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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歌行【初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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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正是蝉噪的季节。这些高洁的隐士不知疲倦的在树上高歌,丝毫不顾及旁人的心绪。

顺京的夏天很热,贵族王孙们在这个时候是一向不爱出门的。他们在地下挖出巨大的冰窖,等蝉叫的最凶的时候就令人取出来驱散湿热的暑气。

下人们于是就趁着搬冰块的空档享受一下难得的清凉。

此刻,稷夏宫中书声琅琅。

热浪一波一波的涌向稷夏宫的宫门,又被学子们一声一声的读书声推了出来。

用功读书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热的,这是稷夏宫首席讲师路可颜多年的经验。

“顺京是大熙的都城,东西两面被扬河的两条支流淮水和建水包围着。顺京南面的官道可直通副都洛川,北面越过暝照山即可到达漠北草原,那里是胡人的地方,也是我们大熙朝的藩属。这些你们都要记清楚了,倘若皇帝有一天问起你们,汝等也好回答!……”稷夏宫讲堂上,首席夫子路可颜摇头晃脑的讲述着大熙国都顺京的地理风俗。

熙朝设立太学府,收百家之言,供天下所有学生入府学习,为国家遴选人才。熙武帝时,儒风大盛,士大夫自命清高,不与权贵往来,以至于皇亲国戚小辈中出类拔萃者在太学府很不受待见。

武帝一怒之下,削减太学府讲师的薪俸,仿前朝旧制设立稷夏宫,专供皇室子弟学习,又将稷夏宫讲师薪俸提高至太学府薪俸两倍有余。因教授皇亲国戚规矩颇多,不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人不堪其扰,宁愿放弃薪俸的诱惑,在太学府里教授几十年直到致仕。

大熙朝不成文的规矩,太学府讲师总是看不起稷夏宫讲师,大抵文人清高,表现于此。

路可颜倒也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启元四年高中进士以后他就来了这里,一晃三十余年,他也从末座讲师爬到了稷夏宫首席的位子。

每每回想起这些,他那已有些干涩的脸上总会露出几分自得的笑,毕竟连当今的允明皇帝都是他曾教过的学生。

天下人都说允明皇帝勇武有为,勤政爱民,他相信正是在他的教授下,皇帝才会有了今天的美名。

这是他一生常挂在嘴边的骄傲,直到十几年后他死去的前几天还在和别人夸耀。

路夫子觉得差不多了,手中醒木一震。

“汝等以后做王做官,切记爱惜民力,万万不可穷兵黩武,遗臭万年呐!”他扫视着台下一个个用功读书的皇亲国戚,扫视着几年以后一个个的藩王或者封疆大吏,重复着几年前对上一批学生说过的话,“你们已经束发,当有鸿鹄之志,为我大熙肝脑涂地!”

台下齐声应道:“是。”

路夫子扫了一眼滴漏的刻度——时间已经不早了。扭头瞥见了那个靠窗而坐的少年。

少年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已有些发白的、没有任何绣饰的劣质锦袍,这身装扮看上去与一屋子身披绮绣贵族子弟格格不入,可他却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儿子——褚藉。

此时他正痴痴地望着不远处那棵柳树上高歌的鸣蝉出神,他住的南苑里也有这样一棵大柳树,只是上面的蝉已被他捉下来吃的差不多了。

他的脸上、脖子上布满了淤青,头发却是绾的整整齐齐,想来是有人替他精心打理过了。

路夫子对他这样的形象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虽说他是皇帝的儿子,但却是允明皇帝醉酒后和宫女的产物,他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可他的娘亲为了他竟躲开了宫中无数的明枪暗箭,躲开了不知道混在什么汤里的堕胎药,终于生下了他。

他出生的那天,也是他娘亲死的那天,关于他娘亲的死他得到的回答永远是死因不明,索性他也不再去问,问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只是个皇子,还是个贱种生出的皇子……

“褚藉!”路夫子一声轻喝,“刚才我的话你可听见?”

褚藉慢慢的把眼神从窗外收了回来,看了看路夫子。他的眼睛很亮,仿佛夜空下的星辰,但他这双眼睛却并不讨人喜欢,只因为他黑黝黝的眼珠里长着两颗瞳仁,在这两颗瞳仁的注视下所有人几乎都会不自觉的发寒。

他的娘亲以为把他生下来褚藉的日子就会好过了,却没想到因为这两颗瞳仁就连他的父亲都极度的嫌恶他。

于是褚藉在顺京城中,但凡家中有些实力的便可欺侮他。他身上那些淤青就是他反抗的时候留下的印记。

“听见。”他的声音极轻,带着沙哑的颗粒感。

路夫子点点头,不再说话,褚藉的经历他早有耳闻,他也因此对褚藉多了些放纵。

就在路夫子转身要走的时候,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夫子,若我为将,定要向北扫平蛮族,平定漠北!”

课堂上一阵哂笑,胆子大的早已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虽说在座的都是些王公贵族子弟,往后荣华富贵自是不愁,但在大熙的军制面前,想要成为将军则无异于登天!他们尚且不行,更不要说褚藉这个贱种了。

路夫子此时也顾不得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了,他如同碰了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脑中一时间涌出来不知多少的污言秽语,但碍于褚藉的身份,只能将种种秽语吞于腹中,将语气缓和下来道:“不可妄语,且不说你言语冒失易被有心之人利用,单是扫平蛮族、平定漠北这两句,就已经是祸国之论了!”

褚藉便又低下了头,好像刚才说出平定漠北那些话的人不是他一样,路夫子看着眼前这个略微瘦削正低着头的孩子,不禁有些惭愧——自己做了大半辈子的讲师,今天竟被一个孩子吓出冷汗来,在小辈面前几乎失了礼仪,“作为皇子,你有这样的志向是好的,但切莫用错了地方追悔莫及啊!”

路夫子略顿一顿,摆出先生的架子教训道:“自古以来,穷兵黩武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试看休国开国皇帝刘祯,举义师推翻蛮族王朝,光复我华族河山何其壮哉!可他尚不知足,在位期间五征漠北,尽丧国力,短短二十三载就被覆灭。这才有了恢朝,恢朝皇帝开节俭之风,推文治之举,国祚绵延四百余载。到我朝,允明皇帝勤政爱民,英武有为,大熙国力日盛,这才能稳坐中原,诸位也才能坐在这里用功学习呐。

褚藉听他说完,又慢慢的抬起头来。

褚藉喜欢低着头,这是个人尽皆知的习惯。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十几年间他不断遭受欺凌所形成的自卑心理,事实上他只是喜欢低头,仅此而已。尽管他每天都被欺负,但他从没向那些欺负过他的人低一次头,相反每次和他们相遇他都会把头高高仰起,只留下两个鼻孔看着他们。

“方才夫子所言,学生谨记,但……”

“谨记就好!”路夫子不等褚藉说完就已打断,他害怕再说下去褚藉又会说出些什么大不敬的话来,这对他和褚藉都是麻烦……

褚藉这时也不再有什么顾忌,站起身来朗声道:“但先生刚才说的,学生不敢苟同。那休朝皇帝刘祯从蛮族手中夺回中原。如果没有五征草原伤蛮族元气,中原怎么可能稳固。他的国家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三年,却为恢朝奠定了国本,此等作为,正是英雄所为!”

路夫子猛然回过头来,额头上已渗出汗珠来。他此时又气又惧,气的是今日竟被褚藉接连顶撞了两次,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他在太学府那帮儒生面前更加抬不起头来;他惧的是褚藉小小年纪却满脑子装的都是杀伐,如果任由他这种思想蔓延下去,恐怕在不久的将来褚藉就会身首异处了。

作为一名讲师,路可颜没有太学府那帮人所谓的清高之气。在他眼中,不论是谁,只要在他的课堂上,那便都是他的学生。而对待自己的学生,他的原则永远都是培养出一个个堂堂正正的人来。

此刻褚藉这样的言语,他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他不再顾忌褚藉的身份,变色道:“放肆!此等悖理妖言惑众。立国二十三”载身死国灭惹人耻笑,你还说他是英雄所为?”

褚藉见夫子动了气,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仰着头静静地看着盛怒的夫子,小声嘀咕道:“即使命途早夭被人耻笑,也好过像夫子一样缩首畏尾,无人记得的好。”

“你嘀咕什么?”

“没什么。”

路夫子轻轻地笑了,那是一抹极其轻蔑的微笑,是一种不属于素养极高的儒生的微笑。那抹笑意烙刻在褚藉的心里,直到十几年后他依然记得。路夫子睥睨着褚藉,睥睨着允明皇帝最小的儿子。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形这么高大过。这一刻他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褚藉一愣,他自然知道夫子在用激将法,但他不能不让自己中招:“没什么不敢说的。我只是说就算是死在成为英雄的路上名垂千古,也好过像夫子一样缩首畏尾没人记得的好!”

“你、你!你!!……”这次路夫子听得清清楚楚,执教三十余年还从未有学生敢在他的面前这样放肆,他气的几乎要吐出血来。

多少年了,他背负着被太学府讲师嘲骂的名声兢兢业业,为大熙培养出了不知道多少优秀的藩王大臣,今天却被褚藉这小子当众羞辱,这口气他怎么忍的下去?

路夫子愤愤的回到讲桌旁,抽出案台下的戒尺来,一众学生如风吹麦浪般跪下。

大熙自建国以来一直奉行尊师重道的传统,即便是皇亲国戚在讲师面前也不敢随便造次,都要摆出一副乖学生的样子来。

路夫子因教授过皇帝地位更是高人一等,就连当今陛下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夫子。

褚藉虽有胆气嘲笑路夫子,却是不敢违背了祖宗的礼制。路夫子拿着戒尺走了过来,脸上怒气虽已平复却依然不带任何表情的说:“伸手。”

褚藉仰着头,用那双令人生寒的双瞳注视着路夫子,缓缓地把手举过头顶。路夫子此时怒气正盛,褚藉那双眼睛这时在他眼里也没有那么骇人了。

褚藉的双手之上,是和脸上相似的淤青,道道淤青在他的胳膊和手上盘根错节,看起来分外狰狞。

路夫子一时竟有些不忍心,随即又狠下心来,他要为了大熙的未来惩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众多学子看着这一幕心思各异,但大多数人的脸上已经泛起了掩不住的笑意。他们虽然时不时地欺负褚藉,但褚藉天生力大,他们也是很难讨到便宜。于是他们只好利用人数的优势,开始褚藉确实吃了不小的亏,可后来褚藉不知道在哪儿学了功夫,数月以后竟然一个人和他们一群人打的不相上下。

此时路夫子当堂惩戒褚藉,他们心中自然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夫子手中的戒尺举的很高,褚藉终于低下了自己的头去,等待着即将来临的疼痛。

这一刻,褚藉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他讨厌等待,或者说讨厌等待的煎熬。然而那股疼痛终究没有来,他睁开眼睛,看到夫子高高举起的手臂被南宫弥彦死死的攀住了。

大熙自武帝以后习武之风大盛,就连读书人也有一把子膂力。以十四五岁的年纪,拉住路夫子蓄满了力气的手臂绝非易事。但南宫弥彦偏偏拉住了,尽管他脸涨的通红,额头上青筋狰狞。

褚藉认识他,他是洛川王南宫韶的儿子,不过褚藉和他并不相熟,褚藉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自己。从小到大他感受过的温情也不过来自他仅有的一名丫鬟那里,他的心底不自觉的涌上了一股暖流。

“南宫弥彦!你要造反吗?”弥彦的参与让夫子本就恼怒的心情更加糟糕。

“夫子且慢,看在褚藉平时并没有过错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弥彦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路夫子那条胳膊上,说话带着一丝气喘。

路夫子想不到竟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来触霉头,便也不顾讲师的仪态冷冷喝道:“饶了他?那你来代他受罚?”

路夫子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让他看惯了世态炎凉,他自诩早已看透了人性,谁又能真的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呢?

弥彦的喉咙处微动,还没有完全长出的喉结因紧张变得格外明显,但他仍未退后一步。阳光顺着柳枝射在路夫子的讲堂上,也打在弥彦的脸上,尽管已是夕阳,但六月的阳光即便是夕阳也强烈的可怕。弥彦不由得眯起眼来,他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平静的说道:“若夫子执意如此,那我代替他受个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褚藉呆住了,路夫子也呆住了,整个稷夏宫的大殿上寂静的让人发冷。见过了世情冷暖的路夫子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尽管他知道南宫弥彦大抵是未经世事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他还是为孩子们心中的纯粹而感动。他笑了起来,不再是那种轻蔑的笑,笑的纯粹、笑的开心,“好,既如此,就依你!”

“夫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干别人的事。”褚藉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弥彦,忍不住开口,脸上带着一丝决绝。他从不欠别人的东西,今天哪怕是被路夫子打死他也不能让弥彦替他受罚。

可路夫子偏不遂他的愿:“我怎么做事还不需要皇子殿下来教我。”

路夫子扬起了戒尺,弥彦像褚藉一样高高的把手举过头顶,谁都知道戒尺的威力,但路夫子从弥彦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样子。洛川上好的云锦红袍映着他从容的神色,让路夫子想起了那位几十年前和允明皇帝一起上课的人来,那时那人也是一身云锦红袍,也是这样从容不迫。如今他已在洛川就藩,成为了大熙少有的拥有军权的异姓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路夫子也不仅感慨起了古语的先见之明。

褚藉屏住了呼吸,双瞳的眼睛略微闪过几分空洞。令他没想到的是路夫子仅仅在弥彦的手心里点了几下就完成了惩戒。

莫说褚藉感到意外,路夫子这一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直到路夫子重新把戒尺插在了案台下面,他们才不得不相信惩戒真的已经完成了。

“答应过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就是我曾经教导你们的‘信’。”路夫子走到门口,并没有回头,“皇子殿下,我等着您变成英雄的那天,实现您的‘信’。”

那一刻,路夫子不会想到,这两个人将来会成为搅动天下的擘首!

英雄起于时局,时局成就英雄。当金戈铁马踏遍无方大陆的时候,烽火将燃遍九州的每一寸土地。到时,天地为熔炉,万物为薪柴。这片天地将在战争中重生,青草也会在枯骨中一年年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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