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主街道上已是人烟寥寥。
两旁的宅子挂着红灯笼，透出微微的烛光，给着夜行人一点照明。
这本该是个宁静的夜晚，与过往一般，镇子上的每个日夜都是这么过的。
一个身影从黑暗的巷子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嘴里还念念叨叨个不停。
逃命般惊慌失措的身影闷头瞎跑，直到撞到了什么，像是受惊的蚱蜢惊跳了起来，瘫坐在了地上。
“鬼，鬼，有鬼……”他根本不敢抬头，只是抱头瞎喊。
“是像我这样的鬼吗？”女子清亮悦耳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
那抱头的人听到这带着戏谑的声音，哆哆嗦嗦地从手臂中探头往上瞄。
女子艳若荼蘼的笑脸映入他的瞳孔中，恐惧突然像一阵风，散了。
“白，白姑娘。”他愣愣的唤道，他常去酒楼讨点饭食，与这些日子去打酒的白姑娘有了几面之缘。
“小麦子，”小白拎着小酒坛，看着这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小乞丐，笑着打趣，“这么大了，还怕鬼了。”
那小乞丐一听，瞳孔又收缩了下，忙不迭指向刚刚来的地方，直道：“白姑娘别过去，那里有鬼。”
小白随着他的指向望去，幽暗的巷角，一团黑影飞速掠过，直接窜上了屋檐。
“喵……”野猫踩在屋檐边缘，如履平地，对着两人的方向唤了一声，又闪身离去。
小白沉默了会，戌时不早了，她也得回去了。
“白姑娘，”见她不以为然，那小乞丐踉跄地站了起来，又害怕又想阻止她走过去，“真的有鬼，很多很多的鬼影，像抬着一顶轿子从那里走了过去。真的。”
他说的绘声绘色，而小白站在巷口，望着黑黝黝空空寂寂的深巷。
抬轿子的鬼？带着莫名的感觉，她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
这个镇子并不大，一条内河就贯穿过整个镇子的主街道。
小白视线所落之处的一户宅子突然亮起了所有灯火，宅内人声沸腾，瞬间惊动了整个镇子。
“出事了出事了。”嘈嘈杂杂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小白拎着坛酒，脚步一转，直接往那户人家走去。
出事的正是白天刚开了喜宴的袁家，此时门户大开，院子里站满了慌乱无措的一群下人。
“老太爷来了。”这镇子里有个村落宗族，是一起迁移到这处镇子定居，被叫老太爷的这位算是镇子上辈分最老的一位了。
人群里走出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声音洪亮如钟，在门口喝道：“袁老二，我早就警告过你，这婚宴不可开。你却要一意孤行。”
从内院慌慌忙忙跑出的袁老爷，到了这老人面前，只敢低头嘟囔：“我就那一个儿子，总不能绝了我的根吧。”
那老人叹了口气，“那道长去了，你就该立刻停办这婚宴，虽说退婚不好，也好过丧了性命。等找到转机再结亲也不迟。”
“老太爷，我们从故乡避到这里，还是躲不过。好不容易这两年平稳了点才敢办喜事，若是找不到有能耐的人，我们又要等上五年，还是十年。”
这袁老爷刚遭了事显然也是伤心了，话里开始含枪带棒。
老太爷也有点着恼，“袁老二，那你就非要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小白听了一耳朵，隐约猜测这婚宴果然是大有问题。
那老太爷急喘了口气，道：“这三日你不如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将他两救回？不然这喜事只能丧办了。”
那袁老爷一听，眼睛都急红了，“那道长会不会留下点有用的东西，不然我们去看看，也许能找到法子。”
小白心里登了一下，这是要去自己家里入室抢劫的意思啊。
“袁老爷，不知道能否让我看看情况？”白姑娘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脸平静无波，“毕竟老道士也说过我命格奇特，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老道士当然没这么说过，不过人也走了，也没办法去对口供了。
这袁老爷现在就是病急乱投医，有根浮木也要抱上的，还真把小白往婚房领。
小白刚踏进婚房，就被这屋内满眼红冲了一脸，虽说新婚大红吉利，但这满屋的红绸带，红帷帐，红铺盖，实在是看得涨眼睛。
新郎官和新娘子此刻齐头躺在了红艳艳的婚床上，面容平静地闭眼躺着。
即使屋里来了人，他们也没有任何醒来的兆头，就像是陷入了昏睡一般。
桌子放着一根燃掉了大半的红烛，是熄灭的。
“为何这根蜡烛是熄灭的？”小白虽然不懂成亲之事，但这屋里另点的两根红烛一看就是新的，只有这根已经燃尽了大半，恐怕点了不短的时辰。
袁老爷上前，解释道：“这是之前老道长赠予的，说成亲之日从新娘子入门起就要点燃，按照常理可以一直点到过了子时，如果子时之前熄灭就要来探看。”
这老道士还真有点本事，小白心里诧异，想到他平时喝的晕晕乎乎的模样，是她以貌取人了。
小白走到那对平躺的新婚夫妻面前，伸手去探两人的呼吸。
“白姑娘，”袁老爷见她动作像是被惊到，忙唤住她。
那白姑娘根本不听他，试了下两人的呼吸，气缓而短，不是普通人昏迷的症状。
——人有三魂六魄，气绵而长为生，气缓而短为离。
“离魂之症。”她想起那本书上曾经有过的描述。“魂离体太久，则肉体不可保，必陨。”
本对她还有点猜疑的袁老爷，一听她的论断，连连颔首，“对对对，以前那些人都只能保住三日性命。”
“以前？”虽然早知道这个镇上有秘密，小白还是表现出了诧异。
那老太爷在一旁一直没吱声，这会儿倒是接了话茬，“看得出白姑娘确实有些能耐，为了后辈，我也不遮掩了，把这些年的怪事给白姑娘讲讲。”
五年前他们居住在村子里时，不知从哪天起，村里有新人办婚宴，就会偶然出现新人双双昏迷沉睡的事情。
当时本以为是出了怪病，到处请医问诊也无济于事，昏迷的新人到了第三日就会全身僵硬呼吸骤停。
刚开始他们还藏着掖着，怕引起村人恐慌，但不想事态蔓延的越发严重，只要办婚宴就会出现这种怪事。
后来得人告诫，说是村里糟了诅咒，他们才决定举族迁移，从最南侧迁到了这个镇子上住下。
最开始也有点用，许是与这镇上的人通婚，安顺了一年，但不想怪事又再度复发。
直到两年前老道长到了这镇上，让他们改了喜宴时辰，又授予了一些克制之道，他们才能安逸的过了两年。
却不想道长却突然去了……
小白听了半天，只觉得玄妙，她想到小麦子之前提到的鬼抬轿的事情。
还很是招惹上了不得了的东西。
“所以镇上未嫁女子不愿参加婚宴的原因是何？”
袁老爷似乎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事，顿时想起自己早上编排的那些谎话，老脸尴尬道：“实在对不住白姑娘，因为说是有未嫁女子在场，能扰乱气息，可保新娘子……平安。”
他说的吞吞吐吐，小白可不是个傻子，什么扰乱气息，说难听点就是替身，让这些邪物认错对象。
这镇上正经人家的姑娘自然不愿意送来当人头，只可怜没有依靠的女子就被迫来了。
这个父亲心可够狠的，就算是庶女那也是亲女儿，竟然能把自己的亲女儿往火坑里推。
小白心里唾弃，言语上也不客气了起来：“所以我和你女儿能坐在中堂那等好位置，想来是靠着新娘子越近，越能起到混淆的作用吧。”
“对，不，不是……”那袁老爷百口莫辩，虽然这白姑娘来是个意外，但他一片私心蒙蔽了人家，如今有求人家，又不能撒谎只能低头认错。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60章 离魂之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