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见外公季礼胜和她还有季雪在院子里乘凉,突然季礼胜说去给她们拿西瓜。
简言和季雪在院子里等了好久,季礼胜都没有回来。
她等得心慌,便去屋子里看。
她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没有外公的身影。她楼上楼下,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季礼胜。
她大声的唤着外公。
屋子里传来空荡荡的回音,却没有听到季礼胜的回答。
她重新回到院子里,她想让季雪和她一起寻找季礼胜。
可是回到院子她发现,季雪也不见了。
诺大的房子和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叫着季雪、季礼胜、蔡云芝、季有余。
挨个叫了个遍,没有人回应她。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人,随后一团黑色的雾霾将整个房子笼罩住。
她眼前一片漆黑,她感觉到恐惧无法呼吸。
惊醒过来的简言,坐在床边抹了把汗。
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看,竟然下午三点半了。
简言穿戴好衣服,便准备下楼。
她愣神想着方才的噩梦,心中一股寒凉侵袭着她的背脊,让她忍不住发抖。
刚到楼梯口,便听到从客厅传来季雪和季霜此起彼伏的呜咽哭声。
简言心底一沉,疾步往客厅走去。
走到客厅正看到季雪抱着手机,蹲在地板上失声痛哭,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季霜不知所以,看着姐姐大哭,她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姐~”简言看着季雪那模样,心里的不安升腾到了极致。
能让季雪哭成这样,怕是外公不好了。
听到简言的声音,季雪抬起头来满脸泪水,哀戚的看着她,声音更咽的不像话:
“言言~爷爷他~呜呜~”
季雪的话让简言心里确认了大半,可是她却不愿意去相信。
简言不禁拔高音量颤声问着:“外公他怎么了?”
“爸爸打电话说,爷爷他走了~”
说着,季雪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简言心底一沉脚下发虚,踉跄的后退两步,她不可置信的喃语:“怎么会~”
“不会的~我睡觉的时候外公还好好的!”
简言大声嘶喊,泪水划过脸颊。
一小时前。
护士刚交班的时候,季礼胜躺在病床上头脑稍稍清明了些。
“护士~”季礼胜虚弱的叫着。
“护士~”
连续叫了两声后,才听见嘈杂的脚步声逼近病床。
“九床清醒了。”一个沉稳温柔的声音说着。
“大爷,我在呢。您有什么要说的么?”另一个护士靠近床旁,俯身对季礼胜说着。
“护士,我可以见见我的家人么?”季礼胜艰难的说着,一字一句非常缓慢。
说完,他胸口急促起伏,感觉自己已经没办法呼吸了。
他知道,自己大限快到了。
“这~~”那护士有些为难。
另一个护士听见季礼胜说的话,立马走到那护士身边耳语起来:
“这九床的病人,医生已经说了,等他醒了就将他转到临终关怀病房。”
那护士听见这话才反应过来,立马点了点头,声音轻柔的说到:
“大爷,我们立马您转到另一个病房,安排您的家属来给你见面。”
“嗯,麻烦了~”季礼胜轻轻的动了动脑袋,像是在点头一般。
“我来守着,红媛你去找护工进来将他转出去吧。小川,你去给护士长说一下,让她通知九床病人家属。”在一旁写完其他病人记录的另一个护士走上前来说到。
“好的,王姐。”那叫小川的点头答应。
说完便转身出了监护室。
那叫红媛的护士,也就是最初和季礼胜说话的护士,她深深的看了眼病床上的人。
心底微叹,点了点头。
“别想太多了,在我们重症监护室来,这样的每天都有。”被唤作王姐的护士,看着红媛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在这里每天都有生离死别,看多了心里也就麻木了。
可是对刚转科过来的护士来说,这样的场景会让她们受不了。
“我没事。谢谢王姐。”红媛摇摇头露出淡笑。
她的确很不适应,明明看着那九床的病人还活生生的,却马上要转去临终关怀病房。
去了哪里,便是在宣告这个病人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死神已经在他身边等候。
转入临终关怀病房后,作为小组主管医生的姜文,带着另外两个实习医生检查了一下季礼胜的情况后,便出到一旁的隔间等候。
护士长在门口说到:“季礼胜的家属可以进去了,病人情况不太稳定,希望家属们保持安静。”
说完,护士长便示意小川开门。
小川得到护士长的指示,便将临终关怀病房的门打开,让家属们进去。
终于,走进病房后。
诺大的病房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病床。
床位旁的架子上放着心电监护,还有旁边的抢救车。
看着病床上气若游丝的季礼胜,季有余捂嘴流泪,不敢哭出声来。
几人走到病床边围着住。
季礼胜率先看到了女儿季有余,霎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有了精神。
他扯出一个慈爱的笑容,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儿说到:“哭什么,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哭鼻子呢。”
看着父亲慈祥的面容,听着那温柔熟悉的声音,季有余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流,她半跪在床头的位置,颤声叫着:
“爸~”
“乖,别哭了。女孩子,不多了不好看。”季礼胜此时仿佛并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反而心里十分平静。
他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心里不忍眼眶微微湿润。
这是他心头宝,也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
“爸~”季贵在一旁开口叫着。
眼眶微红的他,叫完这声便别过头去,不敢看床上的人。
“二娃呀,你要照顾好妹妹听到没。”听见儿子的声音,季礼胜才抬眼看着儿子。
“嗯~”季贵忍着眼泪点头。
“老大,你自己要好自为之。”季礼胜抬眼,看着站在床位的季富。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富听到父亲跟自己说话,他这才抬起头来。
他看了眼床上的人,眸子翕动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他脑海里不知怎么浮现出幼年时父亲对他的关爱。
他别过头去,不再看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