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洞里面点了眼睛的纸人,才更加耐人寻味。
这些纸人还被藏在地底下这么深的地方,很明显,它们暂时是见不了天日的,而白少恒这么急吼吼的想要拿到战魂,为的是什么?
现在看来,就是为了这些纸人罢了。
白少恒如果有了战魂,利用战魂强大的灵力,驱动这些纸人,如此庞大的队伍,怕是要血洗整个江城吧?
我心中隐隐不安,转而质问道:“既然你们早就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想办法毁了这些纸人?”
不毁掉,留在这里,迟早都是祸害。
“我也想毁掉,但……”
白彦临说着,手指间又夹了一张黄符,冲着最前面的那个纸人扔过去,黄符甚至还没接近纸人,便呼的一下亮起一道黑烟,消失不见。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这些纸人的煞气怎么这么厉害?”
“不是煞气,是杀气。”
白彦临转而看向我说道:“你所看到的,是一个个纸人,但你不知道的是,这里,曾经是白天启修的真正的白家陵园。
当年,各方势力动荡,白天启去找大国师给自己卜了一卦,卦象很不好,从此他心里便有了一个结,暗中早早地就开始为自己修陵墓,这里,只是其中一个墓室罢了,联通往外,几乎是要跨越三分之一个江城的。”
“跨越三分之一个江城?”今夜的震惊让我已经无法思考了,“那岂不是要……连接玉龙山?”
白彦临点头:“本来主墓室的选址是放在白家庄园这边,所有殉葬的兵将,也在这边,可是白天启千算万算,他的劫并不是他所预料的战死沙场亦或是病死家中,而是在玉龙山。”
“那是突发的转折点,所以那时候,陵墓并没有修完整是吗?”我问。
“是啊,也幸好没有修完整,否则,江城,呵,可能根本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白彦临说着,指着那些纸人说道,“你看,这每一个纸人里面,都包裹着一个殉葬的将士,他们都是跟着白天启久经沙场,忠心耿耿,生是白天启的人,死是白天启的魂,战魂起,众将归,铁骑踏遍山河,他依然是他们的大将军!”
“这个秘密,有多少人知道?”我问。
“知道的人并不多。”白彦临说道,“事实上,白天启临终的时候,是有将白家庄园这个墓室口封闭掉的,数千年来不露蛛丝马迹,即便不少道上的同仁都知道玉龙山里有白家祖坟,却嫌少有人会联想到,在距离玉龙山几十里开外的白家庄园,才是陵冢主墓室的真正存在。”
“找到这里,揭开神秘面纱的,就是白少恒,他躲在这儿运筹帷幄几十年,图谋的是战魂,野心勃勃的想要掌控全局,妄想再现百家盛世。”我推测道。
“白天启留下的这支队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堪比阴兵队伍,不是吗?”白彦临说道,“这样强大的力量,又有几个人不动心呢?”
“只是战魂也并不是谁都能掌控,就算被外人拿到手,也催动不起它的法力,但你们白家主脉却不一样,你们每一个人都有极大的机会。”
是啊,之前在玉龙山,我与战魂的契合度就特别高。
“所以,这也是白少恒能容忍我存在的一个点,对吗?”我问。
“你是他的退路。”白彦临说道,“今夜他如若拿到战魂,并且自己与战魂的契合度很高,接下来,他根本不会让你活下去,但如果他契合不了,你便是他手中下一个傀儡。”
“所以,拿战魂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做什么都是徒劳。”我最终总结道。
想想也是,如果能做别的,白溪早就做了。
她能悄无声息的将白彦临安插在白少恒身边这么多年,其他的,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除非是不可为。
白彦临说道:“我等了很久,今天这个机会,是千载难逢的,白少恒和大祭司全都不在,白家庄园的兵力也被他们带走了一半,剩下的人中,我安插进来的人手有四分之一,并且,该部署的阵法,我也早已经埋好了线,如果能够控制住战魂,我们就不会输。”
我被白彦临说的一腔热血,几乎立刻要离开这里去玉龙山抢战魂,但随即,我又冷静了下来,否定白彦临的话。
“不,我们不能激进,你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不能这么明晃晃的立刻就显露出来,白少恒那个家伙有多狡猾,有些事情是你想象不到的,你能潜伏下来极其不容易,可不能随便暴露、浪费掉了。”
“并且,你要知道,眼下并不是内斗的最佳时机,但这场内斗,白少恒自己拉开了序幕,接下来,众多势力会牵扯进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希望这些纸人被拿来对付白少恒,它们应该放在更重要的位置。”
别忘了,凤无心如今可是能通阴阳的存在,在我看来,凤无心的爆发,可能比白少恒要来的更猛烈,更危险一点。
白彦临皱起了眉头:“可拿下了白少恒,不就是拿下了白家与七门?到时候我们便是正大光明的势力,你在怕什么?”
“我不是怕,而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是背水一战了,越是有用的势力,越是要放在最后一刻,你懂吗?”我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憋得太久了,希望能够早一点大展手脚,但是你得记得,白少恒的手里,可是捏着不少对于咱们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的,我们要的不是鱼死网破,而是大获全胜。”
我这样说来,白彦临激动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满眼的不甘随之慢慢熄灭,然后问我:“那你给我个准话,我这边什么时候行动?”
我摇头:“什么时候行动,你得自己衡量,今夜一战,我是否能够带着战魂回来,亦或是变成丧家之犬,都不好说,你不能依靠我。”
白彦临点头:“我相信你能安全回来的。”
“你送我出白家庄园,之后,”我严肃道,“小鱼儿,一定好守住白家庄园,保护好童心,一切都靠你了。”
……
白彦临送我出白家庄园的路上,整个人都变得沉寂起来,多少是担心的吧?
但眼下这个状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出了白家庄园的结界,我便自己开车,一路冲着玉龙山的方向而去。
眼看着就过年了,即便冬夜里很冷,整个江城却异常的热闹,穿越江城市中心的边缘地带的时候,看着满街的一片灯火,心里面久违的升腾起一股暖意。
几年江城的第一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
我在玉龙山外围,被大巫师拦了下来,远远看去,整个玉龙山似乎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故。
我惊讶的问道:“大巫师,柳伏城他们没过来吗?”
大巫师摇头:“或许已经来了,只不过还没有动静,我们无法察觉。”
“应该已经身在其中了。”我几乎可以断定,“玉龙山古墓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复杂,而白少恒知道的,也会远比我们多很多。”
大巫师摇头:“变故太多了,白少恒这条线来势汹汹,是我完全无法掌控的,索性,我们本也没有希冀能够完全掌控住玉龙山的形势,不是吗?”
是啊,之前大巫师就说过,他之所以守在这里,是为了最终稳一下形势,甚至都不期待金棺能够彻底翻身,制压住走蛟。
“白少恒要拿战魂。”我说道,“如果被他拿到了战魂,接下去该怎么办?”
“想拿战魂,得看他够不够格。”大巫师说道,“契合度不够,战魂是不会跟他走的,如果一个不慎,被战魂反噬,也够他吃一壶的。”
“可柳伏城也会跟着受难。”我说道,“柳伏城的一半灵根在白少恒的手中,他们现在是拴在同一根线上的蚂蚱。”
“可是你别忘了,这根线上,同时还拴着很多人。”大巫师说道,“你我也在这根线上,不是吗?”
大巫师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所以,玉龙山的异动,本就是今夜,白少恒选择今夜过来,并不是想要自己一手撼动什么,他也在等时机,是不是?”
“菲菲你终于说到了重点。”大巫师说道,“正如你刚才所说,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在祖坟里面了,却并没有弄出任何的动静,为什么?就是因为,纵使是白少恒,他也不敢肆意妄为,再者,九爷又岂是泛泛之辈?”
“菲菲,你应该是最懂九爷心性的人,今夜怎么却又犯糊涂了呢?”
大巫师的话给了我狠狠一击,我这才静下心来,回想着今夜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的思绪,从白少恒拿出柳伏城的一半灵根的那一刻,就一直在受别人的影响,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我,柳伏城很珍视这一半的灵根,会为了它而做出妥协。
但,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柳伏城没有这一半的灵根,他依然很强大,不是吗?
更重要的是,在知晓自己这一半的灵根还存在着之前,他亲手将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蛟珠给我做了戒指,这就更加说明,他对飞升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执着到非要不可的境地。
同理,这一半的灵根,对于别人来说,必须拿回来,而对于柳伏城来说,拿回来是最好,即便最终拿不回来,他也不会为了这一半的灵根,毁坏大局。
那么,他之所以会顺势而下,跟着白少恒一起进玉龙山的根本原因,是他想利用白少恒成功进去。
“所以,他是成功的甩下我,自己单打独斗去了吗?”
分析到最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柳伏城从始至终都是希望能够参与其中的,而我在他身边,只会让他担心,更重要的是,我现在还有了孩子。
大巫师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坐下:“菲菲,眼下我们能做的,就是等着,一旦那边有任何异动,我这边都会采取措施,你也要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之前我就跟你们说过,这场争斗,结局并不重要。”
我咬牙点点头,顺从的坐了下来,心里面明白道理,但到底还是有些委屈的。
如果不是童心,不是白彦临,柳伏城就打算趁着我睡着的空档,从玉龙山这边过一遭,然后再回去接我是吗?
这人现在的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他难道不怕回不来……
呸呸呸,怎么可能回不来呢?
等了一会儿,我便又不安的问道:“大巫师,咱们的人有追踪到凤无心和花翎的踪迹吗?”
“他们必定也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大巫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乌云遮月,怕是只有一道惊雷,才能划开一道康庄大道来。”
我也抬眼看了一下天空,黑漆漆的一片乌云中,线一般的一点月光透出来,是那样的微弱。
……
最开始的时候,是凭地里忽然起了一阵风,如尖刀子一般呼呼地刮着脸颊,刺刺的痛。
紧接着,便是地面一阵细微的震动,微弱的金光从地底下透出来,一点一点的扩大,照亮了半个玉龙山的山头,而一直守在山头上的柳昆仑,凛凛而立。
随着金光辐射的范围不断的扩大,一声一声低沉的吟吼声从地底下传来,让人心惊胆寒。
我紧张的站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玉龙山的方向,心里七上八下的,恨不得立刻奔过去一看究竟。
大巫师在一旁说道:“菲菲,冷静。”
嘶吼声越来越大,伴随着玉带河的水底,大片大片的水泡往上翻滚,周围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有四五分钟,忽然半空中,一道惊雷冷不丁的响起,直冲着金光透射出来的方向一头扎下去。
大巫师伸手摸了摸下巴,这道惊雷,虽然来的突然,但是却是我们预料之中的。
金棺棺盖被冲破,走蛟破出来,天生异象,这都是规律。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惊雷划破重重乌云,伴随着闪电亮起,一个足有小皮球大小的火团,呼呼地直冲着玉龙山砸下来。
我惊呼一声,这火球如果砸在山体上,一直守在那儿的柳昆仑岂不是要出事?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柳昆仑似乎就是在等这个火球一般。
火球冲下来的那一刻,他忽然腾空而起,现出真身,口中的龙珠直直的与火球相撞,巨大的火花在玉龙山顶迸发出来,耀眼的光芒刺得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我一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一边喊道:“柳昆仑这是自己找死吗?”
“不,他是在借势。”大巫师说道,“龙族之中,有可控水的,有可控火的,有能操控万物生息的等等,但因为天庭一直在打压龙族,已经有很多年了,这些本应该是龙族的独有技能,全都被天庭那边封印了,我想,柳昆仑本身修的,也是控火一脉吧?”
亮光渐渐变弱,我也放下手臂,再朝着玉龙山方向看去,就看到那里,一条浑身通亮的龙身在玉龙山周围盘桓,没多久,龙头一扭,直冲着玉龙山之中撞进去。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场面,整个玉龙山周围方圆百里,地面都在不停地震动,玉带河的水犹如沸腾了一般,不停地翻滚,整个玉龙山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在一点一点的变亮。
从一片暗黑,渐渐地变得通透,从金灿灿到火红色,再到,我们脚下的地面,仿若都有了温度一般。
整个场面震撼的犹如特效一般,柳昆仑的爆发力,竟然如此之大,并且也是不计后果的。
“柳昆仑简直不要命了。”我说道,“他这样做,即便最后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吧?”
大巫师不以为意道:“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选的,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该他自己去承受的,也是他作为一个男人,该负起来的责任,只求他不要波及别人便是万幸。”
“阵仗这么大,怎么可能波及不到别人?”我担心道,“柳伏城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笔直的站在那儿,两只手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帮忙,但理智告诉我,再等等。
柳昆仑扎进玉龙山之后,整个山体的变化有目共睹,但随即,地底下,一道金光犹如一把劈天毁地的利剑一般,穿透玉龙山,冲向半空。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大片的小纸人从地底下穿出来,在那一片金光中不断的飞舞、燃烧、消失不见。
数量之大,源源不断一般。
“是白少恒!”我几乎当即便断定道,“他果然是在玉龙山的。”
大巫师也跟着说道:“他动手了,就说明金棺的盖子已经打开了,菲菲,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大巫师话音刚落,嘭的一声,玉龙山那边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大片的金色火星子从地底下爆裂出来,震得我耳膜嗡嗡直响。
紧接着,我就看到柳昆仑的龙身,纠缠着那头黑蛟,在半空中不停的撕扯,让人心惊胆寒的吼叫声十里开外应该都能听到……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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