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教堂走廊上, 不断有男人肆意的笑声传来,在这血肉泥泞的环境中显得怪诞而恐怖。
与在神父面前那副温顺阳光的模样判若两人。
警员抖如筛糠地贴在墙上,看着四周因血水蔓延而潮湿的地板, 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钻进地缝里。
也是此时,他才发现原来之前那个阴森的镇民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告而已, 态度实在太温和了。
真要是狠起来,他只怕早就被剁成了臊子。
就像现在正在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幕。
砰——!
砰——!
接连不断的劈砍声中, 警员眼睁睁看着蛊银从血肉中挖出了一具长了很多条手臂的身体。
虽然看上去很畸形, 不像是正常人类的样子,但多少是有着人类形态的。
蛊银一下下将这具身体用尖刀划破皮肤, 用斧头砍断骨头,活生生砍成了一堆不成人形的烂肉。
皮开肉绽,骨肉分离,浓稠的血浆洒落一地。
要不是骨头太硬了一时间砍不断, 只怕真的要被剁碎了。
虽然双方都不是人类, 但这种血肉横飞的画面还是让警员忍不住反胃呕吐,面如土色。
尤其是蛊银劈砍时还会控制不住亢奋笑起来,让人心中不禁一阵阵发毛。
恐惧不已的警员颤巍巍地想要跑走, 却发现这四周都是翻滚的血肉和血水。
由于被无形的雾气阻隔, 血肉无法靠近蛊银, 只能在四周张牙舞爪,一旦出了范围,便会被这些躁动的血肉们撕成碎片。
无可奈何之下, 警员也只能哆哆嗦嗦地继续躲在角落里, 对着墙上染血的天使雕塑向上帝做祈祷。
这里多少算个教堂,希望能起到一点作用。
祈祷着祈祷着,他就又想起了神父。
真不知道神父是怎么会选择蛊银这个可怕的男人作为未婚夫的。
绝对是被欺骗了!
警员牙齿打着颤, 知道神父绝对是这个镇子里唯一剩下的正常人了,他一定是被这个叫做蛊银的可怕鬼怪给蛊惑了心智。
那些灵异怪谈里都是这么说的,鬼怪会迷惑人类,让人类以为鬼怪是自己的亲人之类的。
虽然作为神父居然被鬼怪蛊惑了,但这也不能怪神父,只能怪这些鬼怪太过可怕,将整个镇子的人都给蛊惑了。
如果能侥幸逃出去,他一定会让神父知道真相的,可是怕就怕这个蛊银处理掉那个几条手臂的残尸之后就会来处理掉他这个目击证人。
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
警员是真的后悔,他后悔不该接下这个调查失踪人员的任务,或者干脆就应该迷路之后直接返回警察署。
非要来这里自寻死路,真是悔不当初。
就在他恐惧到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四周的血肉中间出现了一条道路。
天无绝人之路,一定是上帝保佑!
然而,还来不及冲过去逃命,警员就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神父!
“神父!快跑啊!我们快走!”
欣喜若狂之下,警员来不及思考神父怎么安然无恙地从血肉中穿过来的,哆嗦着站起来就准备拉着神父一起跑。
此时在他眼中神父简直就是末世中的救世主,是上帝安排来拯救他的,那张美丽的脸在血肉遍布的走廊里简直美到无法言喻。
然而,警员从没想过神父会避开自己。
神父那只修长雪白的手掌毫不犹豫地躲开了他的手。
神父径直朝着前方走去,表情不复平静从容,白皙的面容上竟有些严肃冷色,不过即使如此也同样美得秾艳。
尤其是那一身朱红的婚服,将神父颈侧的皮肤衬得白玉一般惹眼。
警员为此恍惚了一下,脚步却没停下,拦在了神父身前。
而看到他奔来的身影,神父却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将他推开,继续向前走去。
神父的身形一向是瘦削的,修身的婚服显得他体态优雅,骨肉匀停,看上去没有太多的力量感。
可是此时竟然毫不费力地将警员推到了一边,给警员的感觉甚至比那个据说实战经验丰富的周元更具有威胁感。
警员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追了上去。
“神父,你怎么了,快停下,前面很可怕的!别过去,会死人的!”
他试图拦下神父,可已经被吓得发抖的身体根本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神父离蛊银的分尸现场越来越近。
他不敢继续靠近了,只能尽可能不惊扰那可怕的蛊银的情况下低声呼唤:“神父!前面死人了,真的别再靠近了!”
在警员心中,神父是个温和善良的人,很符合上帝教派的教义,是所有信徒梦想中神父该有的样子。
这样的人不该死在蛊银那鬼怪的手中。
警员担心得快要哭出来了,他真的不敢想象神父看到自己的未婚夫那副凶残分尸别人的样子时,会有多么绝望。
如果是他,只怕要吓瘫在地了。
事实上,他现在也快要吓瘫在地了,根本不敢往那边看。
可是最终对于神父的担心还是占据了上风,他小心的继续靠近,想着万一神父还有得救,他没准能偷偷地摸过去,将神父给救出来。
这可能性虽然渺茫,但也不是没有。
最怕的是看到神父已经浑身鲜血躺在地上,被斧头砍得七零八碎了。
然而,怀着这样悲壮的情绪的警员却看到了最令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他看到神父那高举着斧头的未婚夫停下了动作,原本满是凶残笑意的脸上惨白得几乎透明。
刚才分尸的时候,不停发出的兴奋笑声也戛然而止了,非但如此,蛊银的表情也变得空白。
随后便是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
竟给警员一种大型犬做了坏事后被发现的茫然与恐惧。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种可怕的鬼怪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不可能!
警员怀疑自己在做梦。
尤其是在看到神父拥抱住了地上那具可怕的残缺的尸体之后,他彻底呆滞在原地。
躺在血肉泥泞的地板上,那具畸形的厉鬼尸体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凄惨。
肢体支离破碎的,连头颅都快被砍碎了。
血肉模糊的身体几乎只能被称作残尸,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这具尸体的模样都会害怕得尖叫不止,更遑论靠近了。
但那身穿一身红色喜服的神父却毫不嫌弃地将其抱在怀中。
上半身被开膛破腹的尸体肋骨根根分明,白森森地暴露在皮肤之外,露出空荡的胸腔。
虽然没有内脏,血水却从腹部的开口处不断渗出,神父敛眉,握紧了尸体因为被劈砍得扭曲不堪的手臂。
任由那些肮脏的血肉弄脏了他的手掌,湿透了他的衣袖,如同在捧着珍宝一般小心。
而那尸体的手臂也像是感觉到了一样,颤抖着,竭尽全力地握紧了神父的手指。
如果忽视掉满地的残肢,这画面竟给人一种圣经中天使救赎世人的既视感。
看着这一幕,警员愣愣地想,或许他之前的想法是错的,什么唯一的正常人,什么天使。
这镇子里早已没有正常人了。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像神父一样,对一堆残破的血肉露出如此温柔到近乎病态的神情。
警员曾见过上帝教派的很多神父,通常都道貌岸然,利欲熏心,没有哪一个会像神父这样美丽温和,仿佛完美无缺,让警员这个无神论者都一度觉得上帝教派很值得信仰,恨不得立刻皈依的程度。
但同样的,也没有哪一个神父会在面对恐怖丑陋如此的事物时表现出这样的温柔。
警员有种整个世界都荒诞不经的荒谬感。
他看出了神父那美丽圣洁的皮囊下隐含的扭曲爱意。
远比蛊银表露在外的疯狂更让他不寒而栗。
*
在厉鬼的记忆中,很少有过感到温暖的时候。
记忆的最初便是母亲疯癫的呢喃,温暖的怀抱。
以及随之而来的被砍刀劈砍成一堆碎肉的痛苦。
长大后,祂厌倦了丛林中黑暗孤寂的日子,羡慕地偷窥着封家镇中的人们。
第一次知道人类之间会牵手,会拥抱,会开心地笑,而不是像祂一样躲在潮湿的山洞里,日复一日地苟活着。
祂向往着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学会了人类的语言,还顺利地交了个友善的朋友,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陷阱,攻击,尖叫,鲜血。
人群围了上来,每个人的脸都狰狞恐怖,叫嚣着,咒骂着。
电锯声的轰鸣中,祂的头颅应声而落,看到了朋友远去的背影。
于是,它便觉得温暖过后该是痛苦。
温暖都是短暂的。从没有毫无代价的温暖。
现在,厉鬼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手掌被握住了,对方温热的体温传递了过来。
好温暖。
好舒服。
比祂记忆中任何温暖都要舒服,都要让祂沉迷。
那么之后的痛苦也会更加的痛吧。
厉鬼意识模糊,竟有些惧怕了。
并不是惧怕痛苦,而是惧怕失去这短暂的温暖。
如果可以,祂愿意承受更多的痛苦,只想要让这温暖的感觉多停留一些时间。
那样的话,无论多痛苦都无所谓。
厉鬼的身体已经满是伤口,另一个自己最懂得如何让自己感到痛苦。
所以蛊银的每一次攻击都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让厉鬼无法直接修复伤口,恢复速度很慢。
以至于现在这具与人类相似的躯壳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开口猩红,能看到伤口内部的血肉和骨骼。
那些生前曾被分割过的地方至今仍留有痕迹,能看得出生前曾被斧头和叉子等武器劈砍肢解的痕迹。
蛊银下手时也毫无顾忌地再次将伤口加深。
因为它知道,对于惨死的鬼魂来说,生前的伤口永远都在隐隐作痛。
只有那里是任何灵异力量都永远也治愈不了的,最痛的地方。
厉鬼并不在意这些痛楚,或者说,祂已经习惯了。
祂只是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被挑断了筋脉,骨骼扭曲变形的手臂,握紧那只温热的手掌。
再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就好,之后承受百倍的痛苦也可以。
这样想着,厉鬼勉强修复好的听力捕捉到了一道轻轻的安抚声:“很痛吧。”
“抱歉,我来晚了。”
厉鬼的手被握紧,就连剩余的残缺身体也被拥入了一个极温暖的怀抱里。
“别怕,以后不会再那么痛苦了。”
是神父的声音。
神父没有死在自己手中。
神父甚至没有再冷漠地看着祂,而是用双手轻轻抱着祂。
片刻后,心疼似的,神父轻轻吻了下厉鬼血肉模糊的额头。
感受到这个吻后,厉鬼模糊的意识颤了颤,整座小镇里躁动的血肉都安静了下来。
祂的整张脸都被蛊银砍烂了,五官变成一堆烂肉,几乎分不清彼此,连嘴唇和下颌骨都没了,只剩下一具丑陋怪异的身体。
而即使这样,祂也得到了一个吻。
“还是很痛吗?”神父低声问着,像是害怕声音太大会刺伤了怀中这具支离破碎的身体。
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祂痛不痛。
所有人都只当祂是个怪物,于是无论如何残忍的手段,都会毫无顾忌。
没人在意一个怪物的痛苦,久而久之,连祂自己都不在意了。
被酒疏一问,厉鬼才恍惚地发现祂也是会痛的。
甚至在最开始,作为一条蛇的祂比平常人更加怕痛。
死亡时被分尸的痛苦长久折磨着祂,让祂在死后漫长的时间里徘徊,哀嚎,即使复仇之后也只能继续忍受痛苦,因此学会了疯狂,以此来忽视痛苦。
厉鬼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被关心的时候,痛苦同样会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祂抓紧了酒疏的手,想要回答酒疏。
可缺失的嘴唇让祂只能勉强动了动头颅,离酒疏的怀抱更近了一些。
如果忍受痛苦就能得到这样温暖的怀抱的话,祂一点都不会觉得难受。
酒疏看着怀中被砍得不成样子的惩戒对象,眉眼微沉,抬头看向了蛊银。
“蛊银,我说过的吧,不要自相残杀。”
爱人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其中的情绪,却让蛊银瞬间便慌乱到六神无主。
它一直握在手中的斧头此时才想起来放开,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想要解释,却忍不住心头的胆怯,连嘴角的微笑都无法维持。
最后只能用颤抖的声音解释:“对不起亲爱的,我、我……”
它想要筹措语言,像之前计划的那样,说厉鬼先动的手,将一切责任推到厉鬼身上。
可看着酒疏那双剔透平静的眼睛,它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在酒疏面前撒谎。
它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如果撒谎了,它跟那个伤害过爱人的厉鬼又有什么两样?
同样伤了神父的心。
蛊银颤了颤嘴唇,脸上笑容比哭还难看。
它半跪在酒疏面前,想要对爱人的道歉,却从爱人漂亮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如今满身鲜血的模样。
蛊银此时惨白的脸上还残留着被喷溅上的血迹,身上特意换的深色长袖上衣上也晕染着大片血色。
活脱脱一副杀人狂的模样。
这种样子,纵然再放低姿态,也难免带着之前未散的恶劣杀意。
它连忙慌张擦拭着脸颊,却发现自己手上也满是血迹,怎么也擦不干净。
便只能愈发仓皇起来:“亲爱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你受伤了。”
“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对不起,我错了,再也不会了,原谅我好不好?”
蛊银露出哀求的神情,想要像往常一样抓住酒疏的手祈求原谅。
却发现酒疏一直没有放开怀中的厉鬼,那副偏爱的姿态让蛊银的脸色不禁更白了几分,停顿了好一会儿,没有说什么便安分地收回了手。
蛊银确实一直都很在意厉鬼曾试图伤害神父的事情,那时的厉鬼对神父可谓是肆无忌惮,毫不顾忌神父只是个脆弱的人类之躯,每次想起来都令它恨得咬牙切齿。
更何况作为同一个灵魂,它是能够感知到厉鬼的想法的。
尤其是那些想要将神父抽筋拔骨的恶念。
那些只是想一想都会让它发疯的念头至今仍令它感到暴躁难安。
它越是幸福,就越是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变得强大起来,任由厉鬼伤害神父,或许那些念头真的会变成现实。
它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神父了。
这种不安只有厉鬼彻底消失才能消弭掉。
听了蛊银的道歉,酒疏却没多少表示,继续看着它问道:“只有这一个理由吗?”
蛊银闻言,表情变得不太自然,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还有嫉妒。”
“对不起,我不该嫉妒的。”蛊银的声音沮丧极了。
蛊银不想在心爱的神父面前表现得太小气的,因为它知道太容易吃醋的丈夫总是不受欢迎的,留不住爱人的心。
可是直觉告诉蛊银,不能再撒谎了。
蛊银也不想继续撒谎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该对爱人撒谎的,这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该做的事情。
它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它不想看到神父偏爱厉鬼的样子了,可却不得不面对这种偏爱。
归根结底,它对厉鬼的怨恨是害怕厉鬼再次伤害神父。
也害怕祂会夺走神父。
以至于变得面目全非,变得会在爱人面前撒谎。
“是我太害怕失去亲爱的……对不起……”
蛊银低着头,长发披在肩头让人无法看到它的表情,只隐约看见有泪水滴落在了地板上,与血水融为一体。
在神父面前,蛊银总是患得患失,在确定了神父对自己的爱意之后,仍然会忍不住不安,尤其是在发现了神父对厉鬼的偏爱之后。
这种不安疯狂在心底蔓延扩散。
在酒疏面前,它似乎还是那个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怪物蛊银,没有漂亮的皮囊,满身都是丑陋的缝合线,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只能用不入流的情蛊来蛊惑人心,其实根本没有资格靠近光鲜亮丽的神父。
他如此憎恨着曾经的自己,自然也加倍憎恨着企图抢走神父的另一个自己。
即使知道自己与厉鬼都是一个人,也忍不住嫉妒。
蛊银知道这种嫉妒、这种不安会消磨神父对自己的爱意,记忆中那些普通人家庭中的怨侣便是如此形成的。
它也想要改变,可是却无能为力。
明知道神父是爱自己,如果是以前还没有得到漂亮皮囊的时候,它仅仅如此便会心满意足了。
可是它终究还是有着人类共有的劣根性。它变得贪婪,变得无法满足,它想要得到更多,同时不想将神父的爱分出去,它想要神父永远只是它的。
可这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泪水越滴越多了,却没有哭泣声。
蛊银只是低着头沉默,沾满鲜血的手指不自知地颤抖着,害怕得不到爱人的原谅。
酒疏垂眸看着它颤抖的手指,叹了口气:“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我同等地爱着你们两个,并没有偏爱谁。”酒疏好像会读心似的说着蛊银最在意的心结。
一边说,一边腾出一只手擦拭着蛊银脸上的泪痕。
“听着是不是有点花心?”擦拭完泪痕,酒疏的手准备移开,却被沉默的蛊银小心地握在了手中。
酒疏便也任由它握着,接着说:“其实只是因为我很爱你,所以无论是哪一个你,我都爱着,哪一个受伤我都会很难过。”
“我只是想要看到一个完整的你。”
话音落下,酒疏的手被那只苍白的大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显示出对方波动的心绪。
面对眼下这种自相残杀的情况,酒疏其实也有些无奈。
类似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似乎见效不大。
这不禁让酒疏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惩戒对象的那个世界,似乎也是这样,矛盾重重,你来我往地厮杀,根本不听劝。
之前几个世界明明状况已经逐渐好转了,如今故态复萌,甚至感觉有些加重的情况。
酒疏敛眉,思绪飘的远了些,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系统们的手笔。
能看得出系统们越来越急躁了,这个世界将他变成了剧情中的反派,下个世界只怕也会继续使些小手段。
酒疏收回思绪,看了眼系统面板和被囚禁的系统,以及那即将充满的能量条,表情平静。
当能量积蓄完成后,他就能回家了。
酒疏突然好奇,惩戒对象的本体能够察觉到这个吗?会因此焦躁不安,导致分裂情况加剧吗?
酒疏不得而知。
他收起系统面板,抱着怀中的残躯起身,轻声安慰着厉鬼:“我带你去休息,包扎下伤口。”
他知道厉鬼虽然无法发出声音,但是能听见他说话。
果然,厉鬼动了动手指,没有丝毫抗拒,更加依恋地握紧了酒疏的手。
酒疏见此,便继续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着走着,那些原本正在教堂内抢占地盘的血肉们都慢慢消散。
不知是真的消失了,还是只是变成了肉眼不可见的鬼域。
酒疏没有太关注这些,他只是觉得路好走了一些。
这条走廊离他的房间并不算远,只是之前由血肉阻隔才看不清路,现在才发现只要再往前走一段就要到了。
“亲爱的,我来替你抱吧。”
一直亦步亦趋跟在身侧的蛊银看着酒疏,讨好地伸出手试图替酒疏分担些重量。
现在的厉鬼被砍得只剩下不到二分之一的躯体,恢复速度还特别慢,其实看上去并不算特别沉重,但蛊银分过厉鬼的尸,知道这家伙骨头很沉,哪怕只剩下一半也算不上轻。
它不想让酒疏被累着了。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原因,至于是不是因为嫉妒厉鬼与爱人贴的太紧,蛊银并未表现出来。
酒疏瞥了它一眼,刚想说自己没那么脆弱,这点重量对自己不算什么,就感觉怀中的厉鬼颤抖了一下,似乎很恐惧的样子,用刚修复好的手臂搂紧了酒疏的肩膀。
无声表达着对蛊银的抗拒。
“……没事的,别怕。”酒疏低头看向厉鬼,语气放缓,漂亮的眉眼轻敛着。
将全部视线都放在了对方身上,再未看向蛊银。
对此,蛊银没说话,只是温顺地垂着头。
高大的个头没有丝毫威胁感,眼中只剩下对爱人的爱意,似乎已经学会了不再嫉妒。
而教堂外,刚刚趁着血肉消失,狂奔跑出教堂的警员庆幸着自己终于逃出生天。
他的表情仍有些呆滞,精神显然还没缓过劲来,但此时逃命要紧,警员满脑子只有一个跑字,糟糕的精神状态也不影响他跑路。
“终于,终于逃出来了!”看着身后的教堂,警员差点热泪盈眶,这种偷回一条小命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激动。
这镇子里没有一个正常人,谁爱待着谁待着吧,他一定要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不多时,头顶的天空就暗了下来。
警员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应该阳光明媚的晴天此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阴沉的天色。
警员不明所以,但也觉得不妙,咽了咽口水,继续朝镇外跑去,一路上努力避开那些可怕的被鬼魂蛊惑的镇民们。
而此时的镇民们似乎也没空理会他了。
原本还在忙碌布置婚礼的镇民们此时安静的过分,每个人都独自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警员小心地躲避,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碰上了一个站在角落里的镇民,听到他自言自语着什么,听不清楚,只能看到它双手撕扯着什么,十分用力。
凑近一看,发现是在用双手抓挠着自己的手臂,抓得鲜血淋漓。
在那愈发咬牙切齿的声音中,他也听清了它们在说什么:“该死该死该死!凭什么靠的那么近……”
“不,不对,不嫉妒,不嫉妒,我不嫉妒的——”跟催眠一样地说着,企图催眠自己,却似乎作用不大。
只有手上的力气越发大了,将手臂抓挠出一条条的血痕,不断快速恢复,又不断抓出新的痕迹,画面看上去十分诡异。
然后,似乎什么刺激到了它们。
这些镇民停顿了片刻,连自言自语都停了,发出咯吱的咬牙声,几乎要咬碎后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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