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无尘子平日再怎么清静淡薄,此刻亦是无法保持平静,她在苏雪即将要碰触到那糖娃娃表皮的前一刹那仓促出声:“苏施主。”
将将停在了唇边。
苏雪长睫微掀,看似不解困惑的凤眸深处流露笑意,“小师傅?”
如愿以偿地叫停了人,触及女人纯然无异的眸子,无尘子心下懊恼。
方才她才说过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此时又介怀,倒是她的不对。
无尘子唇动了动,方要说无事,蓦然见眼前的女人未等到她的回应,侧了侧首。
原没什么,然而微微的偏差视角,再次映入眼底的景象,无尘子放缓的心倏紧。
不再是正貌后,能够清晰瞧到,糖娃娃停住的地方很是巧妙,只需人微微启唇,饱满唇瓣便会似有若无地触到甜滋滋的糖面。
细看下,浅薄呼洒的吐息也覆盖在泛着点点晶润的糖人额前,同舔.舐而过的痕迹相融。
不知在她轻声疑惑唤着小师傅的时候,是否也同此刻一般距离,会随着字眼的吐露,一开一合间浅唇碰触糖人。
仿佛在那额前落下一个个暧昧细绵的轻吻。
怔愣看着眼前的一幕,清眸明净蒙上散乱,无尘子一时间没了言语。
檐外细雨蒙蒙,伴着潮湿气放清风入廊,青丝墨发翩拂,苏雪向无尘子迈了一步。
耳畔有人叫着小师傅。
无尘子恍然回神,意识到方才那些浮想联翩的念头,她慌乱地错开眸,在苏雪前进一步时,竟下意识避嫌逃避般退了一步。
她的变化流露于眉眼举动间,苏雪似有所觉,脚下站定,眸中涌现担忧,“小师傅是哪里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
心知自身突来的异样招来了苏雪寻究,担心那些失礼的杂念被人知晓,无尘子唇微抿,几息又恢复常态,温言道:“惹苏施主忧心了,贫道无事。”
“那便好,我还想着小师傅忽然如此,莫不是其中有我的原因。”
无尘子羽睫轻颤,微微侧眸,静默了霎时,“与苏施主无关,是贫道自身的原因。”
有了她的宽解,苏雪放下心,转眸看了眼糖娃娃,开口道:“因这糖娃娃模样神似,要是亲自下口难免有些怪异,于是才将我模样那个给了小师傅。”
这随意之言是在解释为什么明明有两人模样的娃娃,不给像自身那个,反倒把两个相换。
无尘子心下疑虑消逝,颔首表示理解。
两人之间略微怪异的氛围化开,
苏雪眸中笑意重聚,她轻咬了一口糖娃娃,“还有那句话,小师傅勿怪。”
在莫名的纠结中,拿着糖娃娃不知如何入口的无尘子起初没想到是方才交谈中的哪句。
直到看见那个,神似她的糖人入了苏雪浅色唇齿。
不用人再明说,脑中已然浮现‘尝了她’三个字眼。
无尘子轻咳,到最后都不知道是怎样囫囵吃完了手中糖娃娃。
离开说辞未出口,苏雪提了提手中的酒坛,笑着相邀,“小师傅,时辰尚早,不如同我一块畅饮一杯?”
鲜红的顶花细缚酒首,封住浓郁酒香,只于丝丝缕缕辗转鼻端。
见无尘子目光落在上面,苏雪对道家有些了解,不是很忌讳酒肉,“醉仙酿入口百转清香后余满腔甘甜,是果花酿,小饮几杯也不会叫从未饮过的人难受。”
尽管有她诚心相邀,无尘子还是婉拒:“谢过苏施主一番雅意,贫道需去藏书楼,琐事繁杂,需保清醒,不宜饮酒。”
看起来有点失落地放下手,苏雪也没强求,只笑道:“那有来日,我再邀小师傅,等届时,我必送上珍藏的酒酿。”
无尘子这次没有再推拒,温温颔首:“贫道先行谢过苏施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苏雪裙摆跌宕,消失在原地,再现身时,已然坐在了正殿一侧的屋檐青瓦之上,迎着绵绵细雨,身影朦胧。
如果有人处在她的身旁,就会惊觉四下的雨丝毫未沾身,在青丝衣袍表面一寸失了踪迹。
山中道观在细雨绵绵中别有一番韵味。
苏雪坐在屋顶观景,揭开顶花,单手提着酒坛口,灌入了清香飘浓的醉仙酿,有莹莹酒酿顺着唇角滑落自下颌,细绘喉颈线条,没入衣襟。
讨厌鬼圆溜溜的眼睛幽幽,小声逼逼:【宿主,这一次你一定撩了吧,你撩了吧你撩了吧,别想要糊弄我!】
它可是用能观视八方绝无丁点遗漏戴上八倍镜的眼睛看的!
苏雪抿着酒,肘搭在膝关,没有否定:【嗯,撩了。】
面对宿主的坦荡,讨厌鬼逐渐苦逼脸,拧巴着毛茸茸的眉头:【可是宿主,我们的任务是刷讨厌值!】
【我知道,数值不是在涨吗?】
但我们可以用其他方法搞数值,你这样撩目标让我很害怕啊!!
讨厌鬼无声呐喊着,差点摸秃菱角。
酒香融于衣襟,苏雪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解释:【我没那种意思,只不过看她太约束自己了。】
讨厌鬼:【啊?】
【她的身上满是看不见的框框条条,像是一根根锁链,把自我束缚在内,看久了,难免让人想扯开看看,卸除这些,相对自在的模样。】苏雪眺望着远处的楼阁。
讨厌鬼摸了摸下巴,大概有点了解了。
它想到刚才目标破功的样子,这应该是人性的不能言说的恶劣,总想把神邸拉下高坛,看清冷无情的人染满私欲,为己疯狂。
讨厌鬼清楚地记得以前的目标也是有这种恶趣味的,嗯,尤其是面对宿主的时候,表情微微扭曲。
不过…
它记得宿主不是这种人啊!
难不成是人设影响了!?
不知道讨厌鬼心里跌宕路程,苏雪独饮着酒,慵懒随性,支着下颌长睫下眼,似有微醺之意,手提着酒坛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讨厌鬼陪宿主看了春雨,蓦然想到之前的疑惑,瞄着正殿:【宿主,你说,正殿里面到底有什么,要不要去看看?】
跃跃欲试的语气简直像个好奇宝宝,毕竟道观里面按理来说会下意识让人安心,不可能有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才对。
苏雪没动,掀了掀眸:【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好的吧。】
讨厌鬼只是有那么点好奇,见宿主喝完酒懒得动,它也不去为这点好奇心强求。
何况擅自闯别人正殿的行为挺不礼貌。
默了一会,讨厌鬼又道:【宿主,强制任务又来了。】
声音听上去有点咬牙切齿。
能不咬牙切齿吗!
上一次任务才结束几天!
不过,这次任务有点奇怪,它这么想着,不自觉说出了口。
苏雪垂眸注视院中点缀嫣粉花苞的桃树:【是什么?】
讨厌鬼压着眼角,迟疑开口:【送目标上路。】
好家伙,虽然它讨厌目标,但也不是这种公报私仇的人啊,怎么就送人上路了。
苏雪倒是像没它那么多心思:【或许,是过几天要出门。】
讨厌鬼想想也对,毕竟感觉一直以来目标都是天道宠儿,哪里需要她们这种弃儿操心。
…
清晨云雾缭绕,无尘子身处前院小田边,挽着袖子,取瓢勺舀水。
身后传来清晰可闻的脚步声。
不同于贯来急躁蹦蹦跳跳的妤若,平缓轻慢。
无尘子微愣,转身看去。
着回红衣的女人慢悠悠地向她走来,见她回眸望来,苏雪唇边扬起浅笑,双手拢入袖子问好:“小师傅,好巧。”
看这毫无惊讶的神情,实在不好说是偶遇。
无尘子颔首,“苏施主。”
两人相对无言站在田边,破晓的曦光倾泻大地,一人给农田均水,一人静静凝望着,清风徐过,青丝交叠,倒也是安逸。
与其说是在看人浇水,不如说是在看人。
身上的视线仿佛微微泛热,无尘子羽睫轻颤,迟疑了一下,“苏施主要尝试?”
“可以吗?”苏雪问。
无尘子点头,思及苏雪可能从未做过,刚要温声指点,周身的气流有刹那地交错。
站在她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
握着瓢勺的手背染上了丝丝温凉,身后似有若无传来她人的体温,伴随着清冽醉人的酒香,耳畔徐徐入耳的嗓音低缓。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无尘子僵了僵,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苏雪会就着她的手试,哑然片刻,耳边又传来毫无异样的问声,“小师傅,是这样吗?”
半响叹息了一声。
许是觉得这样方便…
无尘子心下为人寻了原因,刚想不动声色地退开距离,借着她手灌溉的人先一步撤离。
“虽说亲自上手别有一番滋味…”
苏雪退至她身旁,笑语:“但,好像站在这里看着小师傅,要更得我心。”
话语伴随着余温,扰人心烦。
无尘子执瓢勺的手一顿,才无事般地继续灌溉。
还未持续多久。眼前闯入一只玉白的手。
修长手指轻捏两叶茎杆,金灿花瓣伸展晃荡着。
是丈菊。
“小师傅,吃边果吗?”
匀完勺水,无尘子清眸涟漪微起,随意问:“苏施主从何处寻的丈菊?”
“方才山中摘的。”苏雪取着饱满花盘中的边果,“小师傅好像有点奇怪?”
无尘子没有否认,她看着那朵灿烂金艳的丈菊,“如今是三月,未到它开的时日,是以贫道好奇。”
“原是这般。”
苏雪若有所思地点头,左手握抓取下的边果,递给无尘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许是这朵长急了些。”
阻不了人心意,无尘子接过,两手相触时,有几颗顺着指缝无声无息地掉落进了小田中。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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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