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后凝滞的注视感消失,无尘子脸上的温和的神情都没有丝毫改变。
走过长廊拐角,脚下站定,她侧眸看向那道隐入另一端廊角的身影。
唇齿间的细软清甜犹在,无尘子清静的眼眸浮现丝缕波澜。
能做到几息之内用内劲功法把木勺内的粥化生为熟,不毁及脆木本身,可不仅仅单靠内力浑厚就能做到。
的确是个危险难测的人物。
倒是与那些妖物邪祟有几分相似,可在最初,无论是昏迷或清醒之下,无尘子里里外外探过,确实是常人无异。
如真的是那些,不管道行多深,做不到全然伪装隐藏,或多或少会露出端倪马脚。
风卷过草木清香,无尘子摇了摇头,思绪收敛,轻晒她思太多想太远。
这些与她们没什么关系。
过些时日伤势痊愈,这位施主自是会离去,于她们而言,几日的善缘便就尽了。
在去正殿前,无尘子先去了前院。
开辟的小田绿意盎然,偶有露水垂滴,一日过去,土壤略微透着潮干。
无尘子施完水,取了些熟食作物同食盒一同送回膳房,刚要起身去正殿,观中一道惊慌失措的尖叫划破长空,落在耳边。
声音来源处,正是她不久之前离开的东面静房,不过短短时间竟不知发生了什么,无尘子眉心蹙起,听出其声是妤若,步履不作停歇疾身前往,途中不久又是一声短促的惊叫。
足下掠过红梁青瓦,衣袂猎猎,无尘子双指合并捻出道袖中的符纸,轻声诵念,红咒黄符无引底部自燃,腾空径直冲着东南方飞去。
另外一边,妤若压根没想到凄惨的尖叫已经惊动了小师叔,还在暗自生闷气。
听到大妖精的问话,她刻意忽视了一会,最后在打量的目光下,没忍住侧头,眼神睨过去,板着小脸指正她的错误,“你说错了,才没有藏,我只是刚刚好在这休息。”
对于她的纠正,苏雪拉长音调哦了一声,“原是休息啊。”
显然易见散漫的态度,一看就没当真,妤若恨不得上去一决高下。
垂眸看着立马急跳脚的小道姑,苏雪慢悠悠地说:“巧了,方才我走累了,也是同小姑娘一样正在休息,没想到蓦然就从后方感觉到了…”
“感、感觉到了什么?”
见人翻起旧账,妤若拔高的气势矮了矮,背后看人总归是不好,还被正主抓到…
妤若眸光闪烁,“我说你这施主怎么喜欢讲话怎么讲一半!”
“那种,说不上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明显开始胆怯起来的小道姑,苏雪嗯了声,“透着股不怀好意的目光,我还想,你们道观莫不是进了贼人,没想到是小姑娘你啊。”
仅仅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头顶就被扣上了不怀好意贼人的帽子。
妤若张嘴刚要说胡说八道,就看见眼前人那无暇胜雪的容颜悄然逼近。
“这叫我不得不多想。”眼角眉梢流出丝丝探究,苏雪倾身,“小姑娘…莫不是对我有说不出的心思,才躲在我身后,用那种…嗯…一直盯着我瞧。”
妤若瞳孔地震,盯着眼前眸光不明的女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什、什么啊!!?
她到底什么心思,什么眼神啊!
老是说些不着调的话!
明明她只不过是看她身上疑似小师叔的衣物好不好!
为什么这些到对方眼里,就变成了各种她想都没想过的东西!
因意料不到,超出认知范围的话整得心神激荡,舌头都仿佛被人打了结,妤若缓了一会,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眼前的女人,准确的说是衣服,结结巴巴地说:“明、明是衣服好不好!”
她的意思是,明明看的是衣服好不好。
不过两人从来心意不通,苏雪似没有接收到,闻言神情又变,眸光愈发怪异地看她,“小姑娘的心思,倒也真的直白,”
一开始妤若没理解什么意思,直到人往旁边退了几步,着重整理了一下衣物,就仿佛怕有哪些稍没收拾好被人看了去,才反应过来是这个意思。
清誉和心性面临要被诋毁污蔑的情况下,妤若总算把舌头捋直了,怒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我看的是你身上衣服!”
“我从头到脚看的都是小师叔给你的衣服,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你,就算再怎么面容惊人,我都不会对你有那种想法的!我可是正正经经的修道人!”
妤若大声辩驳,一心自证清白,不自觉把心里的想法都暴露出来了都没意识到。
像是从妤若的神情举止言谈中,终于看出了这是一场误会,那边的女人总算停下了手上的‘忙碌’,转眸看她,不过在妤若看来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没出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苏雪顺着她的话,“原来小姑娘是在看小师叔的衣服?”
妤若下意识点头。
“让我猜猜,小姑娘想的是什么…”靠回廊柱,苏雪侧目扫她,手指点着下颌,“不会是觉得,我身上的衣服是你小师叔平日里惯穿在身的吧。”
可真就一猜就挑破了她心底的猜疑。
妤若嗫嚅唇瓣,最终按耐不住好奇心,小声说着:“难道不是吗?”
“是不是小师叔的,这个问题…”苏雪突然笑了,清容如醉莲绽放,冲着她身后抬了抬下颌,“小姑娘不如亲自问问小师叔。”
听到这话,妤若深感不妙。
鼻端有丝缕焚香,她僵硬地回头,果然见无尘子足尖轻然着地,伸手捻灭半边燃尽的符纸,就在距离她们几尺的地方,静静投目望来。
貌似与平日没什么变化,然而妤若知道自己要遭殃了!
那被碾尽的灰就像是在预示她接下来要迎接什么。
想到造成一部分这种局面的人,妤若悄悄避着小师叔瞪了罪魁祸首。
还没眼神杀够,不远处传来无尘子温慢的嗓音,“过来。”
这句话没有指名道姓,但妤若听懂了是对她说的,毕竟按照以往,旁人小师叔也不会用这种口气,妤若一改之前的凶狠,怂兮兮地挪着小步过去,小眼神水汪汪的,试探让人心软。
许是她伎俩用多了,又或者这次惹的太过火了,无尘子全然无视她的求饶,眼眸直视她,“前几日该去正殿的时辰未见你人影,今日一同补回来吧。”
妤若脸色都白了,唇瓣动了动,在那不温不火的目光下,还是不敢说不想去,甚至听意思怕是整日都得泡在里面了,蔫巴巴地垂头丧气,“好的,小师叔。”
处理完妤若,无尘子对着苏雪歉意道:“妤若并非有意冒犯,望苏施主不要放在心上。”
苏雪笑着摇头,“小姑娘难免有些奇怪的想法,能够理解。”
听到要去正殿,本就够惨了,头顶又一顶帽子扣来,妤若不服气地皱着眉头,还没有做什么,触到小师叔垂目看来的眸子,缩在头彻底歇了心思。
离开前,无尘子停顿了片刻,清眸澄净认真,开口道:“贫道平日里有备衣的习惯,苏施主放心。”
苏雪点了点头,当然知道这一点。
比起先入主想歪的妤若,她从第一次拿到衣物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过…
这些衣物虽不是无尘子穿过的,却也是一针一线亲自做出来的。
心头顾虑除去,无尘子颔了颔首,带着一步三走的妤若离开了。
【想不到目标看起来温温和和没有半点脾气,倒是能震住这顽劣的小丫头。】
讨厌鬼摸着下巴:【话说回来,这丫头怎么那么不愿意去正殿,按理来说,应该像她师叔那样,早就习惯了。】
视线中的两道身影脱离能及范围,苏雪收回的目光落在刚刚无尘子来时站的地方。
道袖外由柔润阳光折射出不易察觉的冷芒。
几根丝线卷起地上未消烬的灰末,收入白玉无瑕的掌心,长睫微垂,苏雪注视着这些无害的灰碳。
要是那时,站在这的不是她,怕是要落个重伤才能逃过这劫了。
指腹压着脆弱的符屑。
或许这就是无尘子尽管不做什么,妤若还是得乖乖听话的一部分原因。
毕竟看小师叔打的‘人’多了,要是哪天落在自己身上就不好了。
捻净残灰,苏雪抬眸看着正殿的方向:【可能是正殿有什么东西让她感到害怕,她的胆子不大。】
讨厌鬼了然地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能在短短时间被宿主吓得两次哇哇大叫,胆子是真滴不太大呀,可以说是相当小了。
…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转眼就是几日过去。
今日下起绵绵小雨,淅淅沥沥坠在青瓦啪嗒作响,屋檐边凝聚水滴落在地面。
天边还未全亮,烟雨朦胧中,山上道观恍若置身于迷雾深处。
清晨的铜钟如期而响,悠长回荡的敲隆声久久不散。
有人踩着地面的积水,举着竹伞往正殿跑,不过与来时的匆匆不同,到了地点反而徘徊不定,步子在门口留下迤逦的水痕。
隔着一道殿门,仿佛两个世界一般,殿内听不见门外嘈嘈切切,清静肃然。
殿前焚香轻燃。
跪坐在蒲垫上的无尘子并未睁眼,等那脚步徘徊了许久未歇,才启唇道:“来了就进来,在门口作甚。”
妤若才不想进去,甚至都不是主动想来的,她来不过是因为发现西面静房那个大妖精不见了。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没见人影,肯定是离开了!
妤若努着嘴,把发现的事情隔着门如实告诉小师叔,心里有不满。
怎么人离开前都不跟她们说说!
简直太过分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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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