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漆黑一片,头顶的吊灯显出一个深色的轮廓,像盘伏在天花板的巨兽。又是在半夜里醒来。
床的那边是熟悉的温度,许希晓闭眼不动,房间里没有一点儿声音。
精神清醒,身体却极度疲惫。他努力平稳呼吸,身体放松,想重新入睡。
静默的黑暗中,思维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东西,像一条诡谲狡猾又异常凶狠的蛇,试图控制束缚它,反而被缠上手臂,越收越紧,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般反制过来。
渐渐地,许希晓全身都不适起来,这几乎成了他每个夜晚的必修课。焦躁痛苦的感觉开始折磨他,身体各处都很疼,脑中不可控制地闪过无数自杀的场景。
他收紧身体,以缓解全身的疼痛,他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轻轻说,如果当时再割深一点就好了。是的,如果当时他再果断一点,就再没有接下来的这些痛苦了。这样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悲伤烦躁委屈的情绪喷涌而出,本已经因为疼痛刺激湿润的眼角,直接掉出热泪。
他无法克制泪意,身体却十分熟练地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即使嗓子哽住像吞了一块石头,还是可以保持静默。于是许希晓更放肆地沉沦在这痛苦的感受中,一直到自己哭累了,疲倦地陷在床上,酸涩的眼睛凝望窗帘的缝隙,那后面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猜自己不是第一次在半夜哭了,虽然以前的事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身体的记忆还在。刚才熟稔的动作,那些散失的记忆里,自己一定也常常这样。
还好自己不记得了,许希晓想,最好再也不要回忆起来了。
那抹光线又亮了些,天快亮了,但他好困。许希晓眼皮渐渐下垂,又慢慢睡去。
再醒来被管家叫醒的,头昏脑胀,还没搞清是什么事,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已经有一位老人在等待了,一身唐装精神矍铄,眉毛很黑很长。
老人的手搭上他的手腕,眉毛一耸眼睛缓缓睁开:“思则气结,你这是情志不舒,扰乱了神明。肺气不固,小时候常咳嗽吧。”
前面的许希晓听不懂,听到最后一句就点点头。
“思虑过重,气虚血弱。”
看来是位中医。
“没服用治疗抑郁症的药?”
许希晓摇头。
老人家一边写方子一边说:“头什么时候伤的?”
他惊讶,这也能把脉看出来么?
“看头发长度,”眼睛从药方移到他身上,又回到药方:“大致是一个月多。”
原来是这么看出来的,许希晓不禁摸摸新长出来的那块明显矮一些的头发。
老医生又问了:“有什么后遗症?”
许希晓斟酌着说:“容易头疼,没有味觉了,还忘了很多事。”
老人的长眉一皱:“这个部位不可能伤到嗅神经,受伤前后一段时间的事还记得吗?”
许希晓说记得。
“抑郁症引起的嗅觉障碍和海马体神经元损伤。”
什么海马体神经元,许希晓听得云里雾里,这到底是中医还是西医……
老人给管家一张药方:“这方子也只是个辅助作用,小朋友不想治病,我做再多也没用。”然后起身摆摆手走了,管家跟在后面送他。
人走得干脆利落,许希晓坐了半晌才将就反应过来,抬头问管家:“刚刚那位老先生是?”
“是夏老的医生。夏老身体不好,梅医生常年来夏家出诊。这次是夏先生让把梅医生接来看看您。”
“原来是这样。”
“是的先生。要下雨了,您看要不要先把苛政带进屋里避避雨?”
许希晓一愣:“什么?”
管家:“就是昨天李先生牵来的宠物。”
“哦哦哦,”许希晓连忙说:“带进来吧。”
苛政被牵进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驴蹄上占了泥土,身上也都是雨水,被佣人带去洗澡吹干,才放到客厅。
客厅铺着地毯,名贵的白色地毯被又啃又咬。
许希晓拉住它的项圈,把它的头放在腿上,告诫它:“可可!不许咬地毯,不然就放你出去淋雨。”
苛政呜咽一声,乖乖地趴在毯子上不动了。许希晓以为它听懂了,哪知一顿午饭的功夫变本加厉,叼着靠枕甩来甩去。
他不厌其烦地纠正苛政,跟在它后面上上下下地蹲起,没多久就精疲力尽,起先只是想坐在沙发上休息,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管家正给他盖毯子。
看他醒来赶忙躬身:“抱歉许先生,吵醒您了。”
许希晓摇头:“我怎么睡着了。”
“您看起来很累,不如再回卧室休息一会儿。”
“好,”许希晓站起来,目光所及处是不再整洁的地毯:“可可呢?”
“怕吵到您休息就放出去了,雨已经停了,您放心。”
许希晓点头,疲惫地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越睡越困……
晚上许承辉居然过来了。
彼时许希晓还正在吃晚饭,听到管家说许承辉来了自己也很惊讶。
来人一脸疲态看起来精神很不好,眉宇间满是郁色,穿着深色西装,没系领带,扣子打开两个。
“怎么了?”许希晓主动问。
许承辉眼神复杂:“昨天怎么没去晚宴?”
许希晓一顿:“有点事没空去,也不想去了。你来就为这个?”
许承辉动了动嘴,没说话。
许希晓拉他坐下,手忽然被抓住:“哥,和我走吧。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回去住不是很好?爸虽然不说,但家里人都知道他很想你。”
许希晓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发生什么了?”许承辉的状态不得不说十分反常,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又说:“你脸色不好。”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哥你瘦了很多,伤也没好,夏凌寒是不是对你不好?”
许希晓摇头:“和他没有关系。倒是你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许承辉:“没有,爸爸身体恢复了不少。我把你住院的事告诉他了,他很担心你。”
许希晓对“担心”不置可否,想给他倒一杯水,但手还被握住,只好作罢:“那是工作……”说到这心中一“噔”:“公司出问题了?”
许承辉闷声道:“没。”
许希晓放下心来:“你现在是许家顶梁柱,别总这么任性。我回不去了,更何况我已经帮不到你什么了。”
接着又说了许多在他看来是安慰的话。
许承辉听得不耐烦,忽然放开他的手,站起来:“这里就这么好,让你住着不想回去?”
“不是。”这话提醒了许希晓,自己确实没有住在这里的理由,一个大男人没有自己的工作,还整天住在别人家,还不觉惭愧。
许承辉默然注视他,他垂头窘迫地说:“我会搬出去。”
“搬去哪?”
“租房过一阵吧,你不用管。”
“你是我哥我必须要管。你不愿意回家就先去我那儿,这是外人的地方,不要麻烦他们。”
这话让许希晓动心了,或许自己是该听许承辉的,这里是夏凌寒的地方,他一个外人住这里是什么道理。
没等他想完许承辉已经拉着他往外走了,管家见状赶忙拦下来,站在许承辉面前毕恭毕敬弯腰:“夏先生马上回来,还请您再稍候片刻。”
“我要是不等呢?”说罢绕过管家就往门口走去。
“先生,您不能带许先生一同走。”管家在身后大声道。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猛地提醒了许希晓。
对,不能和许承辉一起走。
许希晓甩开许承辉的手:“我不能走。”他怎么忘了自己刚和夏凌寒做了交易。
许承辉眼神受伤:“为什么?你离不开他?”
许希晓否认:“不是。”他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不仅会引起许承辉的愤怒,更会让许家颜面扫地。
“我……”他进退维谷,喉咙发不出声音,眼见着许承辉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失望,束手无策。
许承辉深吸一口气,重新拉住他:“不管怎样,你先和我走。”
“走去哪?”
夏凌寒站在门口,一身浅咖色风衣显得身量极高,双手插兜,正笑着看他们。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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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走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