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摸着众人之所以不肯与我言明真相,多半是怕我上门寻仇。
对生母我既尊崇又疑惑,
“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时一惊;遂赶忙抓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掩住急促。
紫云则面不改色,不紧不慢替我倒了杯果茶,而后屏退殿内众人,起身背对着我轻叹;
“你且随我来!”
我一愣,随即赶忙放下茶杯跟了上去,一直尾随她行至主殿尽头处的琉璃殿柱旁。
只见她五指抵柱,闭目念诀,柱子霎时忽明忽暗,最后变得光彩耀眼,后面的玉石殿壁猛然折中断开,慢慢裂开一条缝隙,一道暗门缓缓打开,入眼便是蜿蜒而下的玉阶。
紫云侧首将我一瞥便走了进去,迟疑一瞬,我屏气凝神迈着步子跟了进去。
刚跨进去,暗门殿壁便“砰”一声猛地合上,我不禁打了个激灵,好奇四处张望。
“跟紧!!”紫云转首催促。
玉阶旁火影摇曳,我回神点点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啧啧!没曾想舒芳宫还有这般名堂!
终于行至玉阶尽头,视野渐渐开阔,直至眼中映入一袭湖蓝烟纱霞罗裙,我顷刻被其吸引,不由自主的走过去细瞧。
这烟纱裙被挂置于木施上,袖口胸领处点缀着水滴形晶亮小水晶,下摆几排银色的水波状褶皱逶迤拖地,外罩青蓝软纱,裙褶处透着点点蓝光,熠熠闪烁,灿若满天星光。
“淡雅又不失尊贵,尊贵又不失轻逸,轻逸亦不失庄严!妙极,妙极!”
我情不自禁脱口赞叹。
一旁的紫云闻之浅浅一笑,道:
“你再仔细瞧瞧。”
我磨腮狐疑,但还是依言将面前的烟纱罗裙再度细瞧了个遍,终于双领处,外披的纱带处和裙尾发现了异常。
此‘异常’非彼‘异常’,裙子本身并未有瑕疵,问题出于;这两处皆采用灵银丝绣了缀图‘灵蝶印’。
我大吃一惊,灵蝶印乃灵界至尊的象征,代表无上的万乘之尊,据《灵界史书》记载,此乃先祖大神的印额。
也就是说;唯有灵界之主方能采此印制衣,就算我贵为灵蝶血脉,未继位前亦是万不敢擅用此印,更莫说将其绣在衣裙上。
可灵界历来皆为男性尊主,这???
我咽了咽口水;
莫不是哪一任尊主或是父尊有此特殊癖好!!!
细思一番后,又觉得不大可能。
如此,这制衣之人胆子也忒肥了!难道不怕东窗事发后被剔骨断灵根吗!!?
这样想着,我目光不由自主地往紫云飘了过去。
她似是猜到我心中所想,轻叹一声,指了指身后的挂画,无奈道:
“此为制衣人。”
我“哦!”了声,走近眯眼将画细瞧。
得见画上有一灵动女子,额间一片晶霜,身着浅银纱裙,虽是笑着,眼中却充斥着一股寒雪般的冷傲。
这冷傲叫人好生熟悉,却又一时记不清在何处与其会过面。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紫云笑似非笑;
“此画你以为如何?”
“呃…清冷出尘,骨肉细腻,真美人也!!总的来说;画技精湛,妙手丹青,颇有些夫子的风范!”
闻此妙论,紫云突然莞尔失笑;
“清冷出尘,骨肉细腻!!?”
我干咳两声,
“嗐!无需在意这类无关紧要的小节,总而言之就是画中之人很美。”
紫云笑脸突然一僵,又问:
“哦??!那她与我相比,谁更胜一筹?!”
我一下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出现了幻听,一向不苟言笑正经的紫云,竟会问此类‘小女人’的问题!
我满心复杂,轮番将她和画中女子做了几个回合对比;
一个端庄秀美,一个灵动冷傲。叫人好生难选,好生难选!
随即,我眼珠一转,难得紫云今日如此愉悦,便说些好话哄哄她又何妨,那画中之人美则美矣,却终归不是活物,于是笑态可掬回道:
“她虽美,可与你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她闻言不禁和煦一笑,道:
“此言可真?!”
我连忙点头,
“比蒸糕还真呢!”
她半笑着又一次问我:
“你可知,这画中之人叫什么名字?”
“对嗳!胆敢私自将灵蝶印绣于衣裙上,实乃品性卑劣,狼子…”兽心…
不料紫云面色一黑,大斥:
“住口!她岂容你如此辱评!!”
我大惊,不明所以望着她,委屈巴巴闭上嘴巴。
似乎觉着有些失态,她脸色微缓,语气悠悠道:
“画中之人,正是你逝去的母尊,‘霜辞韵’。”
我霎时间瞠目结舌立于原地,‘霜辞韵’仨字如惊雷般在脑中轰然炸响,又不断围着我绕圈再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