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绽放,意味着什么?
美丽意味着生命,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踏出那步时没有思索,也没有人拦得住自己。
她走向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而生命的尽头是死亡,从来不假。
阙少芙的命运的尽头,自然只能是死亡。
五芽贯穿了她的胸膛,带血的木剑刃破体而出。
真要说幸运,只能说这一剑很准,准到注定会让人死亡。
是否痛苦,就不得而知。
生命的力量化作点点荧光,环绕着倒在地上的人身边。
南宫亦手上的长情,南宫箬的清晖玉钩,松了手落在地上的寒暑易节,为血液流淌而存在的五芽。
制衡,对抗,散发微光。
柳介厄放弃了不存在的兵器,用唯一的一只手搂住了那具即将的尸体:
“你不要做这种事情好不好?”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代表阙少芙失去了回答的意识:
“怎么?你没料到吧。”
她笑着,用手摸着那满是伤痕的脸说道:
“这样,一切都和你看到的不一样了吧。”
“你,终于看不到你不想要的未来了吧。”
柳介厄看到的未来,是什么?
是两人死在此处的未来。
阙少芙看到的未来,是什么?
在寒暑易节给出的答案中,
也是两人死在此处的未来。
这两个未来有没有不同?
有,阙少芙看出了答案。
只要自己死了,死在这注定的一箭下。
柳介厄与自己就无关了,
他可以拥有自己的命运了。
这是一个卑微,单纯的想法。
这也是她,向寒暑易节许下的唯一愿望。
把他自己的未来,还给他。
代价?那么代价是什么?
在寒暑易节给出的答案中,
是自己,微不足道的死亡。
自私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能够逆转未来,这真的是微不足道的代价呢。
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漫天的荧光飞向天际,柳介厄的怀中空无一物。
唯一证明她的存在,是手与衣上的血。
脑中的空白慢慢消退,而自己慢慢起身。
立在一旁的寒暑易节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在名剑的共鸣之中向着在场所有人展现那不存在的未来,那既定的未来。
柳介厄不存在的左手举起了那柄闪烁的剑,柳介厄伤痕累累的右手举起了那柄不存在的剑。
名为未来的剑,名为不可知的剑。
名为过去的剑,名为不可违的剑。
寒暑易节。
南宫箬的眼里,是阙少芙的死亡与柳介厄即将的爆发。
她害怕,跌跌撞撞地转身,想要逃开这自己不该存在的地方。
可自己却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抬起头,周围却是一片黑夜。
河水流淌,她看着自己,自己看着她。
照亮两个人脸的,是一盏孤灯。是那盏挂在河边枯树的薄纸灯,灯下的独臂少年看着女孩,笑着跑开了。
两个南宫箬就这样看着阙少芙,而幼时的阙少芙望着离去的柳介厄。
“改变看看?”
南宫箬摇头,显然她无法达成自己的要求。
她想挥出剑,一剑砍在了自己前来握持的手。
那不是避无可避,而是真切地将剑刃握在了手上。
南宫箬害怕地闭紧眼睛,可睁开眼的时候,她的手上没有剑,自己手上没有血。
“改变看看?”
再一次的询问,场景再一次出现。
女童的注视,少年的远行。
南宫箬抓着自己的双肩,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去摇动她:
“不要了,你不要这样了!”
再一次的询问,场景再一次出现。
女童的注视,少年的远行。
“改变看看?”
那是虚影,是触及不到的虚影。
自己同自己是明白的。
也许是自己太苛刻了,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吧。
她看向自己,看向那个逃避的,奔溃的自己。
之所以能坦然面对,只因为自己的那颗心,如今以这样强烈的情绪展现给自己。
而没有心的自己,又是什么?
南宫箬明白,明白改变命运无效。
就算出现了细微的偏差,自己始终还是站在了风云楼中,带着赴死的阙少芙站在她生命的杀场之中。
南宫箬代替了柳和歌,代替了柳介厄命中的敌手。
柳介厄看不到,看不到这命运的偏差。
而自己,却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河的对岸,水灯缓缓飘走。
斌从流望着自己,微微笑着。
南宫箬撇过眼神,拍过自己的肩膀:
“自己是走不出自己的迷宫的。”
咆哮声,为了痛苦而发出的咆哮声。
无数不确定不存在的画面,在柳介厄的脑海里一片一片构成了他此刻的视觉。
他的眼前,是一样白衣的男人,唯一的不同,是男人手上拿着一柄银色的剑。
这既定的变数,毫无遮掩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没有丝毫改变的未来,命中注定的对决。
是宿命,是他最依赖又最痛恨的宿命。
男人开口了:
“停手吧。”
他回答了:
“你又不是他,有什么资格让我住口。”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所看到的未来是什么模样。”
“哈哈哈!”
柳介厄开始笑了,笑得癫狂,笑得快要丧失呼吸:
“听好了,你们给我听好了。”
“不是你们赢了,
是我不玩了。”
这场命运的游戏,怎么赌输赌赢,不是庄家,永远都是侥幸的赌客而已。
他选择松开了命运的骰子,
他选择放弃一切的未知,
他选择闭上双眼,
只为证明所有的荒谬,都可以用剑了结。
只为证明自己的命运,都可以用剑了结。
剑光,响彻。
剑响,冷冽。
毫无招架,毫无抵抗。
身边的人都喊着,喊着让对手小心,让对手注意。
可他不相信一切,只相信手上的剑。
就算对手再怎么节节败退,在没有杀死对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快,再快,快到他难以想象。
狠,再狠,狠到他无法格挡。
虚妄的幻象,不存在。
真实的死亡,却一点一滴。
伤痕,流出的鲜血。
是自己的,不是他的。
不在意,剑还没有插入对方的身体。
断臂,挑起飞起,可自己还有不存在的一只手,存在的一柄剑。
一剑,再给自己一剑。
了结宿命,了结自己。
却又求求这无耻的命运。
一剑,再给自己一剑。
了结未来,了结自己。
子母剑响起,一切都结束了。
交叉于脖颈上的剑,冰凉刺骨。
只因为自己见不着他所以的剑招,
只因为自己不想看见没有意义的未来。
所有的情绪,化为了愤怒的剑,他都接受了。
他接受了,所以他回应了。
不过是最简单的诱敌深入,自己会不明白吗?
不,柳介厄明白。
他只是不玩了。
“师父,我刚刚帮个小姑娘把灯挂在了树上。”
柳介厄依偎在司马流霜的怀里,而那个坐在师父身侧的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你真是个善良的小子,我没看错人。”
南宫箬的脸上,是血,是剑风带来的血。
落在脚边的,不仅仅有剑,还有头颅。
她无力地松开了手,让清晖玉钩立在了血泊之中。
扭头看向身后的南宫鸣,只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她问:
“没想到吧,哥哥?”
问题却让南宫亦一边惶恐地摇着头,一边握着那柄长情步步向前。
“我把易剑,带回来了。
就和柳哥哥一样。”
少女笑着,昏死在血泊之中。
溅起的血花,飞舞,沾染,红透了司马流霜的鞋。
她抱起了柳介厄的头颅,看向南宫亦:
“你父亲是个很伟大的人,为了江湖太平不顾一切的人。”
长情平稳地抵在她的下颚,只要轻轻一刺就可以了结她的生命:
“狗屁!”
汗水顺着裘衣,滴落在血上。
滴答,溅起小小水花。
就算同司马弃激战,自己也是一滴汗都没流。
但只是在这同女人说上一句话,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夜。
但此时此刻自己的身边,没有柳和歌,没有那个支撑自己走到现在的人。
不存在的火焰在燃烧,自己的眼前是司马流霜仿佛只是一个火中的幻影:
“就算是今日,也依旧在他的安排之下。”
“他的安排?他的安排就是让我们互相残杀吗!”
火海没了,司马流霜也依旧走到了他的身后:
“对啊,所以他死了。他抱着自己的理想死在了十年前,我抱着他的理想送走了自己的孩子。”
长情的光,全然暗淡了下来。
杀戮已经收尾,没有再继续厮杀下去的必要。
两柄寒暑易节就这样立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却没有拾起的勇气。
“对了,”司马流霜在离开前说道:“最底层的麻烦,还请你自己收拾了。”
“谢过司马掌门。”
南宫亦手中的长情再也握不紧,干脆收回了鞘中。
柳介厄的无头尸体旁,是阙少芙留下的衣衫。
那袖子对着柳介厄断手的袖口。
也许这一辈子,再没有十指相扣的机会了。
杀戮还在继续,如意却已经结束了战斗。
倒在地上的楚娘子掩着自己的喉咙,笑着指着自己的脸。
尽管血液倒灌进喉,她还是要嘲笑如意的丑陋:
“同那...□□一样。”
毒液在脸上的侵蚀,以还在蒸腾的白烟显现着。
如意却没有在意疼痛与毁容,看着在地上痴笑的女人。
杀喊,死亡。劈砍,死亡。穿刺,死亡。
笑面人所谓的应得,却是如此的血腥惨烈。
他眼睁睁地看着楚娘子喊着:
“雍,雍,雍。”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拉开身上火药的引信。
缠斗中的死士见到主人发令,也一同效仿,拉开了毁灭的前奏。
如意耳边,是引信燃烧的滋滋声。
他合上眼,看见得却是柳和歌的背影:
“都结束了。”
“啊啊啊啊啊!”
南宫亦无力地咆哮着,怒吼着,呐喊着。
他的耳边,是自己不曾听过却又曾经听闻的话:
“我看到了,看到了。”
“究竟法,我们所有人的究竟法。”
“最后的大圆满。”
看到了什么?那方法究竟是什么?
南宫亦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他所要明白的只有一件事情,他是武林第一家的主人,是剑圣的传承之人。
他是南宫亦,是从王守邦口中接过天下第一的人。
他要的,就是整个江湖,都听自己一个人号令。
他不再需要任何的怜悯了,因为那全是欺骗。
欺骗自己这个南宫家的孩子,用着一个又一个自己不知真相的拙劣谎言。
他要的,只有挡在自己路上之人
全部毁灭!
十全阁之中,那柄象征毁灭的破剑蠢蠢欲动。
它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明白自己新主人的契机。
这个契机可以是仇恨,可以是杀意。
也可以只是一句话:
“给我杀。”
三个字,一柄剑,南宫亦的右手此刻握着生杀。
他高举过头,轻轻落下。
声音没了,如意睁开眼。
而这仅仅只是一刹那。
他的身边多出了很多人,很多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他们有些是无辜的人,有些只是没有到场的同谋。
酱醋两堂所有有关联的人,刹那之间塞满了整个一楼。
原本的厮杀停滞了,只因为所有人死死靠近,仿佛□□的接触让他们融为一体。
但如意却用双眼,见证另一种雄伟的声音。
一种他未曾听过的声音,
海声。
金百川站在风云楼外一栋民居的房顶,而身后众人是内卫君子堂的各数精锐。
他渴望听到的声音并没有出现,他也明白那不过是自己的我行我素而已。
他扭过头,问龙辟明:
“我们杀进去?”
那冷漠如刀的女人此刻却惊恐地摇着头,仿佛眼前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金百川转过头,看到了海。
一片海,自风雨楼底带着浪打向四周。
那猩红的世界,直到金百川再次呼吸才平息。
刺目的颜色,却让金百川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放声大笑出来。
细雨,停了。
银色马车之中,笑面人看着自己那柄蓝色的邪剑。
斌如心没在乎驾车之人,对着笑面人问道:
“是你一开始把香堂多收钱的事情告诉蒋才的吧。”
笑面人轻笑了一声,依旧用细布擦拭着夺命的兵器:
“九堂内部迟早会发现这件事,我不过是让他们提前知道而已。”
“一定要死那么多人,你才满意吗?”
“你既然也知道你想要的答案,就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车厢外,驾车人笑了:
“懂,我都懂。你那些无聊的目的,你那些没有理由的想法。”
笑面人听到驾车人的话,开心地放声大笑:
“果然,还是你懂我。”
游彻舍望着远方的路,也笑道:
“谁叫我是鸣和阿斌最好的兄弟。”
三人驾马,漫步在官道之上。
细雨已停,夕阳微垂。
司马流霜独自一人在前,离着两人很远很远。
赫连怀里,是柳介厄的头颅,身后是抱着自己的司马弃。
赫连凝然望着回家的路,望着红艳的残阳,对爱人说道:
“我是一直爱着你们两人的,你知道吗?”
司马弃摇了摇头。
“柳介厄这家伙其实可以活下来的,他有和我说过一种可能。虽然我不知道这怪力乱神的话还管不管用,但至少现在说出来我能好受点。”
“他说什么?”
“带我离开,远离他的命运。但是可怜的你,会终老一身。”
“像是他会说的话。”
司马弃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柳介厄还活着,还活在一个他们不知道的角落没心没肺地活着。
赫连凝然揉了揉眼睛,一边哭一边笑道:
“要是这样,我们不会死,他不会死,那小姑娘也不会死,那么好的结局,他怎么就不想要呢。”
她一边哭一边笑着,
嬉笑怒骂,嬉笑怒骂:
“妈的,太阳太大,刺到眼睛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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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相遇,再会,寒暑易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