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番声势浩大的反攻过后,内奸被擒,有关于此的风波暂且告一段落。
这边舒棠跟着叶初尧他们筹备下一阶段的部署,另一边吕自唯的受审还在持续。
可惜,他这块滚刀肉已经不能榨出更多的线索,只是偶尔会蹦出两句暗藏玄机的怪话,留余地让舒棠放胆去猜。
是吊着他在舒棠心中的利用价值,同时也不想过早暴露正主,试图在两者之间回旋,为自己争取更多活下去的可能。
虽说在他口中没套出幕后真凶的确切人选,但曾经发生过的某些事,多多少少也得到了些解答。
例如,诬陷舒文渊通敌叛国,在他被收回兵权派往封地后遇刺,这一系列事,与指使谋害舒棠的,皆属同一人所为。
听他弦外之音,那人做过的坏事远不止于此,但时至今日,仍然没能受到任何应有的惩罚。
可想而知其身份地位的稳固,实力手腕之强硬,仅凭舒棠怕是很难对付。
这也正是舒棠留吕自唯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她又不傻,更不会产生什么盲目的善良。
面对几次三番暗中迫害自己的人,最开始舒棠打定主意要让他血债血偿,心里怎么爽快就怎么来,断不能便宜了他。
后来,由着新局面和线索的推动,她逐渐变通思路,决定换种方式。
反正人死了一了百了,贪图一时解气,倒不如利用好他所带来的长久价值。
舒棠记得在审讯时吕自唯曾说过,他被安插在昱城,那里才是他的主场,无论是害舒文渊还是害舒棠,他都能十分得心应手。
不料后期昱城沦陷,连他也是侥幸逃脱蛇国的魔爪,误打误撞借着舒熠疼爱妹妹的光,跟那群昱城旧部一同被收编进了神策军。
初到时,吕自唯不了解情况,不敢贸然出手,更是没成功的混入首脑阶层,所以短暂的消停了一阵。
没有内奸的干扰,神策在阵前确实打了几场胜仗,后又与京军联合抵御外敌,乘胜追击,彼时两国局面全然倒转,近乎是排山倒海般的碾压敌军。
但很不幸,没过多久吕自唯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融入了进去,逐渐摸清情况。
随着一封封的飞鸽密报传出去,战况便又开始重新转变为劣势……
舒棠正是看准这一点,明白了有个人从中间传话的重要性。
试想一下,若内奸真心诚意的把局面和盘托出,他们就会被京中的主使乃至蛇国的将领牵着鼻子走。
反过来,先用某些无关紧要的真情报博取信任,等到关键时刻攒个大的,没准能借此机会反败为胜。
哪怕不继续攻城略地,把自己原有的五城收回来也是好的。
人活着嘛,总是要不断学会为了利益筹谋和隐忍。只要能达到目的,暂时舍弃复仇的一时之快算不了什么。
当下,早已想通这些道理的舒棠抚摸着手中的鸽子,若有所思。
随着思索,她视线有一搭无一搭的落在信鸽身上,见这小东西眼珠子黑溜溜的,不住东张西望,机灵得很。
它体型相较家鸽要更大些,颜色介于灰与白之间,偶有几片羽毛的边缘呈黑色,层次丰富到让人感叹自然的巧夺天工。
犹记得不久前,她和海戎于定兵山外围截获这只信鸽,当时她因世人的有心利用,与生灵的无辜所触动,曾出言表示若有缘分,定亲自养下这只鸽子。
却没想到命运几经流转,现今竟真有为她所用的这一天。
不过,再怎么善恶有别,再怎么不是为了害人,利用就是利用。
短暂愣神片刻,最终舒棠还是释怀了。
毕竟在努力成为最好的自己之前,必将有一半,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这是永恒且不可逆的代价……
面前,和她相对而坐的小八书写完密报,抬手将笔放置稳妥,随即一手拽着纸张的左上,另只手拽着右下,提两个角举到半空中吹干墨痕。
他边吹边扫了眼他们将军:“头儿,看什么呢?”
舒棠此刻的精力和心神都放在战局上,正所谓在其位谋其事,自从位列将军以后,每天要操心的事就变得很多很多。
比如旸城的防守与管理,下一阶段的复兴与重建。
再比如设法拦下蛇国往其他四城运送的军备物资,待他们山穷水尽,两军便继续挥师向东,由外而内一点点吞并,直至全部收复回边境五城。
另外,除却两国交战上的大是大非,关于她私人的恩怨也是整日压在心口上,难以释怀的忧愁。
有时候舒棠就在想,亏得自己仗着年轻的资本,气血旺盛,否则凭这些七七八八的破事,指不定一天要长出多少白头发。
所以面对小八的发问,她冷不防没反应过来,边摸,边怔怔答出一句:“城内的农牧恢复的差不多了,经商还有待发展,我们得多支持鼓励。至于过几天攻打暄城,从你手里出去的每一封密报都是重中之重,尽量不要出什么差池才好……若有用,就算是给日后铺了道捷径,若没用,我就把它给炖了!”
“哎哎哎!”小八连忙夺过信鸽:“没用也不能炖了啊!”
舒棠啧啧嘴,凭空捏了捏指尖留下的触感,似乎还在回味那只鸽子所带来的余温。
它体格很健硕,肌理流畅,肉质紧实丰盈,乍一摸上去,羽翼可能不似猫狗皮毛那样柔软,但在那层之下藏着如絮般细绒,带着温热与生命的跳动,莫名给人一种很好吃的错觉。
她开始流口水……
近些日子因运输受限,军中的伙食日益俱下,全靠城中的资源和百姓自发的馈赠。虽然每餐都能填饱肚子,但油水甚是寡淡。
若是吃饱了不动弹倒也罢,可军营中的将士惯以体力见长,年岁更是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巨多,个个儿都能吃得紧,这么长久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
哪怕城中正在竭尽全力的种田饲畜,但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总不可能一夜之间解决谷仓的危机。
所以,叶初尧决定趁热打铁,在将士们的体力还没被消耗殆尽的时候,继续向前迈进。
反正局面在这摆着,双方都僵在物资上,蛇国只会比他们更艰难,选择此时收复应也是个明智的选择。
出征之前,舒棠按原计划给内应送去情报,再由着内应一环环递进京城,借此,间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种事她做过早就不是一次两次,现已轻车熟路。抓上小八这个临摹笔迹的能人,一个说一个写,便能将做局的人耍的团团转。
小八将墨迹吹干,端详一眼,然后邀功似得献到舒棠眼前:“头儿,你看我仿的像不像?”
她优雅而慢条斯理的接过,上下打量一番,终于肯赏出两个字:“尚可。”
“就尚可?不再夸夸?”小八能在她嘴里得到认可,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但隐约还有点不安于现状,撒娇般嘟囔:“人家为这事废了好大的心思呢!”
“不单单是笔迹,关于双方有无暗号和秘语,纸张有无暗纹等标记,甚至间距等细微的习惯我都悉心钻研了许久。就算此刻把这封密报拿到吕自唯面前,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分得清真与假!”
看他傲气的,小脑袋拼了命的仰到天上,就差从鼻孔里喷出两团火……
舒棠又无语又觉得好笑,勉为其难表扬几句:“好吧,你有心了,等这次事成,我向叶大将军给你请功。”
说完,她隐约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紧接着便又立即反应过来……不久前,她还是小八现在的样子,天真、稚嫩、灿烂,愚蠢中带着点小聪明。
而现如今,她可以像舒文渊般条条是道的统兵领将,像舒恒那样淡然稳重,亦能如同叶初尧般,站在成熟的角度,安抚鼓舞手底下那些可爱且忠诚的得力部下。
身处于此,她必须学会推动着自己一步步向前,不断成长,变得坚强。
当初吵吵闹闹总是惹祸的舒棠,那个无比依赖家人,外表彪悍内心缺乏安全感的小丫头,终也能够在边陲战地独当一面。
现在想想也挺好笑的,活过两世的人,上辈子却仅仅因为些儿女情长的破事,和别人在闺阁里斗智斗勇,撕来扯去,最后还把小命给搭进去了……
“嗤。”她缓缓摇摇头,轻声低笑。
那其中有汗颜,自嘲,庆幸,恍然如梦,更有着几分对往昔傻事的放手和释怀。
每每想起前世,再大的坎坷都能咬牙越过去,任何困扰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再次看向小八,她视线里多出了些许柔和,卷起密报置入竹筒内,抬手递给他:“喏,放出去吧。”
随着小八将信鸽放飞,她望着鸽子在空中盘旋几圈后逐渐走远,心也像被带上百尺高空般,愈发舒展豁达。
是啊,这才应该是她要做的事,只要还有意义,这一世便没有白活。
——
鸽子振翅飞跃过这座边境小城,彼时,旸城暑意尚迟。
待它再次飞回来那日,纵地处极北,城内气候也早已烈阳如火,做全了盛夏的景象。
城中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生机,农田油绿,禽畜肥壮,大家各自打着扇啃着瓜凑在一起闲谈。即便燥热攻的人们汗流浃背,用袖子沾沾脑门及两鬓,随后继续眉飞色舞,丝毫不会影响脸上的喜悦与振奋。
一晃三个月过去,自从那日信鸽携着密报起飞,还没等传到内应手里,两军便不留任何喘息余地的奔往暄城。
然后是昪城,再后来又是昱城,一路破关斩将,所向披靡……
短短九十天,他们以近乎让人瞠目结舌的效率,收回了边境的四座城池。
其中,每战的先锋都是舒棠所率领的狰营。而她身为一个将军,次次亲力亲为,以至于除了最开始的旸城以外,剩下三城攻破城池后,毫无例外都是她最先在百姓跟前儿亮相。
夸张些说,在百姓们的心里,对她熟悉与信服的程度甚至要比叶初尧更盛。毕竟他是主帅,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不可能以身犯险,更不可能冲锋陷阵。
这样一来,永远一马当先的舒棠在大家眼中就显得格外有分量。
仿佛她的到来预示着大获全胜,只要看到她和她的元青良驹,看到狰营的旗帜,就意味着此战告捷。
对于这份英勇,她自己是理解成不辜负肩上的责任,只要有这个能力,多付出些是理所应当的,记得曾经的舒文渊也是这样。
但在百姓眼里,随着蛇国的侵占宣告结束,随着众生重返自由,她的赤诚与神勇就会被放得无限大,久而久之竟然开始神化。
因旸城、暄城、昪城、昱城皆取光明之意,而她又是每战告捷后,率先领兵冲入城中擒获敌军统领的人,所以民间有种说法渐渐流传开来,在赋词歌颂她的同时,亦赠予她一个骄阳将军的美称。
想当初,举国上下的话本都在讲她。从京城蔓延开外的,都是她如何如何离经叛道的故事。
时至今日举国上下的话本仍旧还在讲她,只不过这次,京城的风吹到边境,又从边境更迅猛的刮了回去,旋风一样席卷着的,是她无可比拟的荣耀与功勋。
最开始舒棠得知这些事,觉得小题大做的同时,也在为功高震主而担忧。
从古至今臣子不能太过于得民心,若真万民所向,人们甚至开始歌颂膜拜……那么,便是在皇帝心中走向覆灭的开端。
她很惶恐,琢磨着本来只是想替父亲正名,了却遗憾,连带施展自己的抱负。别一二来去的,到头竟再次落得个被君主制裁的下场,那岂不是又在父亲的老路上重蹈覆辙?
于是舒棠在征战之余,百忙中抽空给家里写去书信,有心让他们打压下舆论,确保自己不为君主所忌惮。
却没想到,贺嘉遇向她表明,皇上在听闻这些风声后,非但没有不悦,反倒有意顺水推舟。
更离谱的是,这种风向流传到后期,近乎有一半的助力,都是身为一国之主的他亲自下令去鼓动的。
否则,这场风又怎会来的如此迅猛,且经久不散?
贺嘉遇说,或许在百姓眼中,天子是至高无上的,他与生俱来带着威严与距离感,百姓们惧怕,臣服,但却不会生出其他的感情。
舒棠不一样,哪怕她是权贵家的高门子弟,但论身份,远没有“九五之尊”、“皇族”与“平民”之间的这种落差,相对而言更容易走近百姓心里。
另外,如果说皇帝是上天派来凌驾于万民之上的,这近乎没有人敢否认,好像有些东西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好了,无论位高者还是最底层,谁都只能认命。
皇帝是明君也好,昏君也罢,他的“作为”与他的“天命”相比,大家所臣服的原因多数都是因为后者。
可百姓们对舒棠的信服,并不是来自于投胎前就注定好的所谓身份,而是为真真切切的实力心悦诚服。
她流血流汗,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惜任何代价护边境百姓周全……所幸的是,沾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光,一路披荆斩棘战无不胜,自然能成就一段佳话。
皇帝认为,本朝在边境战事上衰落已久,军心和民心都有很大程度的涣散。
既然他们深信神明,在没有神明的时候,哪怕以凡人之口创造神明,也不能让世人失去希望。
这时候有一个他们熟悉的身影,她从争议和骂名中蜕变成长,又用实力造就出奇迹。
倒不如,就让他们尽情去信仰他们所谓的神明,凝聚民心,这是当权者也是世道所需要的。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是舒棠,首先,民间已经有了这样的说法,不算凭空捏造,无非是借力推她一把。
其次舒棠有实力又好掌控,大不了到时候让贺嘉遇施压,把她从军中给磨回来。
届时五城皆收回囊中,她功成身退,对君主和自身都有利无害,也不失为青史上的一桩美谈。
与她相比,叶初尧和海戎等人虽一个是全军统帅,另一个在边境深得民心,但他们二人太难掌控。
舒棠那边好歹被攥着小辫子,进有贺嘉遇的牵绊,退有舒家那边施以威胁,左右都能事成后将她从军中扯出来。
另两个人没有致命的短处,只能用君臣关系来制衡,若在他们身上把势头造猛了,搞不好就会转过头来反噬到君主自身。
当然,后面这些没有人对舒棠说,她只知道自己如今的声名,除了用努力换来的人心所向,其余便是情理之中的利用。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君主的最终目的,还经常傻傻的自觉自省,争取洁身自好,挺直腰杆,再立新功。
她想着,不管是不是利用,既然皇上选中了她,那肯定还是对她存有信任的,自己便更不能膨胀,切记戒骄戒躁。
越是这样,就越得做的无可挑剔,上令君主挑不出错处,下无愧于百姓的期待。
所以在接手昱城后,她马不停蹄的四处安置,怎一个忙字了得!
只见昱城的守军大营中,一道暗朱红色飘来飘去,前前后后料理整座城中的大小事宜。
这次叶初尧他们没跟着过来,一方面其余三城需要持续固守,另一方面两军将士众多,分散开驻扎更有利于各自的住行和操练。
前不久皇帝顺应民意,也是表她收复有功,新下旨晋她为四品,舒熠晋了三品,两兄妹便有了独自掌管一城的资格。
现今叶初尧在暄城,海戎在离两兄妹较近的昪城,翟将军他们在最西边的旸城。
放眼整个边境,除了暂没收复回来的峣城,其余都逐渐有了很大的起色。
旸城的掌管权是最早拿回来的,经过三个多月的发展,现已经回到正轨。
暄城和昪城也循着这个法子,慢慢恢复元气。
等到了昱城这儿,舒棠已经前后经历过三次完整的复兴,去糟粕取精华,一套方案在反复实践中变得更完善成熟,运用起来完全没了当初的焦头烂额。
叶初尧有心锻炼舒熠和舒棠,所以才独独指派了两个年轻的将领过来。
他深知,在如此这般的打压之下,蛇国早已不成气候。此战危险或许会有,但绝不致命,无非是多留意刀剑就能避免的程度。
这便是托了由外向内围剿的福气。
倘若当初他们攻下了内侧的城池,不断往外收复扩张,两国就会形成对立之势,身后各自有本国作为依仗,不断调遣兵力物力,展开持久而猛烈的交战。
但叶初尧他们不按常理出牌,率先把最远的给占了,等于在蛇国本土与侵占军之间形成一道阻隔。
蛇国是九朝中最遭人嫌的角色,仗着有点勇劲儿四处招惹。
素日里其他小国不想轻易和他们鬼扯,在见到两国的冲突后更是选择高高挂起,隔岸观火。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趁火打劫。
同样都是被夹在中间,叶初尧却一点也不担心会被首尾夹击。
因为一旦蛇国出动本国的兵力,跑去别人的地盘打仗,那么临近的小国群起攻之是必然的。
稍有不慎,这边的胜负尚未见分晓,回过头老巢被人占了,真可谓是得不偿失。
叶初尧好歹是在自家地盘,有地域和百姓拥戴的优势,给蛇国带来的只有压力。
此次收回边境四城,最后一城并非按路线依次吞并,而是把地势最险,易守难攻的峣城绕了过去,让舒棠带兵联合岭北的守军两侧包抄,最终顺利将昱城夺了回来。
时隔一年,舒棠故地重游,在踏上昱城土地的那一刻便感慨良多。
抬眼望见小冬小南,两颗豆芽菜也长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忽然,滔滔不绝给下属做安排的舒棠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多了几分沉重悲凉:“定兵山脚下的英魂,现在,应是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
她指的是半仙儿、铁匠,还有无数个背井离乡战死在疆场上的将士。
语毕,周遭久久无声,大家皆垂下头,很合时宜的表露出对逝者的尊重与缅怀。
舒棠还在伤神,恍惚中好似有人群躁动的异响传入耳中。
听起来并不像是打斗,恰恰相反,那声音由远到近,逐渐驱走哀凉,把氛围烘托的愈发喜庆热络。
她还没来得及去细看,便闻身侧的二哥一声惊叹,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紧某处,手里猛拍舒棠的后肩:“天呐!小妹你快看!你快看是谁来了啊!”
舒棠下意识的皱眉,刚想数落他一把年纪,混迹疆场多年,什么没见过,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嘁,边境这种鬼地方,还能有什么好人能跑这儿来!一天到晚咋咋呼呼,下手没轻没……”
话还没说完,她一边嗔责他,一边顺着躁动的来源抬起头。
下一刻,她也震惊了。
惟见众将士的彼端,群星捧月,那人仅身着玄色金线云纹常服,不加以任何的财宝堆砌,却自带有无与伦比的华贵气场。
一时间日月仿佛停止了流转,她也忘记了呼吸,只傻傻呆呆的看着他温润的对她笑,鼻子眼睛都在笑,直至这一幕,与大婚那日完全重叠……
舒棠不可置信:“是……阿遇?”
是他。
也唯有他,如此的矢志不渝,坚定不移,无论何时都站在原地,满心满眼只盛着她一人。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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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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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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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第九十三章 追妻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