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一听就乐了,抬起头道,“啊,你也听到他们说的啦。”
林子心道,“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
陆星大乐,笑起来,“知道啊,我怎么不知道,叫我‘黑皮小郎君’呗。”
林子心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看看陆星,说道,“真是的,你哪有那么黑,怎么就是‘黑皮’了。”
陆星摸摸脸,又抬起手臂拉起衣袖看了看胳臂,笑道,“我一天到晚,风吹日晒的,也不可能白嘛。”说完,他看向林子心,端详片刻,笑道,“倒是你,肤白如玉……”
唯恐陆星接下来说不出“好话”来,林子心喝止他道,“不许说了。”
陆星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哎,人白还不让人说了……”
给陆星的外伤涂好药,林子心把用具收好,然后道,“不早了,歇了吧。”
躺在铺上,跟林子心肩挨着肩。陆星这会儿身体虽然疲累,心里却很欢喜。这几天他和林子心“同吃同住”,不同于二人在住家的时候,他们俩在路途上互相之间微小而又细腻的关心照顾,让陆星觉得他和林子心之间的信任和感情都增加了。
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似的睡不着,陆星翻过身侧躺着,面对着林子心,小声道,“……睡了吗?”
平躺着闭着眼睛的林子心先是皱眉,然后小声道,“你又来……”
陆星哼道,“哎呀,没睡的话就跟我说说话儿呗。”
林子心道,“走在路上,你那张嘴就没有停的时候,还没说够。”
陆星道,“闷头走路多闷呐,说说笑笑走得轻松。跟他们聊天是跟他们,跟你聊天是跟你,不一样的。”
林子心道,“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说话。”
陆星笑道,“当然不一样。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呀。”
林子心见陆星在他枕边蹭来蹭去,他心里倒是存了些事想和陆星说,这时便道,“我这几天里……”
林子心想跟陆星说的,正是他二人和那些商队伙计们之间相处的事。
离开祈县,踏上北去的路,同行的这几天里,大家明面上相处的很客气,互帮互助。然而在私下里,林子心看出来,那些年轻的商队伙计们对更年轻的陆星颇有些腹诽。
林子心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商队的严领队和管事、帐房都对陆星很客气,人前人后都叫陆星“六爷”,遇到情况不说商量,也一定支会陆星一声。这些细节看在那起年轻人眼里,他们心里有些不服气。
那黑皮小子他凭什么?
林子心也觉得,已经离了祈县,可以不必再叫陆星“六爷”,可那几位长辈们认识陆星在先,已经称呼习惯了,也不好去跟人说让人改口。
商队里的人对林子心比较友善,林子心猜想这大概是因为陆星在和他们闲谈的时候,提到林子心识字。
路上闲谈,陆星说到他和林子心这一趟上京,受祈县街坊所托,沿路有四封家书要帮人送到。那时就有伙计问陆星识得字么,详细地址都能记得住吗?万一没找到地方,信送不到岂不误了等等。
陆星答说:“我不识字,我相伴可识得几个字哩。有他在,等到了地方,信自然能送到,定然不负所托。”
知道了林子心“识字”,又见林子心举止斯文、言语安静,伙计们对林子心说话就比较和气。
至于陆星,伙计们私下里议论,说“捕头算是个什么,连品级都没有的,谁还把这当个官儿了呢”,“明明是个小孩子,怎么就成了‘爷’了,奇怪。”,“他也没出过远门,于经验上还不如我呢”,等等。
有几个伙计在背后叫陆星“小陆儿”,让陆星帮手担担抬抬,做这做那,到了能投宿的村镇,还有人指挥陆星让他跑腿帮着买东西,有伙计说“跟着我们商队求庇护,自然要帮着我们做事”。
那些年轻人私下里说的话,林子心都能听着,他想,陆星一定也知道。
林子心轻声细语,把这些他观察到的相处细节说给陆星,又道,“你别生气,也别往心里去。同行一场是缘分,出点力跑跑腿又有何妨。你若不乐意,让我去做。”
陆星伏在枕上,先是安静听着,越听,脸上的笑容越大,等林子心说完,他蹭到林子心的脸旁,说道,“原来你都知道呀。”
林子心道,“我自然看在眼里。”
陆星嘿嘿直笑,“嗯,你这么关心我。”
林子心顿了一下,然后道,“不然呢。”
陆星先是嘻嘻地笑,然后说道,“我啊,虽然年轻气盛,但我并不好勇斗狠。我这人,心宽着呢。”
黑暗中,陆星摸到林子心的手,先是握住,然后又把脸贴在林子心的掌心里,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我跟人置闲气。你放心,我才不会呢,我压根儿没往心里去。这一路上不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不生气、不闹事,一定平平顺顺地和你一起到盛京。”
原来陆星都懂的,林子心笑了,然后又道,“你若是有心事,只管说给我,有脾气,冲我发就是了。”
陆星一听连忙道,“嗯,我可不。你放心,我能忍耐。”
天蒙蒙亮时,大家就都起来了,吃过早饭,整理一番,然后继续上路。
走了一上午,严领队让车队在道旁停下来歇息,不远处有条小河,他让几个伙计把马牵过去饮水。
大道旁是成片的茅草地和灌木林,不远处就是山林,几个伙计在周围走来走去,说是舒展筋骨。这时,有人看到一处山坡边有颗歪脖大树,树枝上吊着几个淡红色拳头大的圆果子,便叫其他人来看,又到处找树枝子,想把那高处的圆果子打下来。
有人问,“是什么?好吃吗?”
有人道,“不知道,瞧着怪好哩。先打下来再说。”
那几个伙计在那里想着法儿地砸果子,林子心从河边回来,一眼看见了,眉头一皱,一声“啊”刚出口,又马上被他吞了回去。这一声的声音不大,并没有被那几个在树下上窜下跳的伙计们注意到。
这一幕被陆星看在眼里,他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林子心认得那圆果,知道吃不得。原本斜坐在车辕上的陆星这时蹦下地来,站在那儿一手叉着腰,冲着远处山坡的方向大声道,“喂,别打那个了。”
这一嗓子够大声,近处坐着歇息的人们听到了,远处那几个年轻伙计们也都听着了,他们停下动作,都看着陆星。
陆星这时又大声道,“那东西吃不得,别打它了。”
几个伙计显然不相信,有人梗着脖子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吃过?你知道这是什么?”
陆星笑笑,大声道,“糊涂,你想,这果子就长在大道边不远处,这大官道上每天人来人往,要路过多少人,别人能没看见它?为什么不摘?该是有问题,撇下别要了。想吃果子,咱们往村上镇上买去。”
陆星说的是常理,那几个伙计把话都听进去了,但又都觉得不能这么马上就“服软认输”,有人把手里的树枝子撂下了,还有人不甘心,在地上捡了小石块,向上扔着要砸落树上的果子,说着“打下来玩玩也好”。
林子心还听到一句“就他管得多”。
这时,林子心望向陆星,二人目光相遇。眼神交汇时他们二人都知道对方现在心里想说的是什么。陆星冲林子心眨眨眼,示意“别担心,我会替你掩饰过去”。
林子心完全不想让同路的人知道他懂药理的事,但是又觉得路途遥远,时间长,还真是不好说。眼下只能尽量隐瞒着。
之后,似乎是对陆星不让他们摘果子有点意见,几个伙计对陆星在言语间口气就冲了起来,陆星聊什么闲话儿,都有人顶几句。陆星并不介意,只管说他的。
中午时,大家就在路边休息,简单吃了干粮喝了水就继续上路。严领队说,今天这段路上没有村镇,要到晚间才能走到一处比较大的镇子,在那里就可以好好歇息吃饭了。
又赶了一程路,直走得人困马乏。抬起头瞧了瞧太阳,管事跟严领队说,接下来找处地方,歇口气再接着走。严领队掏出地图看了一会,说往前再走一段路,翻过一座小山包,就歇一歇。
车队走上了山路,道路还算平坦,路两旁是长得高高的杂草和灌木林、树林,满目新绿,还有成片的小野花在微风中摇动。
有人小声问道,“不知道这山里有没有野兽,会不会下来往这官道上跑。”
严领队听到了,扬声道,“有,大小野兽都有。这周围村镇里都有猎户。如果野兽出来,该有猎户捉了去。
听说有野兽,有人小声道,“那咱们可得小心些。”
太阳西斜时,车队翻过了小山,走到了山脚下,往前看,一道大道已是坦途,蜿蜒伸向远方。有人站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手遮在眉上极力向远处眺望,看不到有村镇的影子。
有人道,“且还得走一阵呢。”
严领队让伙计们把车在道边的一处缓坡下停好,说道,“就着这点树荫咱们歇口气,大家喝点水,等会儿一鼓作气赶到下一个镇上去。”
大家纷纷在草地上坐下。歇了一会儿之后,几个年轻伙计就坐不住了,说笑着在附近的草地里走来走去,有人摘起野花玩耍,有人钻进灌木丛里寻找能吃的小野果。
这时,就听到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动物跑过去,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有人问,“是什么?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有人指着道,“什么东西,有东西跑过去,我看到那草丛动了。”
几个胆大的伙计拿着木棍追过去看,有人喊出来,“是野兔,有野兔!”
仿佛寻着了什么好玩的,一群伙计们都往那边奔过去,坐在那儿的管事看着,说道,“一只野兔,跟没见过似的,一群人乐成那个样儿。”
严领队瞧着只是笑,没有发话阻止。
那群年轻伙计们拨草寻蛇般地在草地和灌木丛里跑跳、喊叫,想把野兔惊出来,果然,一只灰色的大野兔窜了出来,被围住,然后又从人群中突围而出,往另一个方向跑掉了。
瞬时,伙计们都参与进这个捕猎游戏里,大家呼叫着,奔跑着,想把野兔抓住。管事直摇头,严领队边看边笑,一边抬手指着道,“哎,在那边,往那边跑了,快追上去。”,一边又高声提醒道,“都小心着点儿啊,当心别踩空了摔着。”
那群伙计,有的拿着长木棍,有的挥着树枝,还有人到处捡石头,连追带撵,想抓那只野兔。奔跑速度极快的野兔总能从几个伙计的包围圈里突出去,打出去的树枝、掷过去的石块,每每总是砸在野兔跑过之后的草地上,白扔了个空。
抓了一会,不见结果,有人跑累了,站在那儿叉着腰喘气,有人气道“怎么跑这么快”,有人笑道“这是野兔,当然跑得快,你还当它站在那儿等人抓哪”。
闹腾了一会,见怎么也逮不着那只野兔,有人就想放弃了,“算了算了,随它去吧。”
有人舍不得,“好肥的,想办法抓了吧。哎,有麻绳吗?拿来套套试试。”
有人道,“这会儿哪有功夫做陷阱。”
伙计们七嘴八舌商量着该能用什么方法捕到那只野兔,林子心坐在不远处看着,目光一转,他就见陆星站在那儿,手里拿着几个小石块。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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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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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