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点的血痂,可见那伤口并不大,也就比蚊子叮得大一些。
但那旧伤能疼成那样,受伤的时候肯定更疼。可是,她的记忆力似是并没有任何关于这伤的记忆。
“大小姐别怕,师父的袓传解毒方是最好的。就这点子余毒,不用三天就能清干净。”药童将茶水端过来。
“师父还说,先前大小姐已服下过解药了,更不会有大碍。”
萧宁心惊,她什么时候受得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服了解药也不知道。
恍然间,她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偷走了。
“扶我出去走走吧,睡了又睡,脑子昏得很。”萧宁越想便越是一阵头晕,自己这身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虚弱。
药童想了想,转身便拿过大騖给萧宁披上。
“小师父,你说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失去记忆的?”萧宁眸光沉重,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小药童歪头想了半天:“能让人失忆的药没有,但我曾在地摊的书上看过一种扶桑邪术,可以使人神智涣散,成为傀儡般的行尸走肉。不过那都是书里说的,也做不得真。”
地摊上的书大多鬼怪离奇,只要能引人注意,无所不用其极,尽力编造,要多荒唐有多荒唐。
“扶桑邪术?”萧宁心中忽而一坠,眉头更是紧蹙了。
古代如何她不知道,可是现代已经有了催眠的学说。跟这小师父所言的,想必相差无几。
如果她真被人催眠的话,那是什么人要给她下毒,然后篡改她的记忆呢?这个念头一起,萧宁又是觉得不对。
山道遇险的时候,明明只有她跟司蕤言两个人,至少在秦甫枫救到自己之前是如此。
有旁人的话,她们二人定被围剿暗杀了。
如果脖颈上的伤是在她被救前伤的,那害她的人岂不就是?
萧宁摇了摇头,越想越觉得不对。
那个冰块人连李易那等纨绔子弟都不屑于报复,又怎么会对她下手。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司蕤言少说有一万次机会,用不着选在这时候再动手。
秦甫枫更不可能害她,两人青梅竹马,如今又没什么利益纠葛。她一个酒楼掌柜,尚书府的庶女,丟在京都千金里那都是不值一提。
“大小姐,夜凉渐起,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忘了告诉你,萧大人那边来传话,说明日会来看你。”药童忽而眼睛一亮,想起了早先时候受到吩咐。
萧宁心中冷笑,没想到自己那位亲爹居然比没见过几面的二叔还来得晚。
一整日时间,他就是忙得焦头烂额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先放下话来这是以为自己在给台阶下呢,他的到来仿佛是一种大恩大德。
“等人来了你就告诉萧大人,我身子不适不想见客。”萧宁才懒得去看他那道貌岸然的脸。
在庭院中小坐了一阵,吹吹风也是清爽多了。
一碗安眠茶饮下,萧宁又是沉沉睡去。
“此乃是扶桑国的第一神巫,快将大小姐喊起来。若让人久等,冒犯了神灵可不好。”
扶桑二字传入萧宁耳中,将她从睡梦中缓缓惊扰起来。
敲门声响起,药童带着几分惶恐的声音说道:“大小姐,萧钦差说要进来,您可洗漱一下,先起了吧。”
萧宁听得那药童嗓音明显颤抖,恍然也是回了神。
“不是说了,我身子不舒服,谁也不见吗?”她悠悠答道,装出一种中气虚弱的声音。
“不舒服便更要诊治,这么躺着终究不是良策。”萧广高声在外说道,“让开!”
药童一声惊呼,又听惨叫,显然是被推倒在地。
砰!大门猛然被推开,这医庐本就没有关锁。一推之下,两扇门都是大开撞到了最后。
萧广脸色冷峻,眉梢微微带着一点阴鹭。
二人四目相对,萧宁清楚看见了那目光中的诡异。
“侄女别怕,二叔为你请来了扶桑国的神巫,将你身上这邪气去了,你这病自然也就好了。”萧广冷然开口,嘴角轻颤笑了。
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人,身材高大得不像话,几乎有将近一丈。
那人面如墙纸,惨白如雪,看上去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眯着的眼睛里透着阴冷,如地狱来的小鬼。手持一根檀木铜杖,明黄色的符纸系在杖上,随风轻扬而起。
顶端铃铛泠泠作响,在这大白天听起来甚是诡异。
“邪气!邪气!”那女人嘴唇没有动,但却从她身上发出了沉沉的低吼。
“有劳巫女大人了。”萧广退开了身子,微微抱了抱拳,眼眸中越发冷冽,嘴角已是控制不住地扬起。
萧宁心中一凉,想要起身逃窜,但身上忽而是僵硬了。
她只觉浑身上下都被冻结,下巴如石头般动弹不得,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响声。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萧宁绝不相信世间有这样的邪术。
就在她诧异之时,一双冰冷的手已擒住了她的脑袋。
白面女巫已闪身到了她的面前,萧宁嗅到一种非常奇怪的味道,刺鼻但很香,一串梵文项链在她眼前晃动着。
头顶传来一阵钝痛,白面女巫的力气很大,那五指就如铁钳一样死死锁住了她。
眼前晃动的项链,额头的钝痛,萧宁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眼中浮现了一道白光,略微让她有些昏沉。
梵声呢喃,在屋内阵阵回荡。
萧广满意望着萧宁那逐渐迷蒙的眼睛,禁不住笑出声来。
“大人,您吩咐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咱们且去茶楼里听热闹吧,女巫大人我们在这守着,决不让任何人坏了事。”
房门缓缓合上,将所有声音隔绝在内。
“自然要去听个热闹,这会我倒要看看,司蕤言还能有什么本事给自己洗干净身上的脏水!”萧广冷笑,甩袖转身而去。
摔在地上的药童,脸色惊慌,见人走远了才一咕噜爬起来。他犹豫了片刻,撒开腿就往外跑,谁知那院口竟是被把守住了。
小药童眼珠子一转,转身绕过一条长廊走到后院,扒拉开一片草丛,从一处狗洞钻了出去。
茶楼内,午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你们可听说了萧家的事,据说那萧家大小姐前些遇险,似是有人谋划好的!”
“何必说得这么隐晦,不就是那质子不满赘婿身份,萧家大小姐又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他心中积怨已久,便直接买凶杀人吗!”
“没证据的事,休要胡说八道!但我听说人证已在府衙,不知是不是真的。
茶楼内几人窃窃私语。
但他们无论怎么说,都能被身边的人听见。这话头一起,边上的客人也都是凑了过来。
“可是那质子也跟萧家大小姐成亲许久,这时候才恼羞成怒,未免也太晚了些吧。比起以前的那些事,萧家大小姐成了皇上的红人还能让他起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