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得到皇上器重,爹怕是脚下生了风,也懒得到我那地方去看一眼吧。”
被戳中心事,萧然目光疯狂闪烁,禁不住别过脸去。
萧宁见他无地自容,转看向地上的萧琦。
这目光一对上她,萧宁明显看到那一双眼睛里透着惊慌。
“佳和公主设诗会,姐姐不与我一较高下便罢了,还怂恿某位公子对我暗下姅子。那公子还指使下人偷了东西,意图栽赃我的门客,不知道这件事姐姐可有份?”萧宁冷声问道。
栽赃陷害的罪可不算小,若是唆使他人为自己行恶事,那也是同罪甚至罪加一等。
“妹妹休要胡说!那公子是仰慕妹妹的风采,这才想着上去与妹妹讨教一番,其他的什么栽赃偷窃,我一概不知。”萧绮说着又是掩面抽噎起来。
“我知妹妹对我有些误会,但你也不能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若妹妹真对我有怨至此,我这就给妹妹磕头认错!”
萧绮转过身来面对萧宁,但在这一瞬间,她的动作是定住了。
没有人劝阻她。
“不是说要磕头认错吗?磕吧。”萧宁眸光清冷。
姐姐给妹妹磕头,只有妹妹做了皇妃王妃或者诰命夫人。
除此之外,长者给小辈磕头,那就跟胯下之辱没分别。
“宁儿,你这?”萧然脑子里已是一片混乱。
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已经如此水火不容。
“看来姐姐说对不起我,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萧宁冷笑,不客气地将萧绮的虚伪假面撕了下来。
“虚伪善变,道貌岸然,这就是我的好姐姐,我的好父亲。”萧宁俯看着萧绮,抬眸又扫了一眼萧然。
萧绮怔然,萧然更是如吞了石子般更喉难语。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公然指责父亲跟长姐!简直大逆不道。
”雷霆般的嗓门传来,一个人身着飞鹤官服,威风凛凛挺身而立。
寻声看去,萧宁看见一张与萧然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只是此人的面容多了一份阴鸷。
“二弟。”萧然喃喃出声,连忙上前挡住他的视线,不想让他看到这屋内略微狼狈的一切,“你怎么来了?”
萧宁听他的称呼,知道这人就是她的二叔,萧绾瑛的生父。
“广二叔,这一切都是我不好,你不要责怪妹妹。她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这样生怒,咱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可以好好说。”萧绮见到这人,眼睛都放出了几分光彩。
萧宁见到萧绮的转变,抬眸转看向了门口的人,看来这个广二叔并不是泛泛之辈。
“我自然是来替大哥清理门户了!”萧广低吼而言,如一头即将要捕猎的獅子。
萧宁挑了挑眉,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萧光怒声高语,“不知好歹的东西!还不快去祠堂跪下认错!”
“敢问二叔,我何错之有?”萧宁从容轻笑,看来她总算有个对手了。
萧广抬步上前,阴狠的眸光死死盯着萧宁的脸,仿佛正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仇人。
“你逼长姐下跪磕头,是为不义。指责亲父,是为不孝。入宫面圣巧言蛊惑,为酒楼谋利,是为不忠!招纳赘婿,意图断绝血脉,是为不仁!这不仁不义不孝不忠的孽障,还不知错!”
每一句话伴随这粗嗓怒吼而出,如雷鸣在耳畔阵阵作响。
顿时,屋内一阵沉寂。
萧然跟萧绮已是愣住了,半响后,萧然脸色一变,眼眸微垂,背负着手已是不打算说话。
无疑,这些话也是他想听的。
“我听说二叔是做钦差大臣的,这才回京不久,不在家好好陪陪妻女,居然上兄长家中来对侄女兴师问罪。这普天之下,还真算得上稀奇事了。”萧宁听他指责,眉宇从容动也不动。
这冷静也让萧广一怔。
“你若知错,我也犯不着对你如此咄咄逼人。”萧广瞥了一眼身边的大哥,脸色略微放缓了些,“只要你乖乖向姐姐认错,向大哥赔不是,家里人也不会多责怪你。”
大哥不说话不代表他就可以越组代庖,到底萧宁是她的女儿。
“二叔来得晚,也不常在京城内,有些事看来还不知道。”萧宁轻然低语,让萧广的话就这么落到了地上。
这一个台阶她没有顺着下,无异于打了萧广一记耳光。
“以前的事我都听说了,不过就是绮儿略有些嫉妒罢了,女儿家之间的事,姐妹说开了就是。”萧广忍下那一口气,看了一眼大哥,还在打圆场。
萧宁冷笑摇了摇头,如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二叔懂得数落罪名,我这也有几条罪名要说给二叔听。不然二叔犯错而不自知,未免也太可怜了。”
如果说前番只是暗中打了一记耳光,那这话就是明面上的不客气了。
“我有错?你这丫头该不会是疯了吧!”萧广面色愠怒,嗓音又是粗狂起来萧宁眸光冷沉,忽而又是凌厉:“我来的时候,姐姐已经下跪,也是自己说要给我叩头认错,并非是我威逼。二叔不明前因后果便开声指责,是为不仁。”
她看了一眼边上的萧然,颔首略显恭敬:“长兄在前,你高声呼和,不分尊卑,是为不义。皇上命二叔为钦差大臣,你回京后不入府述职,官服未脱就到长兄家里来耀武扬威,是为不忠。我受人栽赃陷害,二叔不替我明辨还让我罚跪祠堂,袓宗泉下有知,还不知如何痛心疾首,二叔是为不孝!”
话语钢针般扎在萧广脊背之上,他的脸色瞬间煞白,诧异得微微张嘴,如当场被人往嘴里塞了一堆污秽之物。
“二叔,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苦苦相逼呢。”萧宁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无奈摇头。
“你这疯丫头!你敢指责我!我是你二叔!”萧广朝着身边大哥抱了抱拳,“大哥,此女张狂放肆,不给点教训,日后定然要惹出大祸来!我们萧家的门楣可不能让她玷污了!”
“既然不想让我玷污门楣,那就早些将我划出族谱!”萧宁在他话音未落,立即冷声打断。
萧然已是彻底愣了,左右看着两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要我不是你们萧家人,以后荣华富贵,低贱如狗都与你们无关。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满门抄斩也连累不到你们。”萧宁将话彻底说死。
近来她屡屡遭到陷害,起先是李爵公的儿子李易,而后又是因司蕤言的事直接得罪了李爵公。围猎之时,又有刺客借着行刺对自己放暗箭。萧绾瑛收买国师,联合萧绮陷害酒楼都是小事了。
萧宁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如果她这二叔当真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精明,至少该知道有人收买国师陷害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