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溪拿着钥匙扣向苏浅解释着:“这是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陆辰送我的,那时候我的钥匙是用一根毛线穿起来的,可是我比较闹腾,那毛线经常断,钥匙经常会掉在不同的地方,每次我都拉着陆辰帮我找,虽然他嘴上嫌弃我笨,可是找的却很认真。后来,我过生日,陆辰就送了我这个钥匙扣,他说,钥匙挂在上面就不会再掉了。我可高兴了,整天把钥匙扣藏在书包里,不想让别的同学看见它,虽然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钥匙扣,可在我眼里,它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特别的一个。”
顾小溪放下钥匙扣,又拿起一本巴掌大小的笔记本,封面是蓝色的机器猫,没心没肺的咧着嘴笑,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也已经变淡,苏浅隐约看见上面的一行字,似是日记,顾小溪捧着笔记本淡淡的开口:“这是初三那年陆辰送我的,我当时成绩不好,陆辰也很着急,他见我怎么也学不好,就送了我这个笔记本,说是让我把知识点抄在上面,随身带着,没事的时候拿出来背一背,其实我哪是学不会,我都是装的,这样陆辰才会抽更多的时间来教我,帮我补习功课,后来,我眼见着陆辰精神一天天萎靡,我心疼啊!也就不再装了,陆辰开心的在我面前邀功,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其实他说的也不错,确实是他的功劳,如果没有他,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只是他不知道,这本笔记本上有我写的日记,记录着我喜欢陆辰的一点一滴,记录着我对陆辰使过的那些小心思。”
顾小溪又拿起一把木制的梳子,梳子尾部挂着一串红色的挂坠,挂坠上是两颗瓷石,一颗写着辰字,一颗写着溪字,下面是一条条红色的流苏。梳子打磨得精致,上面还刻着一行苏浅不认识的外语,顾小溪开口解释:“这把梳子,是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陆辰送我的,是他偷偷去镇上找师傅学,然后亲手给我做的,他说,顾小溪,你成年了,是个大姑娘,不再是那个在泥里撒泼打滚的假小子,你该和其它姑娘一样,享受自己唯一的十八岁。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留长发,可我舍不得用这把梳子梳头啊,它是那样珍贵,那样独一无二,它是陆辰的心意,对我一个人的心意。你知道上面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吗?它在法文里的翻译是,愿你永远心想事成!多么美好的一句祝愿,可能是当时的我太幸福了,老天觉得这份幸福不该是属于我这样的人,所以,这句祝愿在后来再也没有实现过。”
顾小溪提起这些往事,面色温柔,眼角带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任何埋怨不满,苏浅知道,这些是顾小溪心中永远的白月光,是旁人无法理解无法改变的存在。而后,顾小溪拿起一个黑色丝绒首饰盒,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纯银的项链,不加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点缀,就是一条款式普通的项链。看见这条项链时,顾小溪的笑容渐渐收敛,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哀伤,面上是清晰可见的痛苦,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微微泛红。
苏浅见状,伸手顺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顾小溪,不要想了!我们不要想了,睡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听话!”苏浅说着就去夺顾小溪手里的盒子,可顾小溪死死的抱着不肯放手,几次深呼吸后才渐渐平复了情绪,她看了眼苏浅,摇摇头,示意苏浅她没事,然后接着说:“这条项链好看吧?这是我二十一岁,也就是刚上大二的时候,陆辰送我的,起初我觉得可好看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项链都比不上这条,可是,在我知道了陆辰和洛静在那天做的龌龊事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条项链怎么那么难看,甚至我当初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它一眼,每当看到这条项链,我总是会想到他们两个在床上你侬我侬,意乱情迷的模样,我觉得恶心!恶心!”顾小溪声音越来越失控,最后将那条项链用力扔到墙角,似乎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怒火。
苏浅视线紧锁那条项链,目光中满是恨意,原来她不在的那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个傻丫头该是多难过啊!陆辰,全世界只有你没资格伤害顾小溪!苏浅回过目光,手抚上顾小溪微微颤抖的手,声音满是愧疚:“对不起!说好的是最好的姐妹,可因为我的懦弱,我的自私,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自私的逃了,对不起顾小溪!以后我再也不会不告而别了!”
顾小溪抬起头看着苏浅,她又何尝不自私,她有什么资格去怪苏浅?触及到苏浅眼中的愧疚,顾小溪心中蓦地一疼:“浅浅,别说对不起,你是我最好的姐妹,这辈子都是。”
苏浅将项链捡回给顾小溪,她知道顾小溪不是真的想扔掉,要是舍得,也不会留到现在。随后顺势将脚抬到床上,缩进被窝里,双臂环住自己,淡淡的问:“你不是想知道念念的事吗?”
顾小溪收起盒子,以同样的姿势跟苏浅并排坐着,以沉默回答了苏浅,苏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方才幽幽的开口:“念念是我和唐茂的女儿。你想知道我跟唐茂以前的事吗?”苏浅跟顾小溪讲述着那些顾小溪不知道的,她和唐茂之间的纠葛。
高三的时候苏浅就认识了唐茂,那个时候快要高考,她在高中的时候就不是好学生,打架逃课,坏学生干的事她都干,可偏偏她成绩很好,总是年级前十,老师们家长也请过,可还是对苏浅毫无办法,干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浅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唐茂。
那天午后,天空中没有云朵,空气里也没有风,太阳照得大地如同锅炉,闷得人喘不过气来。苏浅跟着那群经常一起混的狐朋狗友去了他们经常去的那个网吧,网吧里乌烟瘴气,放眼望去大多都是学生,里面的电扇如同失效了一般,苏浅热得头晕眼花。
“我说你们去哪不好,非要来这破网吧,人那么多,热死老娘了!”苏浅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朝那群朋友翻着白眼,满心想不通为什么要来网吧。
“你真当我们来玩的?赶紧找人,哥哥我没时间陪你们耗着!”为首的男人不耐烦的朝手边的小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找人,待人群散开后,苏浅笑嘻嘻的凑到那男人的耳边问:“江哥,是不是有好戏看了?”
被称作江哥的那人名叫江银,长得很干净,皮肤不似其它小混混一般黝黑,站在那群混混中间显得有些异类,一头规矩的黑色短发,白色的背心外面还套着一件格子衬衫外套,深蓝色的五分休闲裤,脚上套着一双涂鸦板鞋,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铁棍一下一下敲打着手心,若不是额间那条隐约可见的疤痕衬得他凌厉了几分,倒真像是学校老师心中的好学生。
江银是打心底喜欢苏浅,那种对妹妹的喜欢,他喜欢苏浅的狠辣,喜欢苏浅会讨好的一声一声江哥叫他,他虽然怎么看都不像小混混,但性子跟长相却是两个极端。他冷血无情,下手从不知轻重,每次打架不见血是不会算了的,也是他太狠,那些跟着他的小弟没有一个不服他。
苏浅跟着他们混了三年,准确的说是三年半,从初三快毕业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们,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现在这么出名。苏浅上了高中后基本每天都跟他们混在一起,打架收保护费没一样落下的,渐渐的,他们在十五中打出了名,连带着苏浅一起。所有人提起江银都会顺带着苏浅,所有人都知道苏浅是江银很看中的妹妹,没人敢欺负她,见到她的人都绕道走,实在躲不过的也都是恭恭敬敬喊她一声“苏姐”!那时候的年少轻狂,虚荣心使苏浅很享受这种待遇。
江银和苏浅站在网吧门口,堵着进出的人,苏浅见江银不说话,心里憋屈,加之天气热,那群小混混也不见出来,苏浅那暴脾气很快就被点着,她扭头看了一眼网吧里面,浑浊的空气,什么都看不清。
“江银!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老娘逃课出来就是跟你在这受罪的?”苏浅语气不好,很不好,她生气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直呼江银大名。
江银也不生气。斜眼瞥了苏浅,手中把玩着铁棍,慢条斯理的答苏浅的话:“干什么你一会不就知道了?那课你上不上有什么区别?一小姑娘脾气那么大?”说完怕苏浅不信,又补了一句:“带你出来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苏浅是个急性子,江银越不告诉她她就越好奇,那种感觉就像猫爪子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的在心口挠,让人浑身不舒服。正要朝江银吼的时候两个小混混架着一个瘦瘦的男生出来,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后面的所有人也都跟着出来,通通站定在江银面前。
其中一个手臂上纹着花臂的男人说:“江哥!人带来了!这小子心还真大,还敢来这玩!”
江银扫了一眼被制住的男生,冷冷的笑了一声,手中的铁棍微微摆了一下,声音淡淡的:“走吧!别打扰老板做生意!”
苏浅识趣的跟着江银先出了门,看这阵仗,怕是事情不小,苏浅心里涌上一股激动,浑身血液都像沸腾了一样,她不怕打架,相反,还很乐意参加,她享受那种发泄的快感。
江银曾说过她:“你一个小姑娘,怎么那么喜欢打架?”
苏浅不置可否,她也说不出原因,或许,跟她的家庭有关系吧!她第一次跟江银他们去打架的时候江银还看不起她,直到打完架之后江银完全被苏浅颠覆,这小姑娘简直太……变态!这是江银的第一反应,他只能用变态来形容苏浅!
后来慢慢的,江银跟苏浅相处的越久,江银就越觉得苏浅特别,他对苏浅的事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可他就是对苏浅很特殊。他大苏浅三岁,干脆就认了苏浅当妹妹,跟学校的人放话,以后谁要是欺负苏浅那就是欺负他!连带着江银手底下的兄弟见了苏浅都是恭敬的喊“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