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老宋家过得比以往任何一年都热闹。
宋恂陪着亲爹和老丈人出海打渔了。
项小羽带着婆婆、小姑子和亲娘出门逛街了。
而宋恒则被两个精力旺盛的小侄儿拴在了家里,哪也去不成。
“让小恒一个人看孩子能行吗?”被闺女和儿媳妇拽出门的孟玉裁不太放心。
在她心里,宋恒自己也是个孩子呢。
“没事,吉安和延安肯定能把我小哥带好。”宋悦笑嘻嘻道,“一年才能赶一次大集,机会难得,你就别惦记孩子了。”
团结公社已经十来年没有开放农村大集了,按理说,现在仍是不允许大集存在的。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为了能合法合规地为社员们采办年货提供便利,公社与供销社、粮店、副食店、菜店、荣盛糕点厂门市部等十几个集体性质的商业单位合作,联合在指定的一条长街上售卖年货。
时间从小年持续到大年三十。
社员们之间虽然不能在大集上售卖货物,却可以按需交换。
所以,今年过年前的这几天格外热闹,社员们都拖家带口地来公社赶大集。
宋项两家的年货其实早就准备齐全了,但是孟玉裁已经好几年没正经过春节了,孩子们想带她出来散散心,瞧瞧热闹。
这才由项小羽骑着三轮电驴子,载着一车女人来了公社。
孟玉裁从没逛过这种农村的大集,到了地方以后,被眼前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震了一瞬,便兴冲冲地拉着亲家扎进了人堆里。
她兜里揣着儿子刚给的钱和票,花起钱来半点不手软,给两个小孙子买了不少小玩具和零嘴。
公社的几家国营饭店也把摊子支在了这条街上,离得远远的就能看到大铁锅上热腾鞥的蒸汽,几个女人在大集上转悠累了,便寻着海鲜汤底的香味,找到了“老面馆”的摊子。
项小羽正端着面碗寻找空桌,便听身后有人喊:“小羽姐,我们吃完了,你快到我们这桌来!”
出声招呼她的是贾支书家的小闺女贾槐花,旁边坐着她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外甥女和大姐贾桂花。
“槐花,桂花姐,过年好呀!你们也来赶集呀!”项小羽跟两人拜了早年,又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放在大妞面前,“姨请你吃糖!”
大妞放下勺子,冲她抿嘴笑了一下,小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姨姨”,两颊上两个深深的小酒窝,把项小羽萌得又想生闺女了。
贾桂花的视线在项小羽四人,尤其是孟玉裁身上打个转,冷淡地点点头,便拉着女儿起身离开了面摊子。
大妞被动地由她娘拉走,糖被留在了桌子上。
“那什么,婶子,小羽姐,我大姐不是有意的,”贾槐花对几人尴尬地笑笑,将糖收进口袋后,努力解释,“她最近心情不好,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贾槐花在心里直叹气。
他们两家的出身差不多,贾家姐妹是支书的闺女,隐隐还比项家姐妹这对队长家的闺女高出一筹。
大姐未婚的时候,乐于跟同龄的项小鸿攀比,结婚以后深觉两人已经不在同一赛道了,就将攀比的对象换成了同样已婚的项小羽。
这两天,项小羽那对当大官的公婆被解放的消息已经在生产队传遍了。
大姐这段时间诸事不顺,见到了春风得意的项小羽后,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目送姐妹二人带着孩子离开,项小羽招呼大家入座后,一脸莫名地问她娘:“桂花姐怎么了?脸色咋那么差呢?”
苗玉兰正在给亲家介绍“老面馆”的面条在十里八乡有多受欢迎,闻言也不禁叹了口气。
“还不是被她家徐知青闹的!”
“徐知青不是去上大学了嘛?毕了业就是国家干部,眼瞅着就能享福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项小羽觉得桂花姐还挺厉害的,虽然她的文化水平不高,但是给闺女找了一个文化水平很高的爹。
而且她家大妞还遗传了徐知青的好相貌,既聪明又漂亮,项小羽偶尔也会羡慕贾桂花一下下。
苗玉兰的嘴唇动了动,碍于孟玉裁母女还在场,她没好意思开口。
总觉得这种事不太光彩,说出来影响他们瑶水村的口碑。
孟玉裁倒是很能接住她们的话茬,颇感兴趣地猜测道:“那个徐知青,不会是上了大学就不想回来了吧?”
这样的事她听得多了。
“哎,这事还真有点悬了。”苗玉兰摇头说,“徐知青已经连续两年没回过瑶水了!大家原以为今年过年他肯定会回来呢,结果贾支书提前两个月给他写了信,问他过年回来不,却一直没等到回信。村里说什么的都有,好多人都说徐知青这是要赖账了……”
项小羽拧眉说:“不能吧?大妞还在村里呢,他赖什么账呀?会不会是回他父母那边过年去了?”
“桂花也是这么说的,有可能是回老家过年了,两地通信又慢,可能是被邮局耽误了。”苗玉兰叹气说,“不过,看她刚才那个状态,心里应该也开始打鼓了。上次我还听支书媳妇抱怨,早知如此,真不应该让徐知青去外面上那个大学。男人一出去心就野了,他们家早就后悔了。”
宋悦吹着面汤上的葱花,摇头道:“悔教夫婿觅封侯啊,当初还不如让贾桂花去上大学呢。”
在她想来,让知青放弃留城机会,毕业以后重新返回农村,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苗玉兰不想大过年的说那些扫兴的,转移话题道:“原本我还想着咱们就是来看热闹的,不用买什么东西。不过,刚才突然想起来,还得多准备一些糖果糕点。小鸿的对象要在大年初三来家里拜年,到时候亲戚和左邻右舍都得来家里帮忙相看,招待客人的糖果不能少。”
“看来得提前恭喜你了。”孟玉裁放下筷子笑道,“听说你这位未来姑爷是一位海军军官?”
“对对!好像是一位连长。”苗玉兰问对面,“亲家,你们能在瑶水村待多久?等到我们大姑爷登门的时候,你也来帮我相看相看呀!”
“我们初一下午走,不过小鸿的女婿上门是大事,到时候让老宋先回去,我再待两天,相看了新姑爷以后再回去。”孟玉裁答应得爽快。
小羽只有这一个姐姐,姐妹感情又很好。既然碰上了这样的喜事,他们于情于理是要留下来帮帮忙的。
苗玉兰忙摆手说:“这次只是相看对象,又不是结婚,不算什么大事,哪能耽误你们的工作!”
孟玉裁笑着点头,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去以后跟老宋商量,重新调整一下她之后的行程。
然而,不等她与老宋提及此事,项家未来的大姑爷就在次日带着年礼和媒人上门了。
宋成钧刚随着亲家出海玩了一天,正是得趣的时候,原本还想第二天继续,却不得不被按下了暂停键。
“小项家的大姑爷来了,咱们也拾掇一下,一起去给小项捧捧场。”老宋拎着装鱼用的空桶子,从海边转悠回来。
孟玉裁心下狐疑,不是说正月里相看嘛?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你确定他是带着媒人来的?”
“应该是吧,我们都要起锚出海了,是小羽他大哥跑过来说的,小项和宋恂已经过去了,我回来通知你一声。”
“咱们还是等等再去吧,”孟玉裁拉住他,将吃了满嘴饼干渣渣的延安塞进他怀里,“那新姑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带着媒人登门,恐怕是有什么事。万一不方便外人听,咱们去了不是让亲家尴尬嘛。既然儿子已经去了,你就安心在家带孩子吧,听儿子的安排。”
新姑爷名叫孔斌,提前带着媒人来项家提亲,果然是有事的。
人家想尽快跟项小鸿领证结婚!
宋恂陪坐在老丈人身边,听到媒人替这位未来连襟提出的要求后,下意识去看老丈人的脸色。
原本还灿烂的笑意,肉眼可见地凝固在了脸上。
虽说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儿女婚恋自由了,但是双方父母在一段婚姻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新姑爷他们是头一回见,新姑爷的父母家人亲戚朋友,更是一个也没见过,凭啥这么草率地把闺女嫁给你?
“叔,婶,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冒昧,但是,”孔斌腰背挺直,正襟危坐,小麦色的脸上挤出一个憨笑,“我们部队从今年起可以给已婚的正连级以上的军官分房了,我这次的假期结束以后,再想休假结婚就得等到明年了。所以,这次才来得有些急。”
宋恂心里开始替他叹气了,说实话是没错,但也得看看场合。
你跟人家闺女谈对象两三年了,一直不着急结婚,听说单位能给已婚军官分房了,才火急火燎地来提亲,这让人家父母怎么想?
房子比人家闺女有吸引力呗。
项队长吧嗒着烟不说话,苗玉兰也拉着闺女的手有些为难。
她是全家最着急闺女婚事的人了,小鸿眼瞅着就二十八了,是全生产队仅剩的一个未婚老姑娘,这个名头甚至盖过了她全省第一位女船长的名声。原本能与她作伴的田大妮,也在去年嫁给了同村的一个小伙子,听说现在已经怀娃了。
留这么一个老姑娘在家里,即便她不在村里工作,背地里也没少被那些长舌妇嘀咕。
要不是苗玉兰心大,早被那些嚼舌根的人气死几百回了。
可是即便她再怎么着急嫁闺女,也没想到会这么急!
对于这个女婿,除了知道他是个海军连长,其他情况他们知之甚少。
结果头一回见面,对方就提出要尽快领证结婚的要求。
这事要是被人传出去,那些长舌妇肯定会说小鸿恨嫁,他们家随随便便就把闺女打发了。
金大娘是宋恂的老熟人了,他当初也是请金大娘当的媒人。
这会儿金大娘那三寸不烂之舌也不怎么管用了,提出想要马上结婚的话后,项家堂屋里的气氛就怎么也热不起来。不由给陪坐在一旁的宋恂使眼色,想让他帮忙给未来连襟说两句话。
宋恂也是第一次跟孔斌见面,对这个人并不了解,不可能跟着外人忽悠自己老丈人。
虽然他对孔斌的职业有天然的好感,但一个人的人品性情与他所从事的职业没有必然联系。
“孔连长,我听说只有副营级以上的军官才能让家属随军,如果部队里给你分了房,是不是就可以让我大姐去随军了?”宋恂问。“对,有了房就能随军,我之前没有让家属随军的资格,所以想跟小鸿结婚,又不好意思开口。”孔斌说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话有些不妥,赶紧找补道,“我早就想跟小鸿结婚了,结婚报告都打了好几次。但是小鸿后来当了女船长,也是要长期在海上工作的。我没有资格让她随军,在老家也没有房子,结了婚以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就一直没敢提结婚的事……”
闻言,苗玉兰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听他提起房子的事,便问:“你们家没给你准备结婚的房子?”
“我有五个兄弟,家里没有那么多的房间,所以兄弟几个结了婚就分出去单过。以后谁给爹娘养老,爹娘的房子就留给谁。目前看,应该是我大哥给爹娘养老了,其余几个兄弟每年给爹娘送些粮食。我是老四,又常年在部队里,我大哥这些年又给我添了好几个侄子侄女,所以家里已经没有我的房间了。我每个月给爹娘五块钱养老钱就行。”
孔斌这话说得轻松,但是在旁人听来却有些心酸。
回了家连个住处都没有,部队要是不给分房,他就不敢娶媳妇。
难怪这么年轻就当上连长了,不努力升职,连媳妇都娶不上……
“我家小鸿在县里有自己的工作,而且干得还挺出色的,上个月还得了市里的先进工作者奖章,”项英雄叼着烟袋锅子,含糊不清地问,“她跟你随军以后,工作怎么安排?”
这个问题,他之前已经问过宋恂了,宋恂说像他家小鸿这么优秀的女船长,各单位肯定是抢着要的。不说业务能力怎么样,光是这个象征意义,就值得争取。
部队要是没有合适的岗位,就将小鸿调到距离他们部队驻地最近的渔业公司去。
“我们部队也有一个渔业中队,可以让小鸿先跟我去随军,以军属的身份到船上工作。”孔斌并没有打包票,只实话实说道,“但是是否能接受女船员,接受以后能被安排什么职位,我暂时说不好。”
他只是个连长,能让媳妇随军都是沾了政策的光,在项小鸿的工作问题上,并不敢给出过多保证。
宋恂心想,别的优点有待挖掘,但孔连长为人还是比较诚实的。
对于项小鸿的工作安排,项家人的态度都是无所谓的,主要是看项小鸿本人的意愿。
特别是项英雄,他为闺女的成绩骄傲,但是打心眼儿里还是不想让小鸿在海上漂泊的。
陆地上有那么多安全的工作可以做,为什么非得出海打渔?
别的姑娘顶多是铁姑娘,他家这个姑娘已经是钢姑娘了。
宋恂代替老丈人出面送客的时候,在孔斌的肩膀上拍了拍说:“孔连长,甭灰心。老项家是公社里出了名心疼闺女的人家,当初我上门提亲时,接连被老丈人拒绝了三次。要不是我目标明确,一直锲而不舍地来提亲,也就不会有第四次的成功了。”
清楚其中内情的金大娘:“……”
要不是人家闺女早就跟你好上了,凭你当初那个成分,你就是提四十次亲也没戏。
孔斌也知道他第一次上门就想娶走人家养了二十几年姑娘,确实不太可能。
他与宋恂握了握手,又露出一个憨憨的笑:“我过两天再来,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堂屋里,送走了未来姑爷的苗玉兰将大闺女拉回了房间。
房门一关,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你到底怎么想的?真就要急急忙忙地把婚事办了?”
“既然结婚就能分房,那就结呗。”项小鸿一脸淡然。
“结婚嫁的是人,又不是嫁给房子!”苗玉兰给她举个现成的例子,“你看小毛嫁给小宋以后,日子过的多好!只要人找对了,房子啊钱啊什么的,自然会一点点有的。”
项小鸿点头分析道:“孔斌的条件不错,为人老实,又是连级军官前途看好,家里没有养老负担,虽然我还没见过他父母兄弟,但我要是去随军了,与他们一年也见不上几面。即便人不好,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苗玉兰盯着大闺女打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禁愁道:“当初你妹子跟小宋谈对象的时候,提起小宋就双眼放光,到了你这里咋那么冷静呢?我虽然着急让你结婚,但也得你自己喜欢才行。你不要因为年龄压力,就随便把自己嫁了。反正已经留到这时候了,我也不怕再多留你两年,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总得挑个自己喜欢的,否则就像穿了不合脚的鞋,一辈子难受。”
“小毛谈对象的时候才十八.九,还是小姑娘呢,我现在都多大了?”项小鸿好笑道,“情情爱爱那些对我来说不是必需品,我跟孔斌虽说谈了两三年对象,但是真正见面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让我像小毛那样付出感情,那你真是有点难为人了。孔斌的综合条件好,对我也不错,我又不讨厌他,这就够了。至于其他更多的,可以等我们结婚以后,再慢慢培养。”
“那也不能这么快就答应吧?”苗玉兰心里还是不得劲。
“反正这个婚早晚得结,因为跟我结婚,他能提前得到一套住房,不是挺好的吗?”项小鸿笑道,“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你们还费心得罪新姑爷干嘛呀?”
“那也不行,不为难为难他,就不知道珍惜。”苗玉兰挥手说,“这事你别管了,听我跟你爹的。我俩不怕得罪姑爷,他能对你好就行了。”
……
项小鸿的婚事,只是过年前的小插曲。
老宋家的一家子人难得团圆,年三十这天,孟玉裁带着闺女和儿媳妇,弄出了满满一桌子菜。
项小羽还做了南湾的必备年菜“八鲜过海”给宋家这些土老帽尝尝鲜。
宋家男人的酒量都很拿得出手,但是这天晚上,宋家的三个成年男人都喝醉了。
老宋甚至还让儿子吹口琴,醉醺醺地拉着媳妇在屋里跳了一曲《喀秋莎》。
几年的压抑心酸,都被宣泄出来,留给了旧岁。
从明天开始,对于老宋家的所有人来说,就是全新的开始了。
大年初一,新年新气象。
项小羽一大清早就给全家人都换上了新衣裳,吉安和延安穿上了红彤彤的棉袄,脚踩虎头鞋,头戴虎头帽,额头上还一人被点了一个大红点。
俨然成了全家最喜庆的存在。
一家人在院子里放完鞭炮以后,就站在满地的鞭炮红衣上,拍了老宋家的第一张全家福,将这份难能可贵的喜乐瞬间定格在了相片上。
拍了全家福,又与亲家约定好来参加婚礼的时间,老宋夫妻就被军区派来的吉普车接走了。
过完年,宋恂和项小羽再次带着孩子返回县城时,感觉家里的空气都比从前清新了几分。
吉安延安蹲在痰盂上,只喊爸爸不喊妈妈给他们擦屁屁的叫声,仿佛也变成了天籁。
宋恂人逢喜事精神爽,再次去单位上班的时候,给办公室的同事们带了不少瑶水村的特产。
不过,上班第一天,办公室里的气氛与宋恂预想的,还是有些出入的。
大家都是办公室老油条了,每逢年节之后,都是要在各个办公室之间来回乱窜,互相拜年送年礼的。
今天的气氛却很是古怪。
不但没人来县委办串门,他们办公室内部的同事也都低着头写写画画,都是一副“我很忙别跟我说话”的做派。
啥情况?
宋恂原本还想发给大家的特产也被他收了起来,情况不明朗,还是先按兵不动吧。
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需要主动问问单位里出了什么事。
否则两眼一抹黑,太被动了。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有个人影从门口一闪而过,宋恂出言将人喊住。
吕薇探个脑袋进来,小声问:“主任,你找我有事啊?”
宋恂招招手让她进来说话,而后直截了当地问:“单位里发生什么事了?”
“主任,单位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吕薇对于他消息的闭塞和滞后,表示出深深的诧异。
“我家里有事,过年这段时间回老家了。”
“那过年值班你也没来呀?”
宋恂点头,他已经跟领导请过假了,单位没有安排他过年值班。
“那就难怪了。”吕薇做出一个牙疼的表情说,“这事说起来还跟你有点关系呢!”
“怎么回事?”宋恂努力回想了一下,难道是他父母的事传到县里来了?
那也不至于让大家这样噤若寒蝉吧?
“就是前两天,有人在咱们县委大院的公告栏里,贴了好几张大字报?”
宋恂心里一紧,忙问:“是关于我的?”
他有什么可让人举报的?
“那倒不是。”明明只有两个人在办公室,她还是谨慎地回头瞅了一眼办公室的门,而后倾身压低声音道,“那个大字报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说得话特别难听,把咱们县委办的一竿子领导全涵盖进去了。还说县委领导沆瀣一气,包庇耍流氓的罪犯!”
“……”宋恂无语,“既然已经写大字报了,他怎么不指名道姓地说出是哪个主任?”
“不知道,反正这事搅合得办公室里人心惶惶的。过年期间贴的那张已经被人撕下去了,今天早上公告栏里又被贴了一张新的。刚才姚主任又让人去把那张新贴的大字报撕下来了,脸黑的跟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
宋恂心想,难怪他刚才进院子的时候,没有发现公告栏的异常。
吕薇留心观察着他的表情,又用一副看热闹的语气说:“大家都猜测,那人可能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与对方谈条件,要是私下里没有得到预期效果,就会再贴一张点名道姓的大字报。”
宋恂:“……”
头回听说,贴个大字报还要弄个三部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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