比着拳头凑到那女巫面前。
这揉捏造作的样子，司蕤言禁不住有些想笑。
任谁看了都觉得滑稽的举动，那女巫竟是吓得瞪起双目。
“是不是萧广派你来的？”萧宁怕她不知道谁是萧广，又不说了一句，“就是昨天带你来找我的那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