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总是私心作祟,即使玄衣是他的亲弟弟,可是同他一道长大的是宋彧,他更在意得还是宋彧。
他转身问道:“可否由我处理他的尸体?”
宋彧点头。
宋靳才道想将玄衣烧了,收一些骨灰带走。
崔晚棠以为他是要带去宋家坟地埋着,不想宋靳却是摇头。
“他从没把自己当作宋家人,骨灰我会带去寺里埋着,听寺里的僧人说,他自小喜欢待在后山的桃林里,便埋在那处。”
崔晚棠闻言恍然。
成长至如今,她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鲜血。
战时做主将,生命更是成了数字。
只要底下的人报的死伤数量比预计少,便是值得高兴的事。
可当死去之人的经历浮现时,人才会感慨,这些死去的人曾也活着,真实得活着,即使是一把刀,也有过自己的生活。
不只是玄衣,还有无数的沙场亡魂。
她望着宋靳的背影,沉默得想着,希望战争快点结束,希望她能再有占据通峡关的好运气,能用最小的伤亡平叛,震慑四海,至少在她有生之年,不起战乱。
******
玄衣死得匆匆,亦没有什么波澜。
崔晚棠夫妻也没有和宋靳聚一聚,只待了会便赶回了关内。
战后太多事情要处理,他们连吃饭都是赶着吃的。
等后方事宜都下达稳妥,能仔细听宋靳说话时,已经都是五天后了。
“当年想着,若能打两只大的下山,应该能还了欠款,心急了些,便走得深了,”
慵懒的午后,屋室内,宋靳回忆起这些年的事。
宋彧坐在窗口的榻上。
崔晚棠亦是,她靠在宋彧身上,闭目放空自己听着。
宁溪南也在。
宋靳道:“当时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后来醒来看见了玄衣,才知是他求得情。”
居摘星怎么可能留着他的命,更别说断臂的伤想救,也很难,所以在宋靳对宁溪南的说法里,一直都少了一个可以使说法合理的玄衣。
“当时我不知玄衣的身份,因此也不知他为什么给自己求情,只是他一身僧衣,我便以为大概是和尚一时间发了善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他们在说什么那边收到消息会过来得撤离之类的话,既然要撤离,便不得不提起对我的安排,原本高个子是想杀了我,但那日来了个十来岁的孩子,给我种了蛊,我就活下来了……”
当时的墨泽才十二三岁的样子,跟着玄衣见到宋靳后,便面无表情问玄衣:“我可以拿他喂蛊吗?”
玄衣一开始似有迟疑。
但墨泽只对他说了句:“你要日行一善,帮我。”
玄衣便点头了。
然后宋靳就开始了他长达半月的噩梦,蛇蝎虫蚁的撕咬,各种药被灌到肚子里,完全沦为了墨泽的试验品。
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垂下视线,还有些恐惧那段时日。
直到玄衣等人要离开那日,墨泽种下的所有蛊毒在他身上发生了异变,他死了。
准确说是假死。
就这样,他被留在了那处。
不知道多久,宋靳醒来,睁眼便只有自己在那里,高个子也不见了,而他手脚的镣铐还挂在墙上,他挣脱不开,差点饿死。
接下来就是他和宁溪南所说,所幸得是陆云妮见人都走了,偷溜上山,砸开镣铐救了他。
再然后便是宋靳残废怕连累家里,加上断臂总是溃烂,身体持续发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能离开。
宁溪南扫了眼宋靳,她当时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宋靳上了山,撞破人家的秘密,又受了重伤,结果对方还能留宋靳一命,治好他,甚至派人上山照料宋靳饮食起居,最后撤离时,还让宋靳活着逃走了,不知道还以为宋靳在山上遇到的是山神。
如此便解释得通。
宋靳没死,是因为玄衣潜意识不想杀了宋靳,而宋靳最后活着,是因为玄衣等人以为宋靳已经死了。
这也是为何陆云妮一个本开朗大方的姑娘,却性情大变,甚至不敢见宋家人一面,总是躲着,也不敢提宋靳活着的事。
宋靳也是给了宁溪南一个歉意的眼神,即使宁溪南当时说了她和弟弟弟妹相识,但有些事宋靳还是有所防备。
宁溪南对这歉意却是莫名其妙。
宋靳便继续说他这几年的经历。
“离开后没多久,我就因为蛊毒发作跌进沟里,加上下雨,断臂的伤口溃烂,发了高烧,不省人事,”
“再醒来已经在师父那了,”
“师父说当初结了份善缘,现在还那份人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将我困在了南应崖,要我直到伤好并跟他学了左手刀能自保,才能离开,”
“后来我才想到,大可能是玄衣回了后山,寻到了我,将我送到了师父那,并处理了我活着的痕迹。”
宁溪南听到这扯了扯唇角。
某人当时和她说的是运气很好,路上正好碰见了会左手刀的厉害前辈,前辈还很善良的将毕生所学就教给了他,说的就像武侠话本的经历。
宋靳心在跳,但是脸不红。
只是没看宁溪南。
他快速道:“我用了两年多,吃药,养伤,练左手,直到能自保了,师父便道他还完了善缘,没多久师父便去世,遗愿便是让我去京城找师兄,让师兄不要挂念他。”
师父没让宋靳告诉董修为自己的死讯,而是骗董修为自己云游四海去会刀客了,那样董修为即使收不到师父的回信,也不会着急,心里也能永远存着师父活着的念想。
宋靳道:“我先回了家,才知道娶了弟妹后,家里一切都好。”
宋靳并不知道什么宋彧拜的公孙止是什么角色,也不知道林氏等人受过伤害。
加之,彼时他不知道那批人是冲着宋彧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不会引那批人报复。
因此见宋彧一家在县里过得都好,便没有出现,先去了京城完成师父的遗愿。
“到了京城后,意外碰见那个大高个,开始被追杀。”
“追杀?”崔晚棠疑惑道。
宋靳也是无奈:“是那个蛊师,他知道了我活着,便让人将我抓回去。”
玩蛊的人,做了那么多实验,突然发现宋靳中了那么多蛊毒竟然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武功有精进,自然恨不得把宋靳抓回去解剖。
这也是为什么容什认得宋靳,因为上头下了令还给了宋靳的画像,要求将中蛊的宋靳抓住。
“后来有一次,我逃到了鸿恩寺,撞见了玄衣……”
也从那开始,才发现了玄衣的身份,以及宋家的秘密。
崔晚棠怔住,鸿恩寺,当初霓裳楼抓诸葛半雪时,丫鬟说的诸葛半雪常去的便是城外的鸿恩寺。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446章 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