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张氏原本两边荷包鼓鼓囊囊,现在瓜子磕了一半。
嘴皮上来黏着瓜子皮,语气不善的附和:“就是,好心没好报了!”
常三石两口子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头上。
常喜听二叔这样说话,事情没有过脑,不留余地的诋毁他们家,着实有点恼火。
常家三兄弟,眼睛气鼓鼓的盯着常金贵看,一眨不眨的有点渗人。
这样的反应落在常金贵眼里,倒像是自己说对了。
踩到了猫咪的尾巴,他们才会羞愧炸毛。
常金贵嘲讽似的语气,继续说道:“我承认,我娘平常对常三石他们,的确称不上好。”
“可是我走的时候,我娘还是一个大活人啊,怎么我月余没回来,我娘就没了?”
“我怀疑是常三石他们搞的鬼,早就看我娘不顺眼了。”
“趁着我不在就谋害我娘,给我娘下药,好报仇解恨。”
“做了坏事他们自然不敢承认,我媳妇一向软弱,自然就成了他们的替罪羊。”
“师爷,我觉得您应该查一查常三石一家。”
“凭什么只审我媳妇,不审其他有动机嫌疑的人?”
“您这样做,是不是有失公平?”
常金贵的质疑声不断,常三石和文芙蓉震惊的说不出话,常喜的秀眉拧得纠缠在一起。
这时,衙役主动开口:“你的质疑,我当时也已经在场盘问过,他们没有嫌疑。”
“可是.....”常金贵不甘心。
师爷一挥手,打断了常金贵的狡辩之言:“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办案能力吗?”
常金贵惶恐的作揖:“学生不敢质疑官府。”
师爷却不买单:“哼,我看你不仅敢,还敢得很!”
衙役把话茬接走:“第一若他们一家是罪魁祸首,就不会主动请我去办案。”
“第二为什么我会在荒郊野外的破庙,发现你媳妇的踪迹?”
“她有家不回,为什么愿意在外风餐露宿?”
“难道她天生喜欢吃苦?可是我到了你家中看过,日子也很清贫啊!”
这句话说完,引来了周围村民,不客气的哄堂大笑。
常金贵气急了,红着眼眶攥紧拳头,衙役却不动如山,继续陈述着。
“第三若他们一家是凶手,那今日只怕不敢来,他们全家一起来,则代表着问心无愧。”
衙役的声音中气十足,彻底否决了常金贵的一切想法。
在外围观的人群内,传来一片发自肺腑的叫好声:“差爷说的对,就是这个道理。”
常金贵其实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事跟自己家没关系。
谁让老大一家不是亲生的呢?
不是亲生的兄弟,就跟自己家不是一条心。
所以,他觉得在娘手里吃亏最多的是常三石一家,他们的作案嫌疑最大。
可现在他被衙役堵得没话说,除了不时用眼神剜他们,其实什么也做不了,也救不了他媳妇。
眼睁睁看着常秦氏被拖回大堂,知县老爷继续拍着惊堂木审问。
“常秦氏,你招还是不招?”
面对知县老爷的逼问,秦氏眼泪汪汪的,将视线投向常金贵。
可是他到底没有功名,不敢和官老爷作对。
便低低的催促看自己的常秦氏:“看我有什么用?县太爷问你话,还不如实回答?”
这让秦氏如何作答?本来就是要命的事情。
常秦氏现在也不知道该指望谁了,她一个人无语凝噎。
知县老爷老虎眼睛一瞪:“再不说话,就拖出去打20大板!”
“衙门里有的是板子,打到你愿意开口为止。”
一听还要被挨打板子,常秦氏恐惧的摇头,眼泪鼻涕跟着一起甩。
衙门的板子硬实,10下板子她就去了半条命,再来20下,岂不是活活的被打死?
她只好哭哑着说:“求县太爷饶命。”
“民妇的婆婆死前,没什么特别的异状,那会儿我已经先睡了,什么也不知道。”
她的回答,师爷并不买单。
“既然你已经睡沉了,怎么会先说没有异状?难道不应该先说你睡了吗?”
“常秦氏别想在大堂耍花招,不想再受皮肉之苦,还不快从实招来!”
“我....我.....”常秦氏无措的更咽。
常金贵在旁边,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你什么你啊?!”
“咱们家是问心无愧的,你有什么委屈和难处,尽管说出来,让大老爷给咱家做主。”
常金贵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媳妇,觉得她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拉着常金贵的衣角哭诉:“金贵你相信我,你是相信我的对吧?”
“婆婆的死,跟我没关系。”
此时,师爷紧随冷笑出声:“当真没有丝毫关系,你在恐慌什么?甚至去找新科秀才家收留你?”
这句话,令所有人脑子像炸开了一样。
特别常金贵,衣袂还被媳妇拉着,他的眼神缓缓地流露出惊惧。
新科秀才不就是黄鹤吗?
家里人都知道,书院的学子都是他的竞争对手。
他也常在家感叹,黄鹤是自己的科举竞争对手之一。
想当初自己听了常秀珠的话,去到聊城以后,一直在想怎么绊倒黄鹤,让他错失考试的机会。
谁想天不遂人愿,他屡次邀请黄鹤喝酒,都被拒绝了。
自己还被嘱咐,心情放在学习上,等考试出来再喝酒,他设套不成,将黄鹤恨上了。
等榜单公布的时候,他果然觉得黄鹤是自己最大的绊脚石。
黄鹤就在榜单上,而自己平常功课比他好,却名落孙山。
为了此事,他失意了好一阵。
不止自己心里难过,在面对石鼓书院的同窗时,他也再没有办法抬起头做人。
如今风光的人是黄鹤,可是他的机缘,本该属于自己风光,没了。
常金贵对于常秀珠,已经深信不疑。
现在一听自家媳妇,和黄家人好像很熟稔,自然是接受不了,对其失控的大吼。
“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常秦氏还是哭,常金贵现在看见她的眼泪,已经没有了心疼的感觉,一脚狠狠把人踹开。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常金贵嫌弃的掸了掸自己的衣裳,接着道。
“我竟然不知,身在村子里竟然还认识我以外的读书人,秦氏我真的要好好重新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