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妤若的愤愤不平,无尘子心态平静。
原也是自一开始就明了的事情。
听到小师叔轻描淡写地说知道了就没下文,妤若噎了噎,捏着淌雨水的竹伞,小声抱怨着:“小师叔待那大,咳,施主这般好,离开前竟不见她跟你讲一声,太没良心了…”
“本便是举手之劳。”
妤若嘟囔着:“那还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呢!”
无尘子睁开眼,叹口气,青葱手指把布于身前龟甲铜钱一一收整,“给予她人恩施时,我从未想过在那之后将会获取什么。”
“与其如你今日这般纠结于心,不若由它顺其自然。”
听着殿门外,妤若还在可是可是,无尘子温声宽慰道:“苏施主离去,不是什么坏事,仅是缘分了了。”
出力的人不在意,她还能说什么,妤若蔫了,不过下一刻她又有点纠结。
因为她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虽说小师叔从前待人同样是这么亲和仁厚,但也从没有和人有过像这次越距的举动啊。
怎么看,都有点不太一样。
妤若心里是憋不住事的,有了念头,她就控制不住好奇心,不怕死地扒拉着伞,缩在门口问:“可是,小师叔待那苏施主好像有点不同…”
尾音未消,眼前厚实的殿门打开。
无尘子温雅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妤若看势头不妙,在门刚开一点的时候,脚底抹油要开溜。
然而,在那之前,额头被人用指骨轻轻一敲,迈开的脚同时僵在那。
“有句话苏施主说的不错,你的脑子里总有些奇怪的想法。”无尘子说:“要是能将想有的没的的心思放在道学上,你亦不会时至今日仍像个刚入门的半吊子。”
妤若捂住头,心虚地往后挪了挪,噤声不说话。
两者哪里有可比性,看到那些卷竹书籍她就头疼,每一个都像鬼画符催眠咒一样,谁会对枯燥乏味又叫人头痛欲裂的东西有心思。
心里腹诽着,妤若硬着脖子,一副小师叔你说任你说,反正我是不会干的。
看她这幅不知进取的样子,无尘子羽睫垂下,似叹息了一声,又轻又缥缈。
妤若悄悄抬了抬眼,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听到了,映入眼帘的小师叔周身仿佛环绕着忧愁和悲伤,让她不自觉有些许不安。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多看看总归无坏处。”
无尘子望向神情有点不安的女孩,与平时无异,笑道:“觉察苏施主不见就匆匆跑来正殿同我讲,平日里退避三舍,如今倒是不退不避了,妤若,你说待人不同的人是我,还是你啊。”
妤若不可置信瞪大眼,避嫌似地往后跳了几步,做完这些还疑神疑鬼提防地四处瞧了瞧,害怕这话被人听到又造成误会,她用伞挡在身前,“小师叔,你怎么也跟那大妖精一样戏耍我!”
“我不过是看那人不知感恩,为你这些时日费心费神感到不平!”妤若嘟囔着:“走了也就走了,省下了粮食,不用再喂给没良心的家伙了!”
掷地有声地说着,妤若没注意到眼前的无尘子清眸微微往上抬。
等妤若察觉不对的时候,后脑勺已经袭来一阵痛意,有什么物体不轻不重砸在上面了。
刚刚好是能够让她吃教育的力度。
喉间泄出痛呼,妤若一把捂住后脑勺,吸着凉气,“小师叔,什么东西打我!”
无尘子眸子有些许无奈,“背后嚼人舌根不好,妤若,撞见就如现在这般了。”
妤若眨了眨眼,心里不好的预感猛涨。
“不是东西。”
后上方传来悠悠低哑的女声,妤若不出意外吓了一大跳,往后一看。
站在侧边屋檐的人,不就是她前一瞬才说过坏话没良心离开的苏施主吗?
“你、你怎么回来了!?”
苏雪在那用来砸人的油纸落地前,掠身伸手及时接住。
她周身萦绕湿潮气,看起来是染了些雨,满天的青丝却未黏贴。
苏雪抬眸瞥过表情难掩惊慌的小道姑,唇边扬起笑,“不回来,我怎么会知道小姑娘对我心里的积怨呢?”
惊心动魄的笑落在人眼里,怎么看都渗得慌。
心里直打鼓,妤若头也不捂了,连忙缩到无尘子身后。
小师侄没出息犯了事,小师叔难辞其咎。
无尘子想表达歉意,还未开口,苏雪就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果我真就不吭不响离开,小姑娘会如此想也没想错。”
无尘子哑然,清眸落在苏雪手里的东西,“苏施主是去过山下?”
苏雪颔首,“在小师傅这白吃白住的这么久,想着怎么都要采买些东西补回来。”
“不然,总归说不过去,惹人不快。”余光掠过猛颤了一下的脑袋,吊坠在空中的酒坛晃了晃,苏雪取出怀中另外一个油纸包,递给无尘子。
油纸折整包裹着里面的东西,并未受雨,无尘子没接,清眸浮现异色,婉拒道:“苏施主不需要做这些。”
“来这前,我去了趟膳房安置东西。”苏雪见无尘子不拿,不退反进,握起她的手,在人下意识僵滞的空隙中径直塞入她的掌心。
不等人反应过来还给她,苏雪先一步松开手,眼眸映笑,“这是我专门给小师傅挑的,快尝尝。”
眼看事情揭过,听到俩人的交谈,推迟来赠送去的,妤若按耐不住好奇,探出头看了看,没看出什么花样,头顶倒是又招了一敲。
妤若怒急。
刚刚敲算是赔罪,现在都过去怎么还敲!
眼前多出了一个油纸包,和之前观察的相似,眼睛不小心撞上拿着油纸包人的眼睛,妤若心怯气不怯,硬邦邦地说:“干什么?”
“这是给你的。”苏雪长睫垂落,放在她手上,“这些时日,辛苦了小姑娘照料我了。”
妤若愣愣地眨了眨眼,捧着东西发呆,被人什么时候打发走了都没意识到,等清醒过来,眼前哪里还是正殿外,早就不知道是道观里哪条长廊。
盯着油纸包看了看,犹豫了片刻还是揭开,甜滋滋的气息窜进鼻翼。
是一串裹满脆皮糖衣圆溜溜的糖葫芦。
…
小师侄已经接了,她再推拒就太过了,无尘子最终还是接受了。
原本以为礼送到了,人会离开,没想眼前人就站在那看着她。
无尘子眉眼浮疑,问:“苏施主是有什么需要贫道做的吗?”
苏雪看了眼被她拿在手的油纸包,“小师傅不尝尝吗?”
“贫道一会再尝。”
“小师傅现在不尝吗?久了就没有此刻那般好的口感了。”
从那双清澈见底的眼里观到了失落,无尘子覆在油纸上长指动了动。
触在肌肤上的油纸带着余温,在交与她手前被人细心妥帖地安放着。
隔着薄薄的纸层,无尘子触摸到里面的轮廓。
沉默了霎时,眼前人眼里的失落仿佛要溢出来了,看起来怪让人于心不忍想要驱散。
无尘子顿了顿,叹息着拆开油纸包,“贫道自然不会辜负苏施主的一番心意。”
苏雪眉梢染上笑,失望之色似是错觉,她声音绵哑,“小师傅,可真好。”
经过手指碰触,无尘子对内的物体有所猜想,但在看到那个酷似眼前女人的糖娃娃时,还是没能克制住脸上的凝滞。
苏雪像是没发现,再次看到油纸下的糖娃娃,满意地笑了笑,赞许道:“卖糖面的小贩手艺不错,虽说不是惟妙惟肖,却也有七八分神似,小师傅,你说对吗?”
拿着糖娃娃的手不易觉察地一颤,无尘子错开眸,抿唇嗯了声。
久久没有入口的动作。
苏雪缓缓倾身,靠近无尘子,低声问:“小师傅,怎么又不尝了?”
在那疑惑答应后为什么还僵滞不动的目光下,无尘子羽睫轻颤,匆匆落在糖娃娃上端,启唇舔了一口,又疾速退开。
要不是苏雪一动不动地盯着,怕是根本不能跟上这份速度。
见无尘子尝了,她又开始问口感味道如何。
抿紧了唇,无尘子没看焦聚在她身上的凤眸,也没去看尝过的糖娃娃,言简意赅道:“很甜。”
话音刚落,似意识到有点不太好,无尘子续道:“苏施主有心了。”
“应该的。”苏雪笑眼掠过光滑晶润了一角的糖娃娃,突然想到什么般,略带不明地问:“小师傅,你说,你尝了有七八神似我的糖娃娃,算不算…也尝了我?”
……
手中糖娃娃险些掉落,无尘子清眸覆上丝缕慌乱,“这…苏施主怎会如此想,糖娃娃是糖娃娃,如何神似苏施主也不会是苏施主,苏施主莫要多想,要是实在介怀,就…”
道姑肤色原就轻薄白净,如今因这话,染上细细浅粉,似白绸上晕开了嫣红花汁。
少见的人间美景。
苏雪眼底微涌几缕暗色,在无尘子难得吞吐难言中,故作轻松,“我都知道,只是方才想岔了,小师傅不必惊慌。”
她眉眼浮现清显歉意,“是我多虑了,平白扰了小师傅。”
无尘子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摇头安抚,“苏施主无需同贫道道歉,两者相似,难免想到一块,倒是贫道…”
她拿着糖娃娃的手伸了不是,缩也不是,僵在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出气氛不对,得到她细心宽慰的女人过意不去,为了让她恢复常态,苏雪嗓音放轻放慢,“小师傅,不必自责,本就是我让你尝的。”
“再说了…”
从袖间取出一个油纸包,揭开露出和无尘子有几分相似的糖娃娃,苏雪在紧缩瞳仁的注视下,轻轻舔了一口。
“我也尝过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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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3 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