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件事在前,天食府的事在后,多多少少他能察觉到一点端倪。毕竟京都中没几个少女能惹上是非,还被官府盯上,萧宁一连摊上了两件,怎么看都很蹊跷。
如果她没有被皇上看中,只怕萧然也早察觉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关乎这他的女儿,萧然当局者迷情有可原,其他人可不会被蒙在鼓里。
身为钦差大臣,被帝王直接授命,朝廷六部的人都会听命与他。只要萧广愿意去了解内情,就没有了解不到的。
萧宁知道,或许他很清楚那哄骗公子钱财,收买国师行恶事的人就是他那宝贝女儿萧绾瑛。来此咄咄逼人,无非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萧家一荣倶荣一损倶损。
有些事情就得过且过,让一切烟消云散。
但是这针没扎在自己身上,当然不会知道疼。萧绮犯下这么大的事,萧绾瑛比她作恶更甚,如果这一次让她们侥幸逃脱,以后她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分府另立门户了?”萧广眯了眯眼,眸中阴鸷迸然而出萧宁忽而心头感到一丝冷意,这一抹眼神甚是不怀好意。
“大哥,你的这个女儿当真是伶牙俐齿,我这个叔父看来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了。”萧广叹息一声,朝着大哥抱了抱拳,“话已至此,大哥家事我也不便插手太多,告辞。”
临走前,萧广回头冷瞥了一眼萧宁,阴鹭冷笑。
萧宁对上他的眼神,那背脊的森寒之感更深了一重。
她有种预感,萧广不会这么简单收手,必然已经准备了后招。而且这一招定是非常毒辣,会让她难以招架。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希望明日爹能写好公文张榜府门。告知天下百姓,从此我萧宁与萧家一门,再无牵连!”萧宁冷冷丟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回到宋宅,萧宁略有些疲乏,没想到唇枪舌战还挺费体力。她趴在窗台处,一边吹风一边闭目养神。
“喝一口吧。”
温柔如春风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萧宁听到这声音,挑了挑眉,但依旧闭目。
“最近看书学来一个方子,对女体甚是滋养。”司蕤言将一碗熬得澄澈无比的汤羹放在窗沿上,反身就是要走。
萧宁叹息一声,起来摇了摇头。
这个人连示好都这么倔强。
“柔娘将书局的生意打理得甚好,每日都是门庭若市,公子书生们毫无挑剔之处。”萧宁端起窗沿上的汤羹,轻抿了一口,感觉甚是清甜。
“多谢你帮我查了那厨子的家底。”
如果不是司蕤言跟她里应外合,她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可以跟踪那厨子,让他毫无防备地暴露了藏匿赃款的地方。
司蕤言默然不语,只是那要离开的步子停下来,反身坐在了一旁的客椅上。
“你是不是想问我回萧家的事?”萧宁见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知他是有话想问了。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都知情,唯独不知的就是刚刚回萧家的事。她从不会主动回萧家,这一去定是有要事,司蕤言也猜到了。
“出去的下人回来说,你回萧家要求划出族谱?”司蕤言见她主动提起,也是说开了。
萧宁心里一笑,这哪里是什么出去的下人听说,她根本就没带任何下人去萧家。宋宅里的下人也从来不会接近萧家,这分明就是司蕤言的手下替他打探的。
“她们厌弃了我,我也不喜欢她们,一刀两断,清静些。”萧宁坦然看向窗外,反正她跟那萧家也没什么感情,断绝血脉对她而言只有好处。
“这世上被划出族谱的,只有六种人。”司蕤言沉声低语,“一为弃袓,二为叛党,三为坐罪犯刑,四为不守人伦,五为背信弃义,六为杂贱。”
萧宁静静听他说着,心中毫无波澜。
“一旦萧大人真将你驱逐,世人对你的议论不会少。”司蕤言抬眸看着她,不知她为何要顶着这么大的风险。
人言猛于虎,一句话都有可能是杀人的刀。
他身为敌国质子,最清楚被人在背后议论的滋味。
“不过耍耍嘴皮子罢了,有什么大不了。被他们闲言碎语几句,我也不会掉块肉。”萧宁才不在乎那些无知百姓的话,他们茶余饭后说人是非,不过是想找点乐子罢了。
没有人真的关心谁家的是是非非。
司蕤言目光一动,眸底似有些动容。
“世人还真是奇怪,我招了赘婿又如何,横竖又没吃他们家的大米。宋家酒楼的生意红火,那也是我和老宋没日没夜,绞尽脑汁的想对策经营出来的。可是哪怕清清白白,一样会招惹李易那等人的忌惮。”萧宁悠然低语,轻松自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轻飘飘一句话,怀着豁达从容,也有着云淡风轻。
这等意境只怕那世外高人也不过如此。
司蕤言默然不语,眼眸越发变了。
“那个老小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萧宁将那碗汤羹一饮而尽,深深舒了一口气,“还是去跟老宋商议一下吧,早些做防备也省得到时候被打得措手不及”。
她举了举手里的空碗,莞尔一笑:“谢谢你的汤羹。”
司蕤言心中似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眉头不禁跳了一笑。他看着萧宁迈着灵鹊般的步伐出门,眼眸深邃。
宋家酒楼内,原本热闹的场面荡然无存。
这让萧宁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老宋,这是?”她入门就见老宋愁眉苦脸坐在一边,双手摊在身边一副泄了气的模样。
“掌柜的,方才来了一个人,说是你老熟人,要取一千两银子走。不然就将和你的一些事宣扬出去,让您颜面扫地。”一个小厮顶着一张扭曲难看的脸,断断续续说着话。
萧宁眉头一蹙,她已略微想到那人说的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不会说自己是我养的情夫吧?”她已是猜到了七八分。
小厮低头不语,已是默认了。
萧宁冷笑,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
这想让一个女子身败名裂,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说她不贞不洁。萧宁已是个有夫之妇,想要抹黑她自然就只有偷人这一招了。
“那人还说大小姐蛊惑佳和公主,替她跟将军府家的耿家公子牵红线,做那不要脸的淫媒!”宋阿丁缓过神来,将小厮不敢说出口的话说了。
公主与外男无媒苟合,那可是天大的丑闻。
若是有人在当中牵红线,就是给皇室的脸上抹黑。公主跟那外男如何且不说,这牵线的人定是要被处于极刑。
那人说是萧宁的情夫,如果仅仅只是胡说八道来造谣生事,毁坏她的清誉这也就罢了。但若说给公主望风让她偷情,那可就是冲着要她命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