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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歌行【南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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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弥彦感受着手心中似有还无的酥痒感,一抬头正撞上褚藉那对令人生厌的眸子。路夫子一走,那些等着看褚藉挨罚的纨绔也没了兴致,纷纷离开了稷夏宫。此时大殿上就只剩弥彦和褚藉两人了。

弥彦微笑着注视褚藉的双眼,让褚藉有些意外。遇到的人里不害怕自己眼睛的,除了他的小丫鬟,就只有弥彦了。褚藉紧张的想要在弥彦的表情中找出些破绽来,但很可惜,弥彦的神色依然是那么从容。

“你不怕?”褚藉终究还是没忍住。

弥彦终于变了神色,疑惑道:“怕什么?”

“我的眼睛……”

弥彦忽然大笑起来,与刚才的从容判若两人:“你的眼睛挺有意思的,两个瞳孔,话说你平时看东西会看成两个么?”

褚藉也乐了,十五年了,从没有人和他开过玩笑,更不要说拿他的眼睛调侃了。小丫头的确很好,但她对褚藉总有一种奴婢伺候主子的谦恭。尽管褚藉屡次三番的告诉她不要这样,她也只是口头答应着,然后继续谦恭。

弥彦不一样,褚藉从他的眼中没有看出歧视,他穿的那件洗的发白的锦袍在弥彦的华贵云锦边上也并不让他觉得局促。他不懂什么是朋友,但此时他觉得弥彦便是他的朋友。

许多时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可以拉近两个人的关系,今天弥彦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件事,和他成为朋友应该不怎么过分。

“不会不会,我长多了一个,看东西只会更清楚。”

这一点褚藉并没有胡说,他的眼睛在史书上称为天生异象。这样的人在古代也曾有过,像休国的始皇帝刘祯就是和他一样的眼睛。他也因此将刘祯奉为榜样,也正因如此他今天才会在讲堂上顶撞路夫子。

双瞳的皇帝都是英雄,从古至今一共出现过五位双瞳的皇帝,两位成就了霸业,倒有三位亡了国。双瞳从此就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不详,也有人认为这是成事业者的标志,但不可否认的是——双瞳是帝王之相。

这样的传闻褚藉也听过不少,但他从不放在心上,像他这样的出身是绝不敢奢求焦兰殿上那座龙椅的。他此生只有两个愿望——一是统领大军扫平漠北,二则是查明母亲死亡的真相。

“书上说你这眼睛是天生异象呢,也难怪你能说出扫平漠北这样的豪言壮语来。听我爹说,皇帝当年也说过要扫平漠北,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你作为陛下的皇子,褚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显现你父皇的心愿,到时候我一定会手执长刀跟在你的马后,而你放心厮杀便是了。”弥彦忽的正式起来,言语间满是真诚。

“为什么?”褚藉的声音低了下去,眸子却亮了起来。

“什么为什么?”

“我是说,为什么相信我?”褚藉的声音更低了,他一向如此,像只躲在角落里的小兽,既渴望旁人的关心又放不下心中的警惕。

弥彦一脸疑惑:“为什么不能相信你?你的眼睛中有能让我相信的东西,这就足够让我相信你了。”

褚藉的眸子更亮了,弥彦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天快黑了,回家吃饭吧。”

褚藉的心中忽然响起一个念头:“去我那里吧,估计彩七早就做好饭在家都等急了。”

“好啊。”弥彦也不谦让,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的邀请。

褚藉却后悔了起来,他的南苑从来没有来过客人,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彩七靠着他皇子的内俸勉强过活。现在因为自己失口邀请了弥彦,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来招待这位洛川王世子了。

“怎么不走?去你家你让我带路啊?”

褚藉苦笑一声:“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等改天我请你去宫外的酒馆里。”

弥彦来顺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关于这位皇子的传闻他自然也是听了不少,可他没想到褚藉的日子竟会窘迫到这个境地。他犹豫了一下,说:“改天干嘛,就今天。吃不吃饭的不打紧,主要是想去你家里看看。”

褚藉也犹豫了一会:“好吧。”

褚藉的南苑,坐落在皇宫东南边的角落里,它的东面和南面紧挨着朱红色的宫墙,高大的宫墙正好把阳光隔绝的严严实实,整个院子因此看上去阴森森的。没有铺就青石板的地上总是湿乎乎的,不走人的地方青苔在其上肆意生长。倒是院子中央的一棵大柳树长势极好,弥彦约摸得有两人合抱粗细。如少女般柔顺的柳枝松垮垮的垂在地上,在酷热的六月看上去使人格外清凉。

让弥彦颇为疑惑的是,这个季节几乎所有的柳树上都落满了鸣蝉,可褚藉院中的树上却听不见一声蝉鸣。

柳树下,少女正专注的拿着树枝鼓捣地上密密麻麻的小洞,那是蝉蛹蜕变成蝉的必经之路,弥彦也终于明白了这棵柳树上冷冷清清的原因。她的身上,是一件和褚藉穿的差不多的劣质锦袍,只是洗的更白一些。

“彩七,我回来了。”回到家中,褚藉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

少女听到熟悉的声音,匆匆转过身来,却是不说一句话,只是把手伸到褚藉面前,她的脸颊粘着些泥土,想来刚才太过专注没注意到,只是抿着嘴傻笑。

“四个?”褚藉问道。

少女笑着摇头。

“五个?”

少女还是摇头,渐渐笑出声来。

弥彦一脸茫然,丝毫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褚藉兄,你们两个这是?”

褚藉这才想起南宫弥彦来:“啊!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的小丫鬟——彩七;彩七,这是南宫弥彦,我的朋友。”

彩七急忙把手中的蝉蛹放在兜里道个万福:“公子。”

弥彦瞧着彩七这一脸的慌乱不觉有些好笑:“我没那么多的规矩,和褚藉一样叫我名字就好。”

彩七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着褚藉。

“看我干嘛,在家里你还拘束啊,你叫我什么叫弥彦什么就是,咱们三个不用那么多的规矩。”

“是。”彩七小声的答应了下来,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拘束。

褚藉见状叹口气说道:“她就这样,老是觉得低人一等,我让她叫我的名字,她硬是用了半个月才改过口来……”

弥彦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但看看主仆二人后,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今天收获不小哦,足足捉到了十三个呢。正好弥彦公子也在,足够我们三个吃一顿的了。”彩七又把那些已经顺着衣服爬出的蝉蛹都掏了出来,一个个的摆在地上给两人炫耀着。

“那可要麻烦彩七小姐了。”弥彦笑着说道,故意学着彩七一样客气。

彩七听的出弥彦的玩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褚藉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彩七精心打理的秀发弄得乱糟糟的,彩七倒是丝毫不介意,一边把蝉蛹串在柳枝上一边笑。

尽管他们都不过十五六岁,但弥彦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眼前两人的感情,那是一种超越了主仆、超越了朋友的感情。他忽然没来由的想起父亲说过的一句话来:出生在那座皇城的人,从来都没有自由,他们很难选择自己想要的,只能接受别人想让他们要的。

他在心中默默道:“你应该会走自己的路吧?褚藉。”

十三只蝉蛹很快被串成了两大串,弥彦也不闲着,在院子里搜寻起木炭来。可找了一圈也不过找到了些干柴,褚藉见他在院子里兜着圈子问道:“你……找啥呢?”

“木炭啊。没有木炭怎么烤蝉蛹吃?”

褚藉的眼神黯淡了一瞬:“我这里一直就是没有木炭的……内务府的人说南苑不符合配送木炭的规格。”

弥彦自知戳到了褚藉的痛处,只好愤愤道:“内务府好大的威风啊,几个奴才也敢骑在主子的头上拉屎!”

彩七拿着两串待烤的蝉蛹也说道:“唉,也就是褚藉相信他们的这套说辞,什么没有木炭,不过是被他们偷出宫去卖了而已。”

褚藉眼神一冷,握紧拳头狠狠道:“不相信又能怎样呢?如果我去争,只能让他们看笑话罢了,堂堂的皇子为了点木炭大闹内务府,传出去恐怕父皇只会更加厌恶我。”

弥彦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转头去抱来了一捆劈好的干柴。

火很快升了起来,赤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土黄色的蝉蛹,发出吱吱的响声,空气中已依稀可以闻到肉香,褚藉不断地翻转着手中的柳枝,尽量让蝉蛹烤的均匀。弥彦默默的添着柴,烈火映着他的眸子,让他平日里无神的眼睛也有了生气。

“或许我们可以让内务府的人吃些苦头。”弥彦把最后一根柴投进火堆,说道。

彩七和褚藉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

弥彦看着褚藉和彩七被烟火熏得有些泛黑的脸笑道:“我说或许我们可以让内务府的人吃些苦头。”

两个都是一霎的愕然,而后兴致高涨的问道:“怎么做?”

弥彦伸出两个手指来,笑眯眯的开始叙述他的谋划。

此时内务府的人还在为他们中饱私囊而窃喜,他们或许做梦也不会想到,不久以后他们会折在几个孩子的手里。

南苑中,三个人在六月的酷暑中围着堆快要熄灭的篝火,分食着为数不多的几个蝉蛹。尽管没什么调料,但褚藉的手艺着实不错,烤的外焦里嫩,蝉蛹的汁水和香气都锁在了肉里,令弥彦赞不绝口。

“对咯,还有几个鸡蛋呢,我去拿来煨一下吃。”彩七忽然想了起来,扔下手里的柳枝就往屋子里跑去,不一会儿就捧出来了四五个鸡蛋。

“怎么有这么多?”褚藉问道。

彩七偷偷地养了只母鸡,只为了每天能吃上几个鸡蛋,但那只母鸡实在不争气了些,一天只产一个蛋,而那仅有的一个蛋大多都进了褚藉的肚子,倒不是褚藉欺负人,实在是彩七每次都能找个极好的理由让褚藉无法拒绝。彩七给他吃的没个鸡蛋,褚藉都默默急在了,化为了心底最深处的感动。可刚刚彩七随随便便就拿出四五个鸡蛋,让他不由得怀疑起来,心底里那些感动在这一刻忽的就烟消云散了去。

“我攒的啊。”彩七显然是没听出褚藉变了语气,还是笑着。

褚藉一下子站起身来,手中还没吃完的蝉蛹也被他狠狠的扔在了地上。饶是弥彦向来从容也被他这突然地举动吓了一跳,彩七更是变了脸色,本就白皙的脸上显得更加苍白。

“褚藉兄……”弥彦不明就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是说咱家的鸡一天就下一个蛋吗?”褚藉语气更冷,“骗我?”

“我没有……”彩七已经带了哭腔。

褚藉怒气更盛:“鸡蛋都摆出来了还说没有?”

弥彦听到这里,已经隐约的猜出了大概,开口道:“褚藉,你个榆木脑袋!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整天想的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彩七为啥说这只老母鸡一天只下一个蛋吗?”

褚藉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思考不了这其中的关窍。弥彦只好劝彩七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瞒着他了。褚藉生你的气,不是因为这几个鸡蛋,而是他觉得你骗了他。”

“我没有……没有。”彩七的声音低低的,伴随着抽噎。

弥彦顿觉哑言,他第一次觉得女人是件麻烦,明明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事情,偏偏就是不说,而褚藉这时也只顾着愤怒,根本猜不到彩七心中的想法。

“弥彦,和我出去转转!”褚藉只觉得终日覆在阴影之下的南苑无比的压抑,他想逃离,离开南苑,离开顺京。

弥彦一阵尴尬,从容的脸上变得不自然起来,事到如今彩七不愿意说的话只有他来说了:“你往哪儿去?这么简单的是你还看不出来么,一定是那鸡偶尔多下了蛋彩七也舍不得吃给你留着,就这几个鸡蛋天知道彩七攒了多久!”

彩七终于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她的哭声不大,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委屈,不是因为褚藉生气,而是他在褚藉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对自己的不信任。

所有没说透的话都被弥彦点破了,褚藉的怒气就像只泄了气的蹴鞠般瘪了下去,整个人的精神萎靡了下来,只有这时他才静下心来认真的思索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于是整个南苑除了彩七的抽泣声就只剩长久的沉默。

第一次来褚藉这里做客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弥彦的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可他这时有没有办法发泄,只能在树下不断地徘徊。

天完全的黑了下来。

“弥彦……那个,那个……”褚藉半倚在柳树上,他想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弥彦明白他的想法,故意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话和彩七说去,跟我说干嘛!”

褚藉懦懦的蹲下、又站起来,终于往角落里看去。尤为漆黑的墙角处,彩七已经止住了抽泣,只是他还是把脸对着墙,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的站着。

不知怎的,褚藉的心突然疼了起来,愧疚感和负罪感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此刻他只想走到彩七面前替她擦干因自己而流的眼泪,但他又瞻前顾后的犹豫起来。他竟然像弥彦一样在树下徘徊了起来,弥彦看着褚藉犹犹豫豫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他暗道:“以褚藉的本事,这一辈子大概也就只能拿下眼前这个傻丫头了吧。”

他索性在后面推着褚藉,一直把他推到了彩七的背后。彩七转过头来,脸上的泪痕纵横斑驳,像枝带雨的梨花,人见犹怜。

“彩七……对不起。”褚藉低着头,声音如蚊虫叮咛。

刚止住泪的彩七再次哭了起来,这一次泪落如雨却没有一点声音。第一滴泪顺着脸颊而下,在她略尖的下颌处少一停留,而后滴落在她的领口上。褚藉这时才注意到彩七的衣领处已经打湿了一片。

“对不起,我……”

彩七还是不说话,只是流泪。弥彦见差不多了,拍拍褚藉的肩膀:“好了,你俩好好说说,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不要忘了我们的计划。”

弥彦走出门的一霎,褚藉分明看到他对自己做了个狡黠的微笑,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弥彦这个表情中的深意。

只是那时,物是人非,空有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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