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回到医院时距离她离开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检查完的向梓瑜正在午睡,白吟睡得整个身子都倒了过来。
白清有些失笑,这还真是莫名的和谐呢。
很快地敛起笑容,微垂眸,半透明的指尖轻触向梓瑜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两条半个食指长,宛如黑色小蛇的条状物顺着白清的手指游动到向梓瑜的手背上,交叉化为一个十字架的标志,最后隐没在皮肤上。
巫师的誓约之证。
拥有真红之血的人虽然稀少,但也还不到价值连城的地步,也不知阿克莱为何愿意用一个誓约来交换。
誓约对于巫师来说,就好比“绝对命令”,一旦立下了誓约,巫师们就必须完成誓约的内容,违背誓约的巫师轻则受到其他巫师的排挤嫌鄙,重则失去所有力量并且永久流放除名。当然,能成为巫师者皆是通过考验有着信仰之人,遵从戒律是成为巫师的必要条件之一,因此绝大多数的巫师都不会选择违背誓约,更不会轻易的许下誓约。
尤其是那些拥有名望的老巫师们更是如此。
罢了,想不通原因那就不想了,白清轻叹了口气。
阿克莱虽然是个古怪危险的人,可一旦立下了誓约,她的承诺必定能兑现,这比人类的承诺要来的靠谱得多。
运气真不错,白清心想。
可不是谁都能那么幸运得到巫师的誓约庇佑的。
“你回来了。”
轻淡的话语蓦地响起,将白清刚游离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低头便对上了向梓瑜的眼,似乎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的眼眸里还蕴着些许朦胧,和平日里的幽亮锐利大相径庭,此时的她看上去茫然而诱人。
白清不禁愣了下,脑中有片刻空白。
“嗯。”一个呼吸间就已经恢复常态。
床上的美人却又阖上了眼。
脑袋已经清明些许的向梓瑜暗自有些懊恼,天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下意识的说出“你回来了”这种像是熟稔亲密之人间的话。
白清盯着向梓瑜的脸走神了好一会,才缓缓说:“最近你还是少出门比较好。”
同样沉浸在自己各种思绪里的向梓瑜在听到那低低的清冷之语时瞬间平静了下来,她不禁睁开眼,循着声线找到发声之人,对上了那双没有情绪波动的眼,而后轻笑了声,淡淡地道:“我不会有事的。”
闻言,白清默默点了下头,不再言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也有决定自己前进道路的权力,作为曾经生活在世界一角里的人,她尊重向梓瑜的选择,不会多加干涉。
即便是有命数这种东西,白清也始终不相信人在既定的命运里没有一丝反抗的机会,也许向梓瑜就是那少数能反抗成功的人也说不定。
人就是这一点有意思。同样一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也会因此有了不同的结果,最后会开出什么颜色的因果之花……
真是令人期待呢。
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白清悄悄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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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梓瑜待不住了,傍晚时便不顾医生的反对办理了出院。
气场全开的向梓瑜让阻止她的医生护士们当场噤了声,几个人像是面对学校训导主任的学生一般,没人敢出言阻止,直到向梓瑜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时,主治的男医生才反应过来,犹豫了片刻,才弱着声道:“向小姐,如果您这几天有时间,还是要再回来检查下比较好。”
“嗯。”随意应付了声,向梓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出了医院大门,深深的吸了口气,胸腔里压抑着的浊气仿佛一瞬间被释放了出去,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你怎么办?”向梓瑜突然回头道。
白清转着头自顾自的逗弄肩上的白吟,眼也不抬地道:“继续跟着你。”
身子僵了一下,刚升起的好心情也降了几度,向梓瑜心底微有不满,却不好发作,再怎么样白清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不是个白眼狼,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都是能忍下来的。
虽说如此,可心情终究是差了不少,面带不愉的颌首,便不再理会身后的白清,径直的拦了车离去。
“主人,真的还要帮助她吗?”白吟有些炸毛,这个女活人真是让人生气!
“嗯,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眉眼弯弯,不难看出白清此时的好心情,以及……恶意。
“……”主人果然最黑了。
就在这时,白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向它们右侧方向,毛竖了起来,嘴里发出带有警示意味的低吼声。
眯了眯眼,白清轻蔑的冷哼,“来得还真是快呢。”
周围世界的时间这一刻都静止了。
明明是下班高峰期,街上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大门敞开的商家里也空无一人,路口的红灯已经转换成绿灯,可停在起驶线前的三列汽车都没有动,像是播放中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无声得诡异。
不同寻常的阵风忽的刮过。
白吟的低吼声更加尖锐起来,琥珀色的瞳孔收缩成野兽的竖瞳。
以它们为中心点,数名身着同一样式道袍的人围成一个圈,将它们困在中间,他们面色或紧张或严肃,皆是蓄势待发,似乎白清它们一有动静就会立马发动攻击。
场面僵持。
“噗嗤。”
一声突如其来的轻笑让严阵以待的天师们表情都变得诡异起来。
发出笑声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清。
“抱歉,你们的制服真的太土太怂了,我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白清瘫着脸道,内心早已和肩上的白吟一样笑成了汪。
屎黄色的道袍和道帽……也不知道是谁定制的,简直能闪瞎她这只鬼的眼。
瞬间表情各异的众天师:……这不是我们的锅!!!
也许是被另眼惯了,天师们很快就淡定了。
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中年天师望着白清沉声道:“我等从未听闻过有你这般怪异的灵体,你究竟是何物?从何而来?又有什么目的?”
白清勾起一丝轻薄的笑,眸中冷意流转,“与你们无关,只是我没想到天师协会竟然会对一个无处可归的鬼出手,这么大阵仗还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略含嘲讽的话让几名天师脸色都浮上几分尴尬,确实,对无害的灵体出手与他们的道相违,但这是高层的命令,他们更难违,何况,此番他们如此并不是毫无理由。
中年天师和左右两名天师对视了一眼,继续开口:“虽然对不起你,不过还是得麻烦你跟我们走。”
“凭什么?”微眯眼,周身冷空气直冒。这些人可真是任性的很啊,他们算什么?以什么身份要求她跟他们走的?白清相当讨厌被强迫,眼前这几个天师,明显是在挑战她的耐性。
“我们会负责保护你的。”说罢,天师们各自拿出了武器,就算白清不同意,他们也会强行带走她。
呵,说的好听,不就是变相监/禁吗?
挑起的唇角终是收了回来,泛起蓝光的眼眸不含任何感情,冰冷至极,“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吧。”
“等等!”
一声急喝打断了火/药味正浓的两方。
紧接着一道身影挡在了白清身前,“请各位师兄先听我一言!”
“赫师弟。”中年天师有些不满的蹙眉,“你该知道这任务对我们而言很重要,若不是重要的话就待会再说吧。”
赫羿回头看了眼白清,咬牙转过头朝中年天师道:“陈师兄,这个女鬼就由我来负责监管吧。”
“胡闹!”中年天师当即呵斥他,“上面给我们的任务是带它回去,由不得你决定!”
“我愿意用上级天师的身份做担保!”赫羿铿锵道。
听到这话的中年天师沉默了半晌,犹疑着说:“赫师弟确定吗?”
等级对天师而言是相当重要的通行证,它不仅代表着天师的身份,同时也给他们的工作带来极大的便利和特权,例如法外权、工作时的费用报销、生活补贴以及全国自由通行等等,等级越高身份就越尊贵。理所当然的,等级考核制度严明至极,直至至今,仍有多达半数的天师连最低的初级天师证都考不到,中级和上级的天师更是少之又少,很多人终其一生都考不到上级天师,可见其难度之大。
赫羿可说是年轻一代天师里的奇才,当初就以二十一之龄考取了上级天师证,成为天师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年轻上级天师之一。
用等级做担保相当于赌上身份,一个不好很可能会失去身份,即便是上级天师,重新考取也并非易事,而且协会规定,失去等级再次重新考取的天师所要面对的考核难度翻倍,以防某些有心人借以谋利。
“确定!”回答坚定,赫羿其实并不太看重等级,对他来说,只要能降妖驱鬼,能走自己的道,什么等级都无所谓。
中年天师和其他几位天师低声商讨了会,最后决定道:“好,此事我会向上面汇报,如果发生意外一切后果由你承担!不日上面应该就会派人联系你了,请赫师弟多加保重。”
几人如同来时般很快的消去了踪影,结界也随之消散。
夕阳已经西下。
赫羿刚松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冷漠带刺的两个字。
“伪善。”
脸色僵住,赫羿一回头,就看见对方那张写满不耐和冰冷的俏脸,他讪笑了下,嗫嚅道:“抱歉…”
“我最后再说一遍。”白清眸色幽冷,清冷的声音像是刺骨的严寒,仿佛能将人的血液都冻结住,“收起你的自作多情和虚伪,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赫羿被哽了下,唇动了动,什么话都说不出,他的行为…确实是挺令人讨厌的,一边将她报上去,一边又来保护她,不是虚伪又是什么?
许久,他低下头,沉声郑重道:“对不起。”
白清面色稍微好看了些,一个天之骄子愿意这么低声下气的道歉也算不容易了,再说她倒也没想怎么为难他…
“…刚才你也姑且算是帮了我,这笔帐,就一笔勾销了吧。谢谢,但是没有下次了。”
轻缓了的语调回荡在空气中,令赫羿猛地抬起了头,然而,那个存在已经不见了。
原本被懊恼和愧疚充满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他张着嘴呆愣了好一会后,揉了揉鼻子,有些腼腆的笑道:“还真是个奇怪的鬼……”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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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劫难进行时(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