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说着,浅浅拍了拍萧宁的手,一副谆谆提点的模样。
此提点内含彼提点。
王妃知晓世子仍旧对其有情,然而藕断丝连不是好事,故而邀约一事,叙旧,二为提点,话隐隐约约言尽,只希望萧宁能明白。
萧宁只一愣神,霎时明白王妃话里有话。她既已成婚,就不要四处留情,最重要的是,不要和世子再有什么瓜葛。
只是这担心毫不必要。
萧宁挑了块好看的糕点,塞进嘴里,站起身来摆弄着身旁大朵大朵开着的牡丹花,对王妃说:“自然是会多花心思在家中,我总觉得京都贵妇们总是赏花赏景,然后攀比自家夫君,我可没这样的乐趣,也不想有这样的乐趣。”
这可是萧宁实话,她不喜欢那些女子话里话外勾心斗角,萧宁想到萧绮便狠狠皱了个眉头:“我还不如盘下几间铺子,日常算算账,偶尔您想我了,我便来蹭上几顿饭,岂不乐哉,岂不美哉!”
萧宁挑眉,直接点破王妃隐隐约约的话里有话,大大方方,光明磊落:“我知自己,自不会痴心妄想做什么王妃!”
实在好气魄,不随大流争名贵,王妃万万没想到萧宁竟有这般想法,心里对其不免高看一头。
以往听下人传言萧家庶女萧宁如何如何,总以为这孩子因没有娘亲的缘故性情不好,见识短浅,谁知今日所见,言语大方,性情温宽,更有超越寻常女子的眼光。
王妃看着她不由得莞尔一笑,站起身来:“本以为你和你娘亲不过长的相像,看来性情也极为相似,我这瞧着,总不免的就想起你娘亲了。”
王妃心事已解,又觉萧宁极为投缘,说:“日后可要来王府多坐坐,这王府偌大,来一两次可逛不够。”
萧宁听着自然应承,又被拉着闲聊了会,用了午膳才出府。
才准备坐胤王府为其备好的马车,就听的一旁吵闹,正好车夫解手,绕有兴趣的便柱手听着。
萧宁远瞧着,大概能识得是胤王府的门客,进士未进,秀才们或垂头丧气返乡,或常做各家门客等来年再战。
几十人吵吵闹闹不知为何,萧宁来了兴致,细细听去。
然而几十人,几十张嘴说来说去,一个人话未说完便被打断,话还刚起便又被打断,萧宁蹙着眉听了许久,这才半理清楚事情由来。
原来是一群刚被胤王府赶出来的秀才门客,几十个人吵闹着就是论去处,偶尔提到被赶出来的缘由却又被人快速揭过,似乎不敢提起的模样。
萧宁才觉得无趣,却见一人两手张开做了按地的姿势,让众人噤声,语气不善:“都停下!七嘴八舌说完了吗?现如今都被赶出来了,有钱的快凑钱给我。
”众人登时一言不发,面面相觑一眼便开始掏钱,萧宁琢磨着这大概就是这群人里的霸道角色,正要上轿,却见一直站在边上沉默不语的一人站了出来。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我们现在之所以落的现在这般无处可去被赶出来的下场,不就是因为你贿赂胤王府中的人,被主子发现了才把我们都赶了出来!现在你还想驱使我们?我们还不曾向你要公道你就向我们伸手要钱?世上何曾有这样的道理!”
上前一步的是楚瀛,众人为去处吵闹,但对着这样一个恶霸却大气不敢出,别人可逆来顺受,可不代表楚瀛便吞了这口恶气。
已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楚瀛未曾退却一步,冷声呛言,言之凿凿。
那恶霸被当众揭开了面具,登时羞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许久才竖着手指着楚瀛说:“你好啊,明明是你做了恶事怎么反而倒打一耙,你这就是……恶人先告状!”
他半天憋出一个词,而后瞪大了眼睛凶着脸看着其他秀才:“你们信我信他!啊!”
秀才们你看我,我看你,你朝楚瀛挪一步,我朝那领头的恶霸挪一步。
两人就像是楚河汉界,两方势力,棋子在其中挪动,秀才们心中盘算,最后竟然都低着头,畏首畏尾,缩手缩脖的站在了那恶霸身边。
其中一秀才软着声音说:“楚瀛,你快承认我们被赶出来就是你干的,不然你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楚瀛看着这些不争气的人气红了脸,不屑一顾:“我做事自然问心无愧,可你们,你们这群人到底是跟着良心还是跟着拳头!”
萧宁远处看着,自然将真相都收入眼底,对那群秀才怒其不幸,哀其不争,可惜这群秀才仍然要跟着那个人,那人面相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萧宁皱了皱脸,低眉想着却又见那边起争执,抬头看去,却原来是那群软骨头的秀才,在那领头的暗示下,将楚瀛的包裹丟进不远的池塘。
看戏误了大事。
萧宁一拍脑壳就跑过去,“你们在做甚!”
她大声的话语制止了那群秀才接下来的动作。
萧宁冷眼看着,边走到楚瀛身边:“怎么,人多势众是吧!”
“我可都听见事情原委了,真是不害臊。”萧宁给那群秀才领头的翻了个白眼,而后回头看了眼势薄的楚瀛,低声让他放轻松,她来帮忙撑场子了。
“想知道到底是谁对着胤王府的人又谄媚不已又贿赂的,这对本姑娘可是一桩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我找人问问不就好了,凭我还有人不敢告诉我吗?”萧宁放肆的笑了一笑。
毕竟是胤王府的门客,对这府中的事自然门清,知道萧宁是府中贵客,得罪不起,何况理不在他们那,连反驳都不敢反驳一句反而讪讪离去。
好歹识趣,萧宁这才准备和楚瀛炫耀炫耀,转身听的一身“扑通”,那人已经跳河游向了池塘中央浮起来皱巴巴的包裹,只池塘边留了本原先抱在手中的诗集。
楚瀛上岸便急忙忙翻书,可不出所料的事,书页已然皱巴巴黏在一起,字迹模糊。
见此,萧宁摸了摸鼻头,叹自己上前晚了一步,她将唯一那本幸存的诗集塞进楚瀛手中:“我可不是故意看你书,风大怕吹池塘里了,你写的诗真不赖!既有清秀隽永,又有苍茫大气之色,勤加练习定能考上进士!”
“多谢姑娘安慰。”楚瀛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心中宽慰不少。
萧宁是真觉得此人腹有才气,见包裹湿也有自己一番过,豪气一拍胸脯,拉着人便进了书店,买了一整套东西。
“一定要去考功名!前路万难总会到头,相信自己!”
萧宁才夸着楚瀛走出书店,迎面的就见到和萧绾瑛并肩的司蕤言。
“有什么话快说吧。”司蕤言眼观鼻,鼻观心,眸中冷淡。
萧绾瑛心中一冷,眸中瞬间水润,低下头委屈地挤出一丝鼻音:“这光天化日的,难道你跟我说几句话都不乐意了,想来在胤王府的时候,萧宁可跟世子爷说得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