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姐的恢复情况良好,两三天内应该就能出院了。”
来诊察的医生如此说道。
向梓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向小姐再做一次全身检查吧,虽然在钢筋掉落的瞬间您很幸运的躲开了,身体方面没有受到比较严重的伤害,不过头部在着地的时候受到了冲击,有轻度的脑震荡迹象。这两天是观察期,还请向小姐多加配合我们。”
年轻的男医生似乎还不想走,余光一直瞄着向梓瑜,嘴里念叨着不太重要的话。
…都是预想中的台词,无聊。
白清坐在窗沿,双手托腮,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视线微转,落到了向梓瑜身上。
表情淡淡的,却相当认真而专注的听医生说话。
男医生被看得脸红,最后还是顶不住败下阵来,稍加叮嘱后便有些狼狈的起身离开。
倚着床头舒了口气,向梓瑜转头,直接对上了白清凝视她的目光。
仿佛一瞬间被穿透,眸光动了动,向梓瑜不服输地回视回去。
……这女人又怎么了?为什么跟有仇似的这么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来自白清的心声。
已经是两个世界几乎没什么共同语言还有某种代沟的两人陷入了无话可说的窘境。
奇怪的氛围让向梓瑜略有不自在,她移开目光,试图驱赶自己些微的烦躁感,自从知道了白清的存在,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可她没有多想,只将这些不明的情绪来源归咎于第一次见到认知外的存在的缘故。
“你认识我吗?”向梓瑜语气淡淡的挑起了话题,像是在与平常人聊天般平静。
“不。”简洁而随意的回应。
“既不认识我,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明白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你为何要这么费尽心思的帮我。”对方的毫不在意让向梓瑜心底微微的不舒坦。
白清唇角动了下,没有回答。她不明白为何向梓瑜如此执着于知道自己帮她的原因,同个类型的问题还能连续问了好几次,她自己都不嫌烦么……
我行我素惯了,白清对于这样尴尬的气氛并没有多大感觉,但她察觉到了向梓瑜的不自然。
轻轻抿了下嘴,她起身,走至病床边。
向梓瑜疑惑地抬眸看她。
然后——
白清一手拉开自己的衣领,一手从衣领口探进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摸来摸去。
向梓瑜猝不及防地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大脑当机了好一会,回过神来时瞬间涨红了脸,撇开头,语带羞恼地道:“你干什么?!”
“喏,给你玩。”
白清平淡的声音传入了向梓瑜的耳中,随即她感觉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贴着手边。
下意识的低头,只见一个白绒绒的球状物正用大大的眼睛瞪着她。
!!
面对这只初次见到的小怪物,向梓瑜没有丝毫害怕,因为她再次被戳中了萌点。
强忍嘴角上扬的冲动,向梓瑜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捧起小白球,好奇的碰了碰,小白球似乎不大高兴,傲娇地扭过脑袋,一副我不爱搭理你的小模样。
她倒也不介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白球,朝白清道:“这是你的?”声调微扬,透露出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捕捉到向梓瑜隐藏得很好的情绪变化,白清默了默,这么一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大美人其实有颗喜欢萌物的少女心什么的……画风太美,简直没办法想象。
“嗯。”略带僵硬的回答。
枉她跟着向梓瑜好些时间了,竟然都没发现,真是万万没想到。
看来是她小瞧这个活人了…嗯,有必要重新观察一下。
“它是什么?也是鬼么?”
听到向梓瑜宛如得到新玩具般兴冲冲的发问,白清暗地翻了个白眼,“灵体的一种,种族算是妖,用西方的语言来说,可以称为妖精。”
“妖精?”向梓瑜一脸惊讶,“那种神话故事中出现的妖精?”
大概是最近世界观刷新太快,向梓瑜很快的接受了妖精这个设定。
“你可以这么认为。”白清浅浅笑道。
想了想,向梓瑜接着问:“所以,神话和鬼怪不止是人类的臆想?”
白清耸耸肩,“算是吧,真是臆想的话你现在就不会看到我了。产生的原理我也不明白,我也是变成这副样子之后才知道自古以来就有这些‘异类’存在,它们潜藏在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里,在漫长的时光的演变下,它们有了自己的社会秩序、生存方式,有些甚至能与人类共存,隐藏本体生活在人群中。”
“不会对人类有危害吗?”听完白清的解答,向梓瑜皱着眉问。
“呵,当然——”白清似笑非笑,“是有的。”
“那…?”
打了个哈欠,白清继续为向梓瑜解惑,“这些存在或多或少都需要做某些事,而做这某些事迟早会被天师协会这样的人类组织盯上,所以,个别家伙主动和国家政府打了通关,做了交易,进而得到了赦免权。如此一来它们既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又能正大光明的行事而不用担心人类组织干涉,政府也能借它们的手清理一些难缠麻烦的人物。”
利益这种东西无处不在,哪怕是阴阳两隔。
这是人的劣根性。
沉默不语,向梓瑜微微颌首。
解答完正准备闭眼小憩的白清脑中突然掠过一丝不明显的感应。
她猛地转向窗外,眯了眯眼,然后说道:“我出门一趟。”
还在消化新知识的向梓瑜抬头,张了张嘴,最后淡淡吐出一个字,“嗯。”
白清的身影随即消失在房间里。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向梓瑜有些烦躁,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有问题。
好比刚才,她本来想说的是“你去哪”,却在犹豫片刻后变成了一个“嗯”,放在平时,她绝不会吞吞吐吐,也不会主动询问他人的闲事,这突如其来的奇怪变化让她有种微妙的抗拒和无措。
向梓瑜垂眸,低声喃喃道:“你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吟:( ̄へ ̄)鱼唇的人类!我的主人自然是天上地下无人能比举世无双智勇双全人见人爱最酷炫狂霸拽的伟大存在!岂是尔等凡人能理解的!本宝宝虽然会说话但是不想和你说话,想欺负主人的都是坏人坏人坏人!重要的事说三遍!(╯‵□′)╯︵┻━┻还有你不准摸我的脑袋!蠢人类,放手,快放手!
白吟使出洪荒之力挣脱中,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听不到白吟各种心声的向梓瑜此时望着窗外,手下轻抚着已经快变成一只废球的某妖,独自出神着。
**********
阴暗的巷弄里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潮湿腐败的气味。
明明还是白天,这里却仿佛是黑夜,没有一丝阳光照入。
某个拐角死巷处,一个粗重的喘气声清晰可闻。
那是一名男子,他的身下,正压着一个人,男子的体形较为壮大,掩住了躺地者的大部分/身体,只能从裸/露的一双纤细的腿判断出是个女子。
男子直起身,身体下/部/分甚至隐隐有着抬头的趋势,他重重的喘着气,急不可耐地扯着皮带,准备好好享用这个不小心落入他手的猎物。
可惜今天的他并不幸运。
男子身侧的墙突然伸出一只手臂,精准的扣住了他的脖子。
他瞬间瞪大双眼,惊惧满溢而出。不是男子不想出声,而是他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接着一张脸出现在墙面上。
青灰的肤色,空无一物的眼眶,被针线缝合的嘴夸张的咧着。
男子嘴巴开开,从喉咙里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而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鬼脸“啧”了一声,将男子宛如破布一般扔了出去。
身子穿墙而出,黑色的衣裙像是这片阴暗的延伸物。
白清淡淡的扫过衣物沾满污渍失去意识的女子,目光定在另一处的黑暗。
“叫我来就为了看这种没有意义的闹剧?”声音冷冽。
很明显的,白清不怎么高兴。
苍老嘶哑的诡笑从黑暗中传出,地面紧接着冒出一团黑影。
“白清大人一如既往的喜欢多管闲事啊。”
“您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说吧,找我有什么事?”白清轻薄的笑起来,眼中却并无笑意。
“还真是不讨人喜欢。”黑影阴笑,“一笔交易。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我替你吊着那个人类。”
白清的一举一动逃不过注意她的有心人的眼。
“我凭什么相信?”倚墙,双手环胸,白清一脸的似笑非笑。
眼前这东西不过是个传话傀儡,背后的操纵人白清认识,是个相当危险的存在,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过去白清和它有过几次交流,但相处得并不太好,因此对它也多了几分戒心。
“不就是一个人类,就算死了,只要有主人的秘术……”
啪!
黑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白清的一个意念给打散了。
她就知道对方没安好心。把已死之人复活?亏对方想得出,变成活死人和死人有何区别?
就在这时,失去意识的女子悠悠转醒了。
她晃着身子坐起来,神情茫然,接着像是察觉到不对劲,低下了头,当她看见被褪至膝盖处的贴身衣物时,脸色瞬间煞白,慌乱的察看自己的身体,在不小心瞥见不远处倒卧的男人时,变得更加无措害怕,泪水顺着美丽的面容滑落而下。
然后,她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抹不同于周遭环境的黑色。
“是、是你救了我?”女子声音颤抖。
目光偏移,白清轻轻点头。
仔细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后,女子低声啜泣起来,“谢谢你,谢谢你…”
“你可以抱抱我吗?”哭了一小会,女子泪眼汪汪的对白清这么说道。
一个美女哭得梨花带雨的,总会让人有心疼的感觉。
可白清却是黑着一张脸,无动于衷,“您的戏演完了吗?”
“咦,小白清真不配合。”
同一个人,不同声音,不同语调,不同表情,不同气质,与前一秒哭得可怜兮兮的女子判若两人。
“她”朝白清抛了一个媚眼,笑得肆意而又危险。
啧,麻烦!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几分钟前想与白清进行交易的那个傀儡的幕后操控者。
“您身上的味道我就是在五百米外都能闻到。”白清微挑唇角僵硬地道。
一股子腐朽的气息。
“人家有这么臭吗?”“她”煞有其事的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的味道。
眼角抽了抽,白清满头黑线,“伟大的巫师阿克莱大人,请问您到底有何贵干?”
阿克莱露出一个无害的单纯笑容,“来找你玩啊,我亲爱的小白清。”
白清额角的青筋隐隐的跳了下,“您知道我不喜欢废话。”
“好嘛。”阿克莱摊手,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我想找一个东西,但是这里秽气太重,我的鼻子都失灵了,而且我人生地不熟的,最重要的是,我还有事要忙。”言外之意就是我需要一个跑腿的。
“……什么东西?”白清忍住想殴打她的冲动。
偏偏在她现在有事做的时候来搞事情!
“哦,也不是什么稀有之物,就是需要体内流淌真红之血的人的心脏而已。”阿克莱笑嘻嘻地说,神情自然得像是在谈论中餐的菜色。
白清沉下脸,眸光深邃的看着阿克莱。
阿克莱把玩着头发,依旧面带笑容,“你肯定知道的,亲爱的白清,来,告诉我,拥有真红之血的人在哪?哦,作为交换,在你保护的那个女性人类遇到危险时我能出手救她一次。”
真红乃是对巫师后裔的称呼。
早在十二世纪前,就已有巫师出现在西方社会中,某方面来说,巫师算是魔法师的分支,另类的神使,却因向往黑暗而被视为异端。巫师的任职者大多是女性,由于善恶兼具,又身负神力,巫师自古以来就被人们畏惧,更与邪恶画上等号。
中世纪时,在天主教的影响下,西方社会曾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猎巫行动,无数的巫师葬身于火海之中或死于利箭和断头台之下,那次的大清扫让巫师这个职业近乎灭绝,侥幸存活下来的巫师都将自己埋入更深的黑暗里。
阿克莱正是那次大清扫事件平息后的数年里诞生下的孩子,而且还是拥有百年难得一见天赋的女巫,造诣非凡,在巫师中颇具权威,也是极少数能存活至今的真正巫师之一。
然而阿克莱这人性格乖张孤僻,行事诡异无常,常年待在自己的领地里,少与外界接触,除了潜心钻研巫术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事能吸引她的注意。
毋庸置疑的,这次出来也是为了寻找巫术所需材料。
白清迟疑了许久,然后手掌朝上,掌中凝出一颗小小的蓝色光球,像是有着自我意识一般,光球缓缓飘至阿克莱跟前。
“它会带你过去。”白清笑得冷漠。
“那么交易成立。”阿克莱点了点头,合上眼,口中流泻出一连串的咒文,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可思议的古老力量,引起周身的空气微微震荡,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阿克莱的周身猛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
“誓约成立。”
空灵的话语扩散在空气中。
待视野恢复正常时,白清的面前早已没了巫师的身影,而倒卧在不远处的男子也已经失去了声息。
冒犯巫师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白清只是漠然的瞥了一眼,随即身形消融在黑暗中。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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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劫难进行时(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