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星期一，园子小学所有教师开会，筹备期末考试的试题。
期末考倒计时八天，学校已经确定了放假时间：一月十八号。
午休时间，程愿坐在办公室里给洛北甯发信息。
“学校十八号开始放假，你过年回泽州吗？”
此时的洛北甯，正在和钱巍然商量队里消防员休假的排班事宜。
“过年休假报上来几个了？”钱巍然问。
“八个。”
“小子，你呢？”
“我？当然是留下来了，明年一开春还要搞全省冬春训练大比武，忙着呢。”
“可不止。”钱巍然递给他一根烟，自己点燃了一根，狠狠抽了一口，“过年这段期间还有救火任务，别忘了咱们队现在必要情况下接火警。”
洛北甯听出来他的意思，“那政委的意思是，过年休假放几个？”
“五个吧。”
洛北甯默了默，问：“政委你呢？”
“不回去，咱家阿皓过来一起过年。”
“原来你这是早有打算。”洛北甯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政委，还有隔壁总队那个三级士官沈梁的事情，照理说他明年秋天应该要退伍了，怎么想把他调到我们队来？听说有腿伤。”
“常年高强度训练，是个消防员都有腿伤脚伤，他这个还动过手术，搞了个残疾证。”
“那怎么还调到我们这里来？训练强度不比他们总队弱。”
“他们指导员的意思，沈梁在g省总队这几年，拿了数不清的荣誉和奖章，替他们队挣了多少面子。”钱巍然睨了洛北甯一眼，“说起来，你小子幸运多了，你干消防的年数还少了他一年呢，也就你提了干，运气这东西，可真说不好。”
洛北甯夹起烟，点燃，抽了一口。
“实际上呢？”
“什么？”
“沈梁过来的真正目的？”
洛北甯可不信一个临近退伍的消防老兵还能高强度训练干搜救这活儿。
“老兵嘛，脾气也不好，刺儿头。”钱巍然把听到的消息如数跟洛北甯说了，“上回跟他们领导吵起来了，本来想着给他当地安排个工作，但是听说陇西东梁消防站缺人，想把他调过去领队。”
洛北甯哼笑了一声，“他愿意？那地方听说条件不好。”
“条件好能让他去？那地方一年能有几次警情？不过是让他管着那片区域的消防安全。”
“那就是让我们做这个坏人的意思。”
“开年上来他调过来，让他在队里训练几天，后面挑个时间同他谈谈。”
洛北甯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你和程老师，什么时候结婚？”谈完公事，钱巍然也适当聊了聊私事，“上回你们双方家人都在这里，谈婚姻大事？”
洛北甯眯起了眼睛，把烟蒂拿开了一些，“谁说的？”
“难道不是？”
“不是。”
洛家和程家，有一摊子复杂的家事等着他们去处理。
“感情到位，什么都好说。”钱巍然不了解其中的利益关系，“我听你嫂子说，你和程老师感情深得很。”
“我很爱她。”没有涉酒的情况下，这是洛北甯第一次向钱巍然吐露自己的私心，“虽有阻挠，但这一次我愿意去克服。”
钱巍然祝福他，“好事多磨，美梦成真。”
洛北甯笑笑，欣然接受。
从钱巍然办公室出来，他才看了眼手机，给程愿打了个电话。
他告诉她，自己过年不回去，已经确定了，等到过完年他再休假。
教师过完年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可以休息，正好可以赶上洛北甯七天休假。
两人像以前一样，对好了时间。
程愿心满意足：“那我到时候在泽州等你。”
接下来，是忙最后工作的日子，一周的时间很快，转眼就到了期末考前夕。
那天中午下课，杨子明拉住程愿。
“程老师，我妈想请你来家里吃饭。”
这让程愿感到很意外。
杨子明说：“我妈想谢谢老师您，上次幸亏您找了妇联的人帮助我们，我爸的赔偿金下来了，我妈想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程愿听了，心下欣慰，“赔偿金下来就好，多亏妇联的曾主任从中周旋走动，你要感谢的人是曾主任才是。”
“老师您也得感谢。”杨子明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老师，晚饭一定来哦！”
路过的孔宴清听闻此言，立马也跑上来，“老师，你也来我家吃饭，你好久没来我家吃饭了，我让我爸爸继续烧好吃的鸡给你吃！”
杨子明一听，以为孔宴清在跟他抢人，立马拉开了他，挡在了程愿跟前，“不行，今天程老师去我家吃，我妈做了很多好吃的！”
程愿忍俊不禁，拉开他们俩，“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孔宴清，老师以前去过你家了，那今天晚上应邀去杨子明家，不许争，知道吗？”
孔宴清耷拉了脑袋，不是很开心，“可是，老师，我以后也许见不到老师了。”
叶家做了安排，打算下学期将孔宴清转学到h市。
程愿也知道这件事，先前因为程恕的车祸，她无暇顾及其他，也忽略了学生的一些事情，此刻听孔宴清提起来，她心头忽感惆怅。
教了这么久的学生下学期就要转走了，程愿心里万分不舍。
晚上去杨子明家吃完晚饭，程愿去了西山村孔家。
孔父见到程愿到来，非常高兴，连忙喊了孔宴清出来。
孔宴清几乎是奔着出来的，一下扑到程愿跟前，泪眼汪汪。
“程老师！”
程愿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遭了什么事，连忙问：“你怎么了，孔宴清？”
“程老师，我舍不得你！”
程愿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去h市，是为了更好的前程，以后做一个了不起的人，这样老师也会很骄傲的。”
孔父请程愿坐下，拿出叶家送来的各种珍贵茶叶和水果、零食招待她。
程愿问：“孔伯父，你回h市吗？”
“我先随我弟弟他们回去一趟，我也要去见一见自己的父母，带宴清回去认亲。”孔父眼里更加和祥了，像是此生了无遗憾了一样，满是安逸，“我们放寒假就随我弟一家一起回去，等到过完年，我再回来，宴清就给他留在h市了，我弟弟和弟妹会照顾他的。”
园子乡虽然贫穷，但是孔父二十岁以后的根就落在了这里，这里还埋葬着他的发妻，他不会离开。
他的身躯和灵魂与园子乡同在。
“h市离泽州很近。”程愿说，“过年我也要回泽州，孔伯父，孔宴清，如果有空可以来泽州玩，边上有乌水镇，带孔宴清看一看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风景。”
“好呀好呀！”孔宴清高兴地跳起来，“爸爸，我们回h市后去找程老师玩！”
孔父宠溺地摸摸他的头，笑着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