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最多就是外人嘲笑,内里不给面子,忍忍也就过去了。但现在萧大小姐不止成了皇上的红人,那摄政王跟佳和公主都对她青眼相加。长此以往,那还有他这丈夫的脸面。”
“听说人证已送到官府,萧大人不想家丑外扬,让府衙大人秘密处理。这么说来,此时不是空穴来风了?”
茶客越来越多,你一言我一语,竟是都在说萧宁的事。
包间内,萧广捧着香茶,胡须扬得老高。
“这消息最初还是萧千金传出来的,十有八九是真事!”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惊呼,面容诧异无比。
听到这话,萧广的笑意丝毫未退,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杯清茶落腹,他满意轻笑,起身离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茶楼酒肆,在同一天内竟是都只说了一个人,一件事。
大魏质皇子司蕤言,涉嫌买凶杀人,谋害发妻。
消息一起,那好事者便开始编造无数流言,添油加醋说得有鼻子有眼。
有说司蕤言因被正妻打压,不满质子身份而生杀念。有说他在外面养了小的,怀有身孕,欲将嫡妻害死,好纳小的过门。还有的说是他们夫妻房中事不合,司蕤言力不从心,被辱骂无用,险些被戴了绿帽子而恼羞成怒。
总归五花八门,各有千秋。
宋宅内,成峰脸色通红,说了一堆不靠谱的流言。那些话无比难听,他险些就上去将那胡言乱语之人大卸八块了。
“殿下,我们去报官吧,将那些好事者通通抓起来!”
清茶缭绕,司蕤言眉宇深沉,从容自然。
“抓住了,又如何?”
成峰哑然,蹙眉低头。
“每个人都有一张嘴,城中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你去报官抓人,无异于大海捕鱼,抓到几时才是尽头?”司蕤言拾起桌上的一本书,纤长手指翻开一页。
“可是也不能任由他们这么泼脏水吧,抓几个人丟进牢里关几天,杀鸡儆猴!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说了!”成峰还是气不过,胸膛里仿佛憋着十万个点燃的爆竹。
“官府是萧广的人,你去了也无用。”司蕤言淡然轻语,神色冷峻平和。
“我知殿下不想将事情闹大,让某些人抓住把柄,借机惹是生非。但今日流言不同往日,他们可是说您买凶杀人了!”成峰瞪大了眼睛,嗓音不自觉提高了些。
司蕤言不置可否,只是垂眸看书。
“殿下,外面有个小童前来求见,说是有关夫人的,十万火急。”一名手下在外通报。
猛然,司蕤言抬眸而起。
“什么小童!夫人早已无大碍,这会子正在安心养病,这十万火急的该不会是要来说殿下涉嫌谋害人命吧!”成峰正在火气头上,对那手下也没好气。
“让他进来。”司蕤言轻声淡语,将手中的书扔到一边。
成峰默然,只是低头暂且按下了心头的火,出门立在门边。
不多时,一个穿着老旧青袍的小童被传进来。他的身上透着浓浓的药香,脸色略微发白。
他一进来便是扑通跪倒在地,眼神惶恐,仿佛到了此处便用尽了力气,腿软得不行。
“你是回春堂的药童?”司蕤言见他身上的衣服,与回春堂人别无二致,身上又透着一股药香,想来必是医馆里的人。
那小童吞了口唾沫,半响才回过神来,惊道:“女巫!有女巫要害夫人!”
司蕤言目光一闪,突然起身。
“那女巫给夫人喝了不知什么东西,还在她身上贴了符咒,说夫人中邪了!”药童有些语无伦次,但已是将关键的都说了。
师父明明白白告诉过他,夫人身上的余毒已被高人给过解药,只在腠理之间还存着一两分。要不是夫人身子虚弱,那几分毒都可自行消去。
好端端的一人,不可能中邪。在那女巫来之前,夫人明明就还是神智清明。药童看到萧广带来女巫,还对他施暴,这一看就不是好人。
在他们入门前,萧宁也不是很客气,反驳之词有理有据,这哪里像个中邪的人。
药童在外,将萧广那阴鹭的脸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女巫就是个坏神婆。
“殿下!你快去救救夫人吧!如果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狗官定要说是我师父害死的人!”药童惊呼出声,爬起来跪地就是磕了好几个响头。
他这冒险前来不止为了救萧宁,还是为了救师父。
等他再抬头时,眼前已是空空如也。
人消失在了屋内,院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回春堂外车水马龙,无论富贵之家还是官族子弟都在排队,各个都在求着灵药。
这时候是病人最多,最热闹拥挤之时。人多之下,回春堂的大夫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不知后院医庐发生了什么事。
司蕤言直接策马从后门而入,公然就这么闯进了后院。
这里的所有医庐都已被秦甫枫包下,空无一人,司蕤言凭着高超的马术眨眼间就到了萧宁的房门前。
只听里面梵音阵阵,伴随着铃铛传出的诡异响动。
司蕤言眸光一紧,策马上前,紧勒缰绳身子后仰。马儿嘶叫一声,前蹄竖起,狠狠往前一踹。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成了碎片。
只见一个满身黄符,披着灰白色长发的女子,正在屋内高举双手,买着诡异的舞步,口中念着听不懂的梵文。
她手中的黄色灵杖不停在空中转动,铃铛发出阵阵响动。黄符贴得满屋子都是,香气缭绕,烟熏火燎的。
床上一人正在大坐,额头上贴着一张大黄符,将她整张脸都遮了起来。脸色苍白,如木头人般呆坐着,一动不动如雕像。
这撞门的巨响并没有让女巫停下动作,反而是在原地转了几圈,伸手在空中画了个符,而后又转着回到萧宁身边。
“你是何人!妨碍本神巫施法!”女巫嗓音尖锐,透着一种沙哑诡异,她的眼里泛着血丝,狰狞可破。
司蕤言冷哼一声,抽剑而出。
只见银光闪烁,铛的一声,那女巫手中的灵杖从中截断,当啷落在地上,发出阵阵回响。
“你!”女巫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但她话没说完,冰冷之物就已贴上了她的脖颈。
“滚!”司蕤言眸光凛然,眼底尽是肃杀的寒芒。
女巫吞了口唾沫,双腿虚软,如倒空了的麻袋般颓然跌落在地。她发出一声怪叫,连滚带爬,狼狈抱头鼠窜。
成峰在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她走。直接一个手刀劈下,结结实实打在那女巫的颈后。
怪叫戛然而止,女巫倒地一动不动。
她身上的黄符在风中飘荡着,俨然成了一堆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