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芽，在你身上对吗？”
南宫亦打了个哈欠，问向身边的游全得。
少年想装傻，抓着脑袋准备说出谎言：
“那可是一柄剑...”
南宫亦的手掌却已经覆在自己胸膛之上，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剑是用来杀人的东西，没有这份觉悟就不要跟着我。”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果决：
“我不是柳和歌。”
游全得望着南宫亦的双眼点了点头，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南宫大哥的敌人，就是九堂的敌人。”
南宫亦听到这话，微微一笑转身带众人离开。
他不会看到游全得死死攥着的拳，以及一点点滴落的血。
长情握在手中，安静地可怕。
南宫箬牵着阙少芙的手，顺着大街望向尽头的风雨楼。
风雨楼，江湖人呼风唤雨的地方。
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一个自己同她都不会去的地方。
可那里却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目的地，一个赴死的鸿门局。
“表姐，你不会去吧。”
南宫箬的眼里只是那栋楼，那栋今日注定将被血洗的楼。
她的询问只是顺带的无意之举，因为她明白无论阙少芙怎么回答都是谎言：
“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阙少芙望向那栋楼，望向那今日注定血洗的楼。
身后的寒暑易节包裹在临时的皮鞘之中，一丝异彩都无。
微微的海风从码头吹来，顺着大街小巷穿堂而过，带来咸湿的气味。
那是雨的气息，是一场秋雨的气息。
街道空无一人，但房顶之上全是江湖客。
南宫家的内乱，究竟有多么吸引人，让与事无关的他们吸引而来？
查不知跟在南宫亦的身后，眼神看向的全是那些为热闹而来的家伙。
他开始思考，究竟为什么，九堂会走到这个地步。
九堂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仅仅是南宫家的一个小小附庸吗？
可是南宫亦从来都没有管过，没有要求任何的俯首称臣。
在查不知的印象里，九堂是大家的九堂，是柳和歌带着各位一起成长的九堂。
大人们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反对柳和歌，要去反对南宫亦呢。
查不知不知道，只是跟着人马走进了风云楼。
待众人走入楼内，没有肃杀之气。
一片的歌舞升平，被一场雨隔绝的歌舞升平。
“喝啊！张哥你坐过来，陪兄弟喝啊。”
“这不是茶堂的查堂主吗？果真是少年英雄仪表不凡，几位老大哥先干为敬了。”
“如意哥，元宝哥！是我啊，酱堂的阿狗，不记得了吗？不记得也没有关系，老弟现在这里敬几位哥哥了。”
迷幻，乃至魔幻。
醋堂和酱堂的人马早已在楼内摆好酒局，等的就是众人的到来。
就如同往日一般称兄道弟，就如同往日一般和谐。
南宫家的弟子看到这场面却迷糊了，不是说好的杀人，怎么变成了请客。
同样的，其余九堂弟子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所谓的血海深仇，在这里却呈现着兄弟情谊。
楚娘子坐在里桌，掩着嘴轻轻笑着，招呼着众人：
“等了你们那么久了，都赶紧坐下喝杯酒吧。外面下着雨冷得很，喝点酒暖暖身子。”
南宫亦一步步走向楚娘子所坐的桌子，身后跟着的却是南宫箬与阙少芙。
他没在乎自己身后是谁，只是一手抓紧了长情的鞘，一手抓紧了自己裘衣的角。
一剑插在了那不怀好意的酒局桌上，一字一句厉声问道：
“说吧，你想怎么玩。”
楚娘子依旧笑着，仿佛所有的仇恨都只是玩笑：
“南宫家主，妾身可没有资格招呼你，真要见你的人可在楼上呢。”
南宫亦回了一句：
“装神弄鬼。”
可抬起头，楼梯之上却已是手持着清晖玉钩和寒暑易节的少女们。
他没有多想，紧跟了上去。
一间酒楼的二楼，自是雅座。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第二楼。
虚伪的热闹被隔绝在楼下，没有点灯，唯有风雨打进窗。
没有少女的身影，楼梯之前挡着的是一对男女。
他们两人坐在一张长板凳，男人依偎在女人怀里，手上的长刀却已经出鞘。
男人仿佛听到了身影，扭头“看”向那个长的同自己一般的男人。
南宫亦也看向了那个男人，长情不知何时出鞘的。
颤抖，人在颤抖，剑在颤抖。
两人一同站了起来，司马弃却把长刀丢了。
刀刃插在地上，映照着窗外的雨：
“初次见面，南宫家主。”
“你是谁？”
“司马弃，薄渊宫的司马弃。”
“你到底是谁！”
司马弃有些不明白，歪了歪头，随后平淡地说了出口：
“我是母亲的孩子。”
长情没有光，它不渴望这样的相杀。
无趣，又与宿命无关。
但南宫亦明白，闯不过二人，自己就无法直面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他无比渴望这风雨楼的楼顶，就是那笑面人。
那与自己同样面容的人。
他看向司马弃，看向了放下兵刃的人。
不一样，这家伙不一样。
年轻的家主看向了自己，却又仿佛看到那已经离开自己的人。
南宫亦的身边，虚幻而不切实际的内力缓缓凝聚。
他放下了长情，就如同司马弃放下了长刀。
目盲的男人身边是爱人，
而自己的身边，
是不存在的人，
寿衣先生柳和歌。
四人之间的对决，却在楼下的喊杀中开始。
“蒋才，我们停手吧。”
少女尽管如此说道，手中的剑却对准了手中空无一物的柳介厄。
司马流霜坐在这楼的尾端，身边是端茶送水的小二。
而蒋才站在柳介厄的身边，那个杀手柳介厄的身边：
“二小姐，我已经知道了九堂所以的秘密，所以劝说是没有意义的。”
阙少芙站在南宫箬的身边，手中的剑对向自己的倒影。
蓄势待发，避无可避。
“我可以代表南宫家，我可以代表柳哥哥。只有我们停手，这一切都可以重归于好不是吗？我们没有人希望今日刀剑相向...”
“柳和歌也是受害者，你不知道吗？”
蒋才的打断简洁有力：
“我们全是南宫家造成的受害者，被蒙蔽双眼的一直是你心心念念的柳和歌。”
“二叔也是死在他手上，不明不白。”
南宫箬听到这一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干涸地喊道：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蒋才窃笑了一声，扭头对着柳介厄说道：
“拜托了。”
柳介厄微微点了头。
少年看向南宫箬，看向阙少芙，最后看向窗外，自言自语：
“因为我不是南宫家的孩子，才看得透这点啊。”
说完，拿出匕首，在自己的咽喉狠狠地划了下去。
蒋雍从午睡中苏醒，却看到坐在床边的蒋才。
孩子看着书，也不知道能看懂几个字。
男人揉了揉自己眼，摸了摸孩童的脑袋，耐心地说道：
“等今天事情忙完，二叔再陪你读完这个故事，可以吗？”
孩童点了点头，却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蒋雍有些为难，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终于想出来一个方法：
“要是今天太忙了，就让你婶婶给你念，这样可以吧。”
孩子刚刚想说出什么，门外的弟子却大声朝屋内喊道：
“蒋堂主，柳总堂主称有事相见。”
蒋雍叹了一口气，从床上起身，向门口走去。
嘴里念叨道：
“这些江湖人能不能不要打扰我一个读书人，真是麻烦。”
他不忘回头，看向蒋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门开了，门关了。
蒋才被永远地留在黑暗之中，直到门再次打开时，恶魔对他说道：
“复仇吧，一起向南宫家复仇。”
死亡倒在地上，等待着更多的死亡。
杀戮来的太快，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前一刻还是把酒言欢的兄弟，后一秒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有准备的，被砍到的，一瞬间没了脑袋的，肚子被划开肠子流了一地的。
混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查不知反手一剑刺入敌手脑中，猛然抽出，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诸位喊道：
“愣着干什么，等着把命丢了吗？”
但事实上，所有人都在奋起反抗。
元宝大手一挥，一口气就扫倒七八个敌人。众人将他团团围住，却也攻不进丝毫半分。
呆住的人只有一个，他正看着楚娘子，看着那女人把玩着手中的小瓶，把玩着那致命的毒药，一口一句：
“就算是那□□的儿子，也想把自己当个人吗？”
如意不明白，不明白那恨意是从何而来。
他明白有些事情自己被蒙在鼓里。
但掏出兵器的自己，是不需要迷惘的。
哪怕此刻的场面，少了一个不重要的人。
哪怕只是虚像，却也与赫连凝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赫连从来没有听说过寿衣先生的威名，只知道面前这虚幻的假象十分难缠。
可她始终把心放在司马弃身上，把眼放在南宫亦身上。
两人之间的对决，已经不是单纯的对决。
剑指对剑掌，就算没有兵器，两人之间交锋却全是刀光剑影。
两个从未见面的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截然不同的剑法剑路，却是全然一致的落点，全然一样的伤害。
他们诠释的，不是愤怒，不是厮杀。
单纯只是剑。
一剑划破司马弃的脸颊，却把身后的墙刺穿了一个硕大的豁口。
一剑割伤南宫亦的手臂，却将脚下的地划出无数条久战的痕迹。
两人焦灼，后撤，运招，起式。
但这一次，却是真切的刀剑。
没有刀光，没有剑影，连同声音一同消失。
交锋的一瞬，连赫连凝然的一爪都挥空了。
那虚假的幻想消失，意味着一个人的全力以赴。
南宫亦明白了什么，在对方长刀迸裂的瞬间明白了什么。
司马弃从头到尾都知道，但是他不在意。
长情斩断长刀，却让司马弃安然地站在了南宫亦的身侧：
“不杀我吗？”
南宫亦苦笑了一声，假装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我，不要为我做决定。”
司马弃却笑得很开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兄弟。”
“那楼上哪个，是谁的兄弟。”
“我的，不是你的。”
司马弃说完这话，南宫亦却早就离开了。
赫连凝然不明白两人之间对话的意义，却只见到司马弃脸颊上的血缓缓流下。
他从来都没有什么□□，他就是他自己。
妈妈的孩子，别人的兄弟。
可是单纯如他，却没有勇气踏上那三楼。
他没有对抗命运的勇气。
司马弃缓缓地跪倒在地上，听着楼下的杀喊声，哭泣。
他不希望失去任何人了。
赫连凝然也明白，这位魔教少主这一辈子，一个人都没杀过。
他又怎么舍得去见证自己的兄弟杀死自己的兄弟。
南宫亦到了三楼，三人之间的战斗也渐渐到了尾声。
毫无招架之力，柳介厄将两人压制得死死。
南宫箬从未想过寒暑易节的能力有那么强，可以预测自己所有的剑路。
那柄不存形体的剑，代表着未知的未来。
阙少芙却明白，寒暑易节从来没有为柳介厄告知一条活下去的路。
柳介厄之所谓洞悉未来，只是因为他身上柳家神算的血。
只告知厄运的能力，无时无刻毫无预警，将这些残忍塞入他的脑中。
寒暑易节唯一为他做的，就是让他可以选看见何种未来。
就算此时此刻获知两人剑法的种种，也只是预告着他的死亡未来。
唯一，唯一一个解救他的办法。
就是南宫亦。
“游全得，你还在等什么？”
破空而来的，是他可以活下去的未来。
她笑着，奋力地向着爱人走去。
曾经的，未来的，存在的，不存在的
爱人走去。
长情所绽放的光芒中，所有人也许都看到了结局。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 56 章 闲谈，血战，不死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