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顾铭笙知道顾小溪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苏浅,他也不想打扰姐妹二人,提议:“小溪,苏浅,我送你们回去吧?”
苏浅也早就想好了,回答的很快:“嗯,我今晚去顾小溪那!梵姐,只能麻烦你带着念念回去了,不好意思!今晚念念就麻烦你了!”
梵姐摆摆手,满不在意:“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们就好好聊聊吧!念念你就放心吧!”说着一把抱起念念,在念念脸上亲了一下:“宝贝,今晚跟干妈睡好不好?”
念念懂事的点点头:“好啊!干妈要给我讲故事哦!”念念看了苏浅和顾小溪一眼,心里却很明白顾小溪对苏浅的重要性,只要对妈妈好的人她都喜欢!
顾小溪和苏浅同梵姐道了别,目送梵姐的车子离开,顾铭笙贴心的为顾小溪打开副驾驶门,苏浅坐在后座,车子稳稳的行驶在路上,周围的景物灯光缓缓向后退着,如同回不去的时光,缓慢又急切的流逝着。
车上谁也没有说话,顾铭笙打开了车载音乐,缓和了车内沉寂的气氛,苏浅看着前两的两人心里有些遗憾,这两人明明怎么看怎么般配,顾铭笙陪了顾小溪这么多年,她在公司也听过不少关于顾铭笙和顾小溪的事,顾铭笙为了顾小溪真的付出太多,顾小溪,你可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车子停在了顾小溪家的小区门口,苏浅和顾小溪先后下了车,顾铭笙要送她们进去,顾小溪拒绝了顾铭笙:“铭笙,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家吧!晚上开车不安全,我们自己进去就可以。”
顾铭笙拗不过顾小溪,只好作罢,嘱咐了几句开车离开了,直到车子驶离视线,顾小溪才挽着苏浅上了楼。顾小溪翻了双新的拖鞋给苏浅:“浅浅,你随便坐,我去烧点水。”
苏浅坐在沙发上看着顾小溪忙前忙后,眼眶微微泛红,对不起顾小溪,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不会再逃避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好了,给你泡了杯茶!你尝尝看!”顾小溪端着茶杯轻轻放在苏浅面前,眼里有着深深的期待。苏浅浅笑,抿了一口,沁人心脾,清香怡人,淡淡的花香味,嘴里还会回甘,还是原来的味道!
“嗯!还是原来的味道!顾小溪,手艺没生疏嘛!”苏浅评价着顾小溪,眉眼带笑。
“那是,当年陆辰逼着我反复练习了几百遍,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想忘也忘不了……”顾小溪骄傲的说,在提到陆辰,两人皆是安静了下来,有些尴尬。
苏浅直问顾小溪:“你还忘不了他对吧?”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苏浅在逼顾小溪面对这一切面对自己的心。
顾小溪死沈着头,不敢直视苏浅,半晌重重点了点头,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又抬起头来看着苏浅:“我是忘不了他,就像这泡茶的手法,已经深深刻进我的生命里,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转而又说:“可我也明白我和他之间没可能了,苏浅你知道吗?我和他之间隔的……是两条人命,我欠他的,是两条人命。”
苏浅不知道顾小溪说的是谁,洛静的事发生在苏浅走之后,而苏浅也仅仅是知道陆辰去了国外,此刻听到顾小溪平静的说出这些话,她心如刀绞,很心疼面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女人,她了解顾小溪,虽然平常大大咧咧,但心思细腻,固执倔强,只怕顾小溪承受的并不是她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这般轻松吧。
苏浅抿紧唇瓣,伸手搂过顾小溪,想要通过这个拥抱传递给顾小溪一些力量,顾小溪拍了拍苏浅的背:“我没事的浅浅,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没有陆辰,习惯了梦见洛静和那个孩子的夜晚,习惯了背负着的罪孽……
“顾小溪,我走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陆辰会突然出国?”苏浅放开顾小溪,声音满是心疼。
“洛静她……有了陆辰的孩子,可是……洛静死了,我害死的。”顾小溪声音依旧平静,她深呼吸着逼自己情绪不要激动。
“什么?他们……什么时候的事?”苏浅问的是陆辰和洛静的事,顾小溪自然知道。
“在我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浅浅,你说……是不是很可笑。”顾小溪笑得苦涩,从最开始的扯着嘴角变成后来的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咸涩的味道充斥着顾小溪的嘴巴。
苏浅看不下去,出声制止了顾小溪:“够了顾小溪!你这么折磨自己有什么用?陆辰看得见吗?洛静知道吗?你这样除了身边的人难受还有谁会同情你?”
顾小溪闻言止住了哭声,是啊!还有谁会同情她,不过是仗着身边人的好为所欲为罢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理解她!了解她!
“对不起浅浅,让你担心了!我只是突然想到那件事觉得……挺可笑的!”我就是个笑话!这句话顾小溪没敢说出口,在她自己眼中,她就是个笑话,可要是说出来,苏浅会生气……
“你没有对不起我,别乱道歉,可笑,是挺可笑!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明知道你喜欢陆辰还拼命往上贴,怀了野种,死了活该!还有陆辰那个孬种!谁看不出来你喜欢他,可他呢!整天装傻充愣,仗着你的喜欢为所欲为,真当你没了他活不下去了!还有你顾小溪!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你们青梅竹马哪点比不上那个才认识几天的洛静,就说你怂吧!连表白都不敢,你喜欢他一句话的事,非搞得这么复杂!现在好了!搞成这样满意了?”苏浅一股脑将心里憋着的火都发泄出来,觉得浑身舒服多了,也不在意顾小溪难不难过,这些话她迟早要说,而顾小溪迟早都要面对,早说晚说都一样!
顾小溪笑了两声,声音尽显嘲讽:“表白?我是喜欢陆辰不错,可是从小到大他总是那么优秀,不管在哪,他永远是在舞台中央闪闪发光的那一个,可我呢?我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他,我只能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我一直都很自卑,从来不敢奢求会跟陆辰在一起,我总是以陆辰的好朋友自居,因为我知道,好朋友是这个世界上最长久最稳定的关系,也只有好朋友才能让我忘掉这一切的自卑堂堂正正的站在陆辰面前。”
这是顾小溪第一次把自己对陆辰的感情铺开在别人面前,犹如亲手将自己的伤疤一点点撕裂袒露在别人面前一样,很不堪。哪怕对象是自己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苏浅没想到顾小溪会这么坦然的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她想过很多种顾小溪不愿说出她对陆辰感情的原因,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在这之前,她根本看不到顾小溪的自卑,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怎么会自卑?那个把陆辰当成自己的骄傲的女孩,怎么会自卑?那个跟陆辰青梅竹马互相喜欢的女孩,怎么会自卑?到底是顾小溪隐藏的太好,还是她不够了解顾小溪?
谈话以苏浅的沉默结束,顾小溪默默起身去洗漱。片刻,苏浅动了动压麻的腿,缓缓关了灯走进卧室,顾小溪已经躺在床上,一双幽深的眼眸看着苏浅:“穿我的衣服吧!洗漱用品我放在洗手台上了!”
苏浅点点头走进洗浴室,里面传出“哗哗”的流水声,顾小溪轻轻闭着眼等待着苏浅。大约一刻钟后,水声停止了,苏浅开门走出,睡衣是顾小溪的,但很合身,她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穿过对方的衣服。
“顾小溪,你身材没变过啊!还是那么合身!”苏浅说着轻松的话题,想岔开刚刚沉重的话题。
顾小溪轻笑:“是我们都变了!”怎么可能没变,这几年顾小溪被那件事折磨得瘦了许多,哪怕走出来了,却也还是瘦弱得很。而苏浅,生完孩子的她身材不仅没有走样,反而比以前愈发清瘦,一个人带孩子,很不容易!
苏浅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顾小溪的话,定定的看了顾小溪几秒后突然明白顾小溪的意思,局促的偏过头,顾小溪也不在意,兀自打开手边的床头柜最下面那层,拿出那个装着玻璃手链的盒子。
顾小溪打开盒子拿出手链,将手链放在灯光下,微微仰头看着手链折射的光芒,问苏浅:“浅浅,你还记得这串手链吗?”
苏浅放下手中的毛巾,看向顾小溪手中的手链,想起往事:“怎么会不记得?当时还是你挑的,我说将来等我有钱了给你换真的,可你说不要,你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回忆,友谊的象征!”
“后来我不小心给磕裂了,然后就再也没带过,还拉着你也不许再带!”顾小溪回忆着从前,不自觉笑出声。
苏浅也跟着笑了:“是啊!你当时还跟我是我们太高调了,老天爷要惩罚我们!顾小溪,你说说你这脑子,这么就尽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大概是那个时候的我们,真的很美好!”顾小溪放下手,小心翼翼的将手链放回盒子,然后再收进柜子里,苏浅眼尖的发现另外一个紫色的大盒子,她伸手去拿,顾小溪也没阻止。苏浅打开盒子,瞳孔骤然放大,倒吸一口凉气,似是被盒子里的东西惊讶到。
“你……你竟然都留着?”苏浅指着盒子里的东西问。
“当然啦!这里面装的,可是我一整个青春!”顾小溪毫不避讳,伸手拿过那个紫色的盒子,眸光温柔,如同看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般看着盒子里的东西。
苏浅咬牙切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顾小溪,我不求你扔了它,但你别宝贝似的抱着,你留着它有什么用?难道你看看就能回到过去了?”
苏浅真想抢过顾小溪手里那个盒子,一把火烧了它,免得顾小溪整天看着里面的东西伤神!这是反反复复在折磨自己啊!
见顾小溪不说话,苏浅脾气愈发暴躁,伸手就拿起里面的一个已经变了色的钥匙扣就往地上扔,顾小溪速度极快的从苏浅手里夺过钥匙扣,宝贝地放回盒子,再抬头时脸上明显有了怒意。
“你明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求你能理解我,但也别太过分。”顾小溪真的生气了,苏浅的怒意早已烟消云散,她意识到自己做的是过分了,这些,都是陆辰送给顾小溪的东西,是顾小溪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苏浅愧疚的跟顾小溪道歉。
“对不起小溪!我只是不想你看着这些东西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