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霄。”
岑芯忍着痛, 笑着向郑霄走过去,一瘸一拐的,她看见了郑霄面上的慌乱, 心里甜滋滋的。
郑霄一条腿迈出大门, 脚落下的时候, 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淡,他静静的看着岑芯, 不发一言。
“芯芯小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回事?”
刘姨跑过来, 拖着岑芯的胳膊, 看到她胳膊都摔破皮了, 一脸心疼。
“摔了一跤。”
“刘姨。”郑晋炳走出来,朝着刘姨说话,目光却是看着郑霄的, 带着挑衅, “这位也是家里的客人吗?我刚刚不小心差点开车撞到她,幸好到了家门口, 车速不快。”
岑芯听着这话怪怪的,不过她心思都在郑霄身上, 郑霄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也不问问她伤势如何, 似乎没看见她伤了一样。
“疼吗?”刘姨问。
岑芯本来想说不疼, 但她想看看郑霄会不会心疼自己。
“疼,都流血了, 会不会留疤啊。”
她是那种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平时在郑家少吃一口饭刘姨都要念叨半天, 这一喊疼,刘姨看着她瘦削的下巴,心疼的要命,柔声哄她,“不会留疤的,咱们让医生配去疤药,芯芯不用担心。”
郑晋炳道:“我看腿上伤的不轻,大概是不好走路了,霄霄,不如你抱这位姑娘进屋吧。”
岑芯眼睛一亮,瞬间觉得郑霄这位叔叔顺眼多了。
她期待的看着郑霄,郑霄扫了她一眼,表情阴郁,对着刘姨说:“扶她进去。”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自始至终也没对她说一句关心的话。
岑芯盯着他冷漠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刘姨扶着她道:“咱们进去,先擦点药。”
刚摔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到了屋掀开裤子露出渗血的膝盖,岑芯才感觉到钻心的疼,刘姨给她消毒擦药,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擦好药以后,刘姨扶她上楼休息。
老爷子看岑芯伤成这样,得知是因为郑晋炳开车突然冲出来的缘故,气的把郑晋炳大骂了一顿。
郑晋炳坐都不敢坐,站在一旁,连声赔不是。
“这事我想想也觉得后怕,幸好车速够慢,只是摔了一跤,没有碰上,当年大哥大嫂和阿霖就是因为车祸走的。”
“闭嘴。”郑霄声音冰冷,两条浓眉微微蹙起,抿着唇角,目光凌厉的盯着郑晋炳。
郑霄知道,郑晋炳是故意的,他在威胁他。
屋里的气氛一下冷了下去,郑老爷子也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搭着拐杖,满脸沉痛。
“是,我说错话了,霄霄训斥的对,不该乱说话,惹大伯伤心。”
郑晋炳端了杯茶递给老爷子,“大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节哀吧。”
老爷子敲了敲拐杖,沉声道:“你们俩都回家,是好事,不管你们在外面闹成什么样,回了家,就是一家人,要和睦相处,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要争什么抢什么都滚外边去,我年纪大了,只想安安心心的弹琴,你们谁想弹琴,我倾囊相授,其他的事,不要来烦我。”
“大伯您这哪里的话,我是霄霄的亲堂叔,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老爷子冷哼一声,“你们以为我天天待在家里,我就是瞎子聋子,外面的事一点都不知道了。”
郑霄和郑晋炳都没有说话,老爷子这里一辈子高风亮节,痴迷于弹琴,公司的事没必要让他知道。
“晋炳啊。”
“我在呢,大伯。”
老爷子语重心长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爸妈走的早,我拿你当亲生儿子对待,我能给你大哥的,从来都不会少了你那一份,但公司,是你大哥自己打拼出来的,跟我这个老头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公司留给霄霄,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老爷子是个认理的人,但这种话跟郑晋炳这样唯利是图的人又怎么能说的通。
郑晋炳点头,“我知道,我没想跟霄霄争郑氏,我这不是一早从郑氏退出来了吗?我大侄子能耐,生意越做越大,我这个堂叔也就是在他手底讨生活。”
“打住。”老爷子一摆手,“说好了,在我面前,不许提那些生意经。”
“好,不提那些生意经。”
岑芯被刘姨扶下楼吃午饭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和郑晋炳还有郑霄说他新改的琴谱,两人虽然都没有走古琴这条道路,但从小跟着老爷子学琴,放到外面也都是大师水平。
吃完午饭郑霄就回公司了,岑芯受伤了,没和他说上话,闷闷不乐的坐在阳台上。
郑晋炳从屋里走过来,岑芯连忙起来,“郑叔叔。”
郑晋炳面上挂着笑,语气和善的说:“没事,你受伤了,坐着吧。”
他坐到岑芯身边,和岑芯闲聊。
“听说你在郑家练琴有一段日子了。”
岑芯点头,“有一年了。”
“节假日都会过来吗?”
岑芯点头,“有空便会过来。”
郑晋炳笑了笑,说:“你倒是比我和霄霄更像郑家人。”
岑芯一怔,郑晋炳感慨道:“老爷子年纪大了,一个人守着个空宅子,我是老爷子一手养大的,但也只是侄子,不能带着一家老小住过来,霄霄工作忙,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你该劝劝他,多回家陪陪老爷子,也注意自己的身体,年轻时总是拼命,以后年纪大了,就知道厉害了。”
他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口吻,岑芯点头,赞同的说:“年纪大了,都希望儿孙能够陪在面前,我看老爷子对您也是十分挂念,您有空也多来陪陪老爷子吧,至于郑先生工作上的事,我是不清楚的。”
她想到今天自己受伤郑霄理都没理自己,心里难过,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我很少能见到郑先生,而且工作的事,别人不好插手吧。”
“你和他不熟吗?”
“倒也不是不熟,我在郑家练琴都快一年了,他周六周日会回来,我们都是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岑芯跟郑晋炳是真的不熟,还没到随便八卦的地步,所以郑晋炳没问的,她也没有多说。
郑晋炳端详着岑芯,“老爷子一直想要郑家的后辈延续古琴,如果你是郑家人的话,老爷子一定很开心。”
岑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但不是特别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她笑了笑,礼貌的说:“郑老对晚辈都很关爱。”
她和郑霄现在关系似乎冷了几个度,她哪敢乱搭理这种话,和郑晋炳尬聊了几句,便借着腿伤回楼休息了。
之后岑芯到郑家,经常能遇到郑晋炳,倒是郑霄极少回来。
郑晋炳总是在老爷子面前提起郑霄已经到了适合结婚的年纪,又会顺其自然的提到她。
岑芯便觉得这位堂叔可能是认为自己和郑霄合适,关心堂侄的婚姻大事,急着拉红线。
不过这位堂叔总在她和老爷子跟前提有什么用啊,得郑霄点头才行,她现在连郑霄的面都见不到了。
郑晋炳到底还是逮着机会,把这话说给郑霄听了。
“霄霄年纪也不小了,大伯不是一直在给他挑相亲对象吗?我看岑芯就不错,不如让他们俩定亲吧。”
郑老爷子看了眼郑霄,这两个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孙子他了解,八成是看上芯芯了,他憋着笑,故意说:“这事得霄霄同意啊。”
郑霄眉头紧锁,“她那么小,还得考大学吧。”
郑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胡扯,岑丫头上大三啦,马上都快大四了。”
郑霄点了点脚尖,漫不经心的说:“她练琴那么认真,还以为是想考大学才到家里请您指导,原来已经考上大学了。”
郑晋炳笑着说:“岑芯在家里练琴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很熟了,没想到你对她这么不了解,连多大了都不知道,看来是我乱点鸳鸯谱了。”
郑霄闭着眼,仰靠在沙发上,没理他。
岑芯站在二楼楼梯拐外处,手指冰凉,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自作多情。
她跟郑霄说过很多次,自己明年大四就没课了,她快要毕业了,原来他从来都没往心里去过。
郑霄闭着眼,心神不宁,抬起眼皮往楼梯看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郑晋炳离开后,郑老爷子沉着脸,举起拐杖在郑霄腿上敲了一下,“你怎么回事,芯芯大几了你不知道?”
郑霄捏了捏疲倦的眉心,头一回在老爷子面前提起自己和郑晋炳的恩怨,“爷爷,他不怀好意,以后别在他面前提我和芯芯的事。”公司被郑晋炳搞的一团乱,上次差点撞到芯芯,也是他故意示威,他在用芯芯,威胁他。
郑老爷子噤了声,面色无奈,好一会才道 :“芯芯在楼上,你去看看她。”
郑霄微怔,“今天周三。”岑芯一般都是周六周日才回来。
“暑假开始了,芯芯上周就住到了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