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天色渐亮。
明管家在公堂外探了探脑袋,虞曼青招手让她进来。
她告知虞曼青,张家郎君醒了。
众人又是精神一震,连忙往后宅去。
阿金走在曼潇潇身旁,有些好奇的问道,“主子怎么让姓陆的去办那事儿,那狗娘的跟林家一丘之貉,说不定假意放了,改日又都给抓回来!”
曼潇潇正欲解释,却见孟师爷回头,“今后不会了!”
“陆县丞若真亲手查办了这事,林家以后只怕不会再用她!”
阿金还是不明白,孟谦已经回过头去,贴着虞曼青进了后宅。
张家郎君被临时安排在小金、小银的屋里头,虽是凶犯,却也是男宾,曼潇潇几人避嫌,站在外头守着,正好跟阿金解释这其中的门道。
“看林家那老婆子的态度,这玲珑阁阁主在林家身份只怕不低,此番姓陆的亲自去做这事,只怕要惹怒林阁主,大家心里都清楚,那疯了的不过是个替罪羊,真正经营代孕暗场子的,只会是那阁主,如今这厮得罪姓林的,林家人舍了她也不足为奇,毕竟走狗那般多,这个不听话换个听话的便是!”
阿金疑惑道,“放男奴这事,不是那阁主亲口允诺的吗?”
曼潇潇摇头,“允诺是允诺,但毕竟她已找好了替罪羊,只要找不到证据,她就完全可置身事外。”
“主子若让县衙的人去办,大家对男奴之事知晓甚少,她完全可以在里面大做文章,可陆敏去就不同了,首先,她对这代孕男奴的事肯定早就知晓,其次,她不管是要这条命,还是这顶乌纱帽,这件事她都必须办好!”
“她或许还做着以后慢慢修复的春秋大梦,可对于林家而言,咬主人的狗,再好,也只有丢弃了!”
云鹿讶异一声,“主子这招好毒!”
曼潇潇几个同时看向她。
云鹿缓缓低下头去,独自忏悔。
······
屋外几人的声音当然传入了虞曼青耳中,可她此时全付精力都只能放在眼前哭了不下一炷□□夫的张家郎君身上。
虞曼青揉了揉隐隐挑动的太阳穴,叹了口气道,“你若不将个中缘由讲给本官,本官如何能给你做主?”
那张家郎君也不说话,仍是跪地哭泣。
孟谦招呼小金过来相劝,明管家接替小金的工作,继续给小银怀中的婴儿一点一点的喂着不知从哪儿来弄来的羊奶。
小金跪在张家郎君旁细细劝道,“郎君别怕,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大人会替你做主的!”
他见张家郎君不理会,看了孟谦一眼。
孟谦半蹲下,与张家郎君四目相视,劝道,“你家娘子去的并不平和,你难道就不想替她伸冤了?”
他泣声略停,看向孟谦,孟谦知道有戏,再接再厉道,“你若不讲明真相,你夫妇俩背了杀人罪,你是定要坐牢的!”他指向正乖巧被喂羊奶的婴孩,“那孩子还不足月,你要她如何活下去?”
张家郎君脸色已动容,孟谦微微退后,给他喘息空间。
未待许久,那张家郎君就收起软弱,仿充满力量,“请大人为奴家做主!”
“我家娘子杀夏儿并非有意为之,全是夏儿贪得无厌后失手所致......”
他跪地将一切娓娓道来,又给众人描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间炼狱。
关于玲珑阁代孕夫的前半部分基本与周游说的所差无几,玲珑阁会暗地调查那些成婚数年却始终无子的百姓家庭,遣人加以游说,再以极低的价格让那些多年求子无望的家庭产生渴望。
与周游有所出入的是后部分,这些家庭一旦有了孩子,玲珑阁便以孩子为要挟,逼迫这些家庭签下卖身契,一生辛劳所得都要交归玲珑阁所有。
她们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这些家庭几代都是平民,求告无门,只能任由她们摆布。
为了这个孩子,张家已将多年积蓄全部交出,那代孕夫夏儿如此逼迫,张家娘子怎么也无法接受,当即便与他发生冲突,一时失手掐了他脖子,待回过神来时,人已经没了气。
至于那裹尸的衣服何以与李木匠家的一样,不过是张家郎君眼馋李家郎君的新衣服,张家娘子特意买回来讨好她的,衣服做了还未上身,就成了他人的裹尸布,实乃讽刺至极。
郑林带人去了张家郎君指引的地方,果然挖到凶器和一颗已辨不出容貌的头颅。
左婆婆给尸体做了殓装,再抬送回玲珑阁,毕竟人卖身契还在玲珑阁,衙门也无法私自入葬。
张家郎君虽未动手,但私自找他人代孕,后又在张家娘子失手杀人后知情不报,加之协同埋尸罪,如此枉顾秦法,数罪并罚,本应蹲牢狱三年以上,虞曼青看在那无辜孩童的面上,判了一年。
孩子毕竟是张家的骨血,张家郎君也表示会用心养大,为此,孟师爷特意跟去牢房关照了一下,孩子还是跟着张家郎君,所需一切都由孟府出。
接连几日的奔走调查,清泽县统共有二十三户人家被迫签下卖身契,还有两户代孕夫正在待产中,孟谦看到这数据也不免一惊,他做清泽县师爷六年,却不想底下发生这等肮脏事,他还全然未知。
其实这事往上追溯,可达十年之久,方婷婷在任三年都没发现点蛛丝马迹,虞曼青更不会怪到他头上。
虞曼青不怪,孟谦却是几天心情低落,神色恹恹的。
其实也不只是他,上到郑林,下到普通衙役,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这些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掀风作浪多年,若不是这无头男尸,只怕不知那些家庭还要受苦受难多久。
这事玲珑阁理亏,自然将契约全部交还给受害家庭,反之,虞曼青不能对此再细究追查,更不能法办任何玲珑阁的爪牙。
依虞曼青往日的性子,恨不得挥军当场捣毁了这害人的阁子,可她也知道,她不过是个临时的县令,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她让曼潇潇找来阮娇,吩咐下去,“你将手头上的事交给别人,全力调查玲珑阁!”
阮娇应是,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此时的她们犹不知,这份调查,让她们陷入一场更大的阴谋中,抽身的代价,是用命去抵。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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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