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洛小甪黑眼圈深重。自从有了团团，洛小甪的睡眠就一直很浅，加上心里老是琢磨着事情，整个晚上睡得浮浮沉沉，似醒非醒，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
到公司的时候，接到吴赟电话，说他和老费已经在去行信托公司总部的路上了。
这事儿最终吴赟选择和老费单刀直入，也没绕啥圈子，把洛小甪发现的情况一讲，老费的脸当时就绿了。
吴赟说完那边的情况，捻着下巴跟老费说道：“老费，你是知道我的，这帮兔崽子敢在我头上搞猫腻，老子弄死他。不过人毕竟是你介绍来的，我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误伤了你。”
老费连忙摆摆手，说道：“不用顾忌我。瞿淼是个富二代，她妈在当地还很有些势力，我都是看在她的资源份上。她这人吧我早就知道，那个毛晓东就是个吃软饭的，她从没把他放眼里。不过吴赟啊，我得坦白，这回我是阴沟里翻船了，册那。”
吴赟眉毛一挑，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老费往老板椅里一瘫：“我借了她1000万。当时她说慕容拿项目就差这点，先垫垫，我急着把项目锁定下来，就给她了。这女人真不是东西。吴赟，这1000万你得给我想办法弄回来。”
吴赟苦笑了一下：“合同签了吗？”
“那能不签么，1000万又不是100块。合同和流水单都有。”
“那行吧。尽量给你弄。”
吴赟倒不怕这点钱的事儿，只要没有掺和人的事情，他就放心了。
确定了老费这里的情况，他立马开始执行昨天商定的方案。
洛小甪处理了出差几天积压的公司日常事务，项目的事情还需要等吴赟那边音讯，暂时也没其他特别的事情。然后她突然想起来程牧发给她的系统方案，就调出来看了看。还别说，做的还挺合胃口，基本实现了洛小甪的想法，报价也比较合理。洛小甪想了想，程牧约她吃饭大概就是想敲定方案，做成生意。行吧，这点决策她还可以做，这么简单的系统也没有必要货比三家，明天吃饭就把这事情定了，也好尽快启动起来。
一转眼就到了和程牧约定的晚饭的那天。洛小甪出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化了点淡妆。等化好，洛小甪才意识过来，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化妆，不过是个商务饭局。可是化也化了，总不至于再擦掉，洛小甪也就这样出门了。
到了办公室，八卦比生命重要的李蔚和白莹莹两人围着洛小甪叽叽喳喳了半天，因为洛小甪实在很少化妆，大部分时间素面朝天，所以这两人一通乱猜，从结婚纪念日猜到洛小甪生日，猜到洛小甪老公生日……直到洛小甪以扣工资为威胁，这两人才罢休。
说起老公生日的时候，洛小甪着实愣了一下。
洛小甪想到了段明。段明在洛小甪的生命里，扮演过2年老公的角色。但是洛小甪从来没有喊过段明“老公”。不知道为什么，洛小甪就是觉得喊不出口。无论段明“老婆”“老婆”喊得多亲热，洛小甪总是像老师上课点名似的喊得连名带姓字正腔圆。段明曾经强烈要求洛小甪对他换个称呼，他说有时候洛小甪喊他喊得让他心惊肉跳，总觉得自己犯了错误似的。洛小甪也尝试过，但是每次都是以笑场结束。
时至今日，洛小甪更难把段明和“老公”这个称呼划等号，哪怕是曾经的。甚至再回忆起段明的样子，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想不真切了。
洛小甪知道自己是个冷情的人，当时的痛苦真真切切，却不见得是为了段明。
洛小甪离婚的事情，公司里除了吴赟没有其他人知道。吴赟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洛小甪正式入职的时候，需要填写个人情况表，在婚姻状态那一栏，洛小甪据实填写了“离异”。洛小甪不觉得离婚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非必要的情况下，也不会主动广而告之。吴赟接过她填写的表格的时候，瞄了她一眼，然后就把表格一声不吭地锁进了他自己的保险箱。
李蔚和白莹莹七嘴八舌乱猜的时候，洛小甪也懒得解释。
晚上6点，程牧打了个电话给洛小甪，只说了两个字：“下来。”
洛小甪依言走到马路边，左右张望了一下，却并没有看到程牧的身影。过了一会儿，却见马路对面有个头戴头盔皮衣皮裤的人，跨坐在一辆摩托车上，在向她挥手。
洛小甪疑惑地看了一眼招手的人，却没有走过去，而是傻乎乎呆愣地站在原地。却见招手的人干脆取下了头盔，用力向洛小甪勾手，示意她过来。
竟是程牧。
洛小甪瞬间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程牧在马路对面歪着头冲她笑，有点点野，有点点痞。日暮，路灯亮起，黄色的光在他身上晕出微微的芒，又，有点点暖。
洛小甪怔忡片刻，总算回过点神来。她左右看看之后一路小跑着穿过马路，到程牧身边时，有点微喘。
未等洛小甪开口，程牧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头盔，直接套在了洛小甪的头上。洛小甪忍不住惊呼一声：“啊，痛痛痛。”
“紧？这头盔是xl号的，你脑袋这么大？我给你调一下看看。”程牧说着，又将头盔在洛小甪头上摆弄了一会儿，“这样可以了吗？”
洛小甪第一次戴这玩意儿，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滑稽可笑，脑袋沉重，像个大头娃娃不说，关键是脸被头盔两侧夹住，就好像小孩子被大人捏着脸颊，嘴巴微微撅起，肯定要多傻有多傻。想象着自己的傻样子，洛小甪不禁有点愠怒，觉得程牧这人有点自说自话，没好气道：“能不戴这个东西吗？”
“这个不行，一定要戴好头盔，安全第一。”
“可是，可是……”
“怎么了？”
“能不坐摩托车吗？”
“为什么？”
洛小甪既不想说是因为自己觉得戴头盔的样子丑，又不想说自己从来没有坐过摩托车，不敢坐，憋了半天说了句：“不喜欢！”明明是有点生气的，说出的话却莫名有点撒娇的意味。说完洛小甪自己都愣了，脸腾地一阵发热，这时候她才庆幸自己戴着头盔，脸红看不出。
程牧哈哈一笑，然后有点贼兮兮地低下头靠近洛小甪低声说了句：“试试嘛，我觉得你会喜欢的。”然后自己转身，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对着洛小甪一甩头：“上来。”
洛小甪觉得自己简直是见了个鬼了。说好的商务饭局呢？现在的情形怎么跟自己想象的商务饭局相去甚远。
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戴着这么可笑的玩意儿，还要坐上摩托车去吃风？为什么要听任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男生摆布，好像自己就该乖乖听他安排似的？
程牧已经转过身去，发动机车准备出发了，压根没在意洛小甪在背后的咬牙切齿。
挣扎了一会儿，洛小甪认命地跨上了机车，坐在了程牧身后。
程牧转头吩咐了一声：“抱着我的腰，不要抓我的肩膀。”
然后，在摩托车的轰鸣声中，程牧载着洛小甪，消失在城市黄昏的暮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