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悉行至半路,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姜国袭击大昌这件事不对劲;付青云突然回凉京这件事不对劲;凉京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对劲。
她勒住马匹,迟迟没能再往前。
冯不印一无所觉,走出了十几丈才反应过来她没追上来,立刻折返找了回来:“你饿了?没力气走了?”
付悉摇了摇头,翻身下马:“今天不走了,在这里休息。”
冯不印有些意外:“再往前十里地就有宿头,干嘛要睡在这荒郊野外?”
付悉也不勉强:“你可以先过去。”
冯不印立刻不痛快起来:“感情是看我看腻了,不想和我一起走了……你以为我稀罕和你一起走啊?”
他嘀嘀咕咕的拨转马头走了,付悉也没理会,抬手拍了拍马脖子,让它自己去找水喝,而后便撩起衣摆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她觉得应该回一趟凉京,可她是边关守将,一旦离开凉京,再要回去就需要圣旨,若是没有,就是死罪。
可不回去,心里又总是不安。
她轻轻叹了口气,十分难得的有些纠结。
冷不丁身边响起马蹄声,她抬眼看过去,就见冯不印牵着马回来了,马背上绑着一捆柴,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只野兔。
她眼神微微一缓:“怎么回来了?”
冯不印哼哼了一声:“我愿意……睡惯了客栈,草地也不错。”
他一向嘴硬,付悉也没拆穿,只是如果可以,她是想要冯不印回去的,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而冯不印这个人,有时候的确很吵。
就比如现在,生个火也要絮絮叨叨,付悉脑子里那点念头都被他的碎嘴子给冲散了。
她不得不叹了口气,暂时放下这些。
她抬脚走过去:“兔子给我,我去收拾一下。”
冯不印手一躲:“你收拾?你回回都收拾不干净,还是得我自己来。”
说着话他递了一根树枝过来:“好好看着火啊。”
话音落下,他提着兔子走了,付悉略有些无奈,她多年行伍,怎么就至于连只兔子都收拾不好?
可她不喜与人争辩,便由着冯不印去了。
人很快就回来了,双手被深冬的河水冰的通红,可脸上却带着笑,他显摆似的晃了晃手里的兔子:“看,这才叫收拾……算了,你也学不会。”
他搭上架子开始烤兔子,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付悉心里一松,冯不印也有安静的时候,倒是能趁机再想想凉京的事……
“哎,咱们这一路上也没从驿站接到边境的军报,我琢磨着情况应该不严重,咱们不赶时间,要不换条路走呗,来来回回都是这条,都走腻歪了。”
付悉刚理出来一点线索就被冯不印打断了,她抬手揉了揉额角:“都走了一半了,还要换什么路?”
“就是因为走了一半了才要换,再走两天想换都换不了了……”
他随手在地上划拉了两下:“咱们往这边走,我之前去过这个镇子,一到冬天好多新鲜玩意儿,你见过用冰雕花灯的吗?那叫一个漂亮……”
付悉的确没见过,只是现在也着实没心思想这个:“你想看可以绕路去,我准你假。”
冯不印的兴致被打击了,精神肉眼可见的低迷了下去:“谁想看了,我就是觉得你没见识……”
眼见着是要安静的样子,付悉心里一松,只是这口气还没出来,冯不印就又开了口:“你对冰灯不感兴趣,那知道大冬天有开花的山谷吗?就在这里不远……”
付悉略有些无奈:“你想看自去就是,我不会拦你。”
冯不印哽了一下,似乎是恼了,扭开头没再说话,但没多久就塞了个兔腿过来:“赶紧吃,吃完睡觉,今天小爷不想和你说话了。”
付悉心里一喜,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很快吃完,在火堆旁边坐了下来:“你睡吧,我守夜。”
冯不印打了个呵欠:“轮流吧,我后半夜……”
话音落下,就蜷缩在火堆旁边闭上了眼睛。
付悉看了他两眼,起身将一条兽皮扯下来搭在了他身上,这时候她总算能好好琢磨凉京的事了。
冯不印虽然说了一堆废话,但有句话却让她很在意,这一路上他们的确没再收到边境的军报,这不合常理。
这次北境的乱子果然有问题,像是有人故意要让她离开凉京的。
她脑海里各色念头一一翻转,很快就将目光落在了太子身上,能左右姜国人行动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凉京果然是要出事了,她得回去。
可一旦回去了,就说不准是力挽狂澜,还是满门抄斩了。
她眉心慢慢蹙了起来,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冯不印身上,心里忽然有一点庆幸,幸好冯不印死活不肯进付家的族谱,如果当真出事,也不至于牵连到他。
她犹豫片刻,抬手轻轻理了理冯不印的发髻,将他发丝间沾染的干草拿开。
“后半路你自己走吧,要小心……”
她慢慢起身,将付家军的将军令连带圣旨等一切重要的东西都放进了冯不印的包袱里,转身正要走,又顿住了,以冯不印的莽撞,未必能发现她是自己走的,说不定要闹。
她只好撕破衣襟,用没烧完的木柴给他留了一封信。
她将信夹在马鞍上显眼的位置,这才放轻脚步走了,等走出去两里地她才吹了声口哨将坐骑喊了过来。
凉京情形不明,她不敢耽搁,一路上都十分赶,但走着走着,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人跟着她。
鉴于凉京可能已经出事了,她心里十分警惕,等对方再靠近的时候,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身后立刻响起惨叫声,声音有些熟悉。
付悉一怔,连忙回头看了过去,冯不印已经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正捂着胸口龇牙咧嘴:“付悉,你要弄死我啊!”
付悉没想到是他:“你……你不去边境,跟着我做什么?”
冯不印伸手:“先拉我一把。”
付悉只好先将他拉起来:“伤的怎么样?”
“你抽的,你自己看。”
两人只好先找了家客栈给冯不印处理伤口,付悉十分无奈:“我已经给你留信了,你现在应该快到边境了才对。”
“我才不听你的。”
付悉脸沉了下去,冯不印看的心里一哆嗦,下意识捂住脸:“我现在是伤患啊,你不能再动手。”
付悉皱眉看着他,片刻后站了起来:“我赶时间,你立刻回边境,再敢跟上来,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她看都没再多看冯不印一眼,转身就走。
冯不印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的伤,轻轻吸了口气:“没良心的女人,你以为我真想跟着你啊……”
他自己系好衣带,等结完账出客栈的时候,外头付悉的马已经没了影子,他啧了一声:“还真走了。”
他摸了摸马脖子,满脸都是嫌弃:“回去就回去……”
他跳上马背,调转方向走了,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连人带马又回来了,客栈老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冯不印顿时心虚:“看什么看?老子头一回来!”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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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事情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