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北边冰蒙国几次犯界,掠夺百姓牛羊,欺凌妇女,黑罕将军已率兵前去平息战乱,南国近来也跃跃欲试,中原余孽大都逃往南国,他们现在的势力恐已对我大北国造成威胁,南北夹击,倘若此时他们出兵,我们可能招架不了,南国之前提出交换质子以换和平,臣以为可以考虑采纳。”太傅允辙道。
“南国可提议交换来的是哪位世子?”
“回主上,是圣宣王爷的嫡长子钟离,圣宣王在朝势力和皇太子旗鼓相当,对这位嫡长子也是寄予厚望,想必是有一番诚意的,毕竟南国根基也才刚刚稳定。”
“听闻这位世子貌若潘安,善文不善武,妥妥的一介书生,能成何大器?哪有我北国男儿胯下赛马,箭射雄鹰的威风?”
“主上,恰恰因为他是一介文弱书生才不足以在我国成什么气候,只要好吃好喝待着,温水煮青蛙,私下咱们该如何计划还如何计划,只是······”
“只是什么?爱卿但说无妨。”
“只是使者说南国皇帝点名要咱们的九公主过去和亲给二皇子,用来交换质子。”
“什么?要九公主去和亲?还是嫁给那个籍籍无名的二皇子?九公主是朕的掌上明珠,朕疼都疼不过来,怎么可能舍得她去和亲?真是好大的口气!”
“主上!请息怒,臣也这样回复使者,但是思来想去年龄合适的也只有九公主,况且南国知道九公主是您的心头肉,您能舍得割肉,那是极大的诚意,一个九公主,换咱们几十年的和平稳定用来谋划主上的雄伟抱负,臣以为,也···不是不可?”
“这····?此事非同小可,朕需仔细考量考量,爱卿先行退下吧!”
“是!望主上三思!”
后殿里,主上坐立难安,他既是一国之君,也是一家之父,寻常人家虽粗茶淡饭,却没这些烦恼,而皇亲国戚,上到皇帝,下到王子诸侯,九五之尊哪个又能随心所欲的活着呢?
九公主是慎妃娘娘的独女,被主上和慎妃宠上了天,虽可爱善良,但脾气倔强,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就连慎妃娘娘有时也无可奈何,若让她去和亲,怕是会爆发一场家庭战争,但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今日的太和殿有点不比寻常。
“仆散,将前几日黑罕将军缴获的夜明珠,还有南国使者送来的琉璃金凤钗一并拿来。”
“是!主上,奴才这就去。”
“爱妃,那夜明珠是冰蒙国的珍宝,听说只有皇上的寝殿才可以放,夜晚拿它照明,就如皎月一般,还有那琉璃金凤钗,江南工匠一年只出两支,一支给南国王后,另一支进献给了北国,朕今日都将它们赏赐于你,可喜欢?”
“主上,臣妾万分欢喜,谢主上的厚爱,主上越是对臣妾好,臣妾越是羞愧。”慎妃说着便梨花带雨般的哭泣起来。
这慎妃是前镇国大将军元慕青的妹妹元丹青,十六岁就嫁给当时还是王爷的主上,两人青梅竹马,琴瑟和鸣,若不是王后有强大的背景,并先她两年入府,可能现如今的王后就是她了,虽位居妃位,却并不比王后享受的荣华富贵少,深得皇帝宠爱,奈何肚子却不争气,只为主上诞下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后便再无子嗣,御医换了一拨又一拨,实在无力回天,也就认了命。
今日主上摆的这个“鸿门宴”也是煞费苦心啊!
“爱妃莫伤心,你陪朕戎马江山已十五载,咱们心心相通,夫妻恩爱,不忆那些伤心事,朕只想往后都有你在身边就够了。”说罢就将娇羞的慎妃温柔揽入怀中。
从古至今,这男人哄女人的方式都是千篇一律的,嘴甜加糖衣炮弹,基本没有搞不定的,当然,前提是彼此相爱。
仆散命人已将东西抬进殿内,两个都是千金难求的奇珍异宝,慎妃看的爱不释手,顺势让主上帮她戴上金钗。
“爱妃,朕今日寻你是有要事商量的。”
“主上请讲。”慎妃一门心思都在这金钗上,一边照着铜镜一边喜笑颜开。
“朕准备让泽娜去南国和亲,这也是南国皇帝亲自要求的质子交换。”
“什么?主上,你说什么?让泽娜和亲?主上,你知道的,臣妾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和亲便是要了我的命啊!臣妾万万不从!”慎妃先前还沉浸在欣赏金钗的喜悦当中,现在心情立刻沉入谷底,脸色大变,又惊又恼又伤心。
“爱妃,莫要感情用事,泽娜也是我的心头肉啊!你以为我舍得吗?可南国势力日渐强大,北有冰蒙国,南有它,咱们腹背受累,此时不可发动战事,朕这江山好容易才坐稳,难道你想朕都这把年纪还要亲自上阵杀敌吗?她此去嫁的是南国二皇子,并非一般诸侯王室,一样地位高贵,锦衣玉食,况且南国气候适宜,不比咱们北国地干物燥,是个好地方!若让朕养精蓄锐,来日再收南国为朕臣服,还怕什么远嫁呢?都是咱们的河山呐!”
此时帝王的嘴脸显现的淋漓尽致,说的再天花乱坠还是为了自己的江山,为了自己的野心,皇家的儿女是什么?是皇帝用来外交的手段罢了,悲哉!
“主上,各诸侯适龄的女儿不是没有,小王爷也多的是,为什么非要我们的泽娜去交换质子?她被我们娇惯坏了,去了也会惹出事端,到时我们鞭长莫及,可如何是好?主上,请收回成命吧!这夜明珠和金钗我不要了,统统都不要了,求主上收回成命,还我女儿在身边!主上!”慎妃一边颤巍巍的卸掉金钗,一边跪地哭求,惹得主上顿时没了耐心。
“慎妃!此乃国家大事岂是你我能左右的?你要你的女儿在身边,换来的便是黎民百姓再遭战火侵袭,流离失所,朕的皇位更受威胁!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你是北国皇妃,你有责任为了这个国家付出,别说泽娜,就算是你,也不是不能献出去的!哼!”
主上这话一半有气,一般是真,慎妃不但为女儿碎了心,更是为自己碎了心,自古君王多薄情啊!皇帝的女人是什么?别说今日能宠你上天,明日为了权利照样可以贬你下地狱!几十年恩爱夫妻,放在江山和利益面前那都是可以交换的筹码,感情又是什么?不过是女子的一番自我安慰罢了。
慎妃见惹怒了主上,便不再言语,也不敢言语,他此时已不是刚才说疼她爱她的夫君,而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王!她神情呆滞的跪在地上,如保护不了自己孩子的母狼一样沮丧。
“爱妃,此事暂且还没定论,这不是今日才与你商量吗?毕竟你是泽娜的生母,可你如此的不通情理实在让朕伤心。”主上深知自己言语刺痛到了慎妃,又软了下来,毕竟他的目的是促成此事,软硬不都得试试?
“主上,泽娜今年已经十七,她不是小孩子了,和亲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定要先让她知晓才是,若她同意,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有什么说的。”慎妃见主上语气软了,自己也松了口。
“这是应该,爱妃放心,泽娜那边朕自有办法。”主上又恢复了往日对慎妃的温柔。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慎妃带着主上赏赐的两样宝贝,踉踉跄跄的由仆散送回到懿和宫,她的心,仿佛被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