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街市上,一红衣少女,带着一只受伤的狗,左顾右盼,似乎事事都很新奇。
谛听问道“你刚才的十二因缘法,是骗人的吧,当年主人说看透十二因缘方知尘世愁苦根源,超脱红尘洁身修行才是正途。你说什么关闭法门就能闯铜柱地狱,你该不会想让他们去送死。”
矮子掩嘴偷笑道“你这狗精,懂的不少,入那地狱还不容易,买上几壶烧酒,带几只烧鸡搞定,我就是想再看看那女人的装扮,”
谛听小声嘟囔“上次分明是你毁了陆判的几页生死簿,怕麻烦,骗我来顶罪,还差点害他入了畜生道。”
矮子借着伸懒腰的机会照着谛听伤口上就是一脚,谛听疼的直打哆嗦,矮子一边乐的欢喜。
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不远处几个洗衣婆娘正叨念着那白塔寺附近新开了家茶坊,茶香四溢。
“听说那店家女儿长的白嫩嫩的,赛天仙。”
“你见过天仙啊?我看分明是个妖女,看那媚眼抛的,把这些男人迷的糊涂涂,整日往那茶坊跑。”
“呦,赵婆子,别人家闺女一长的好点,你就嫉妒,有本事你把你家闺女好好回回炉。”
“别这么说,人家赵婆家闺女还是蛮好的,现在谁家孩子一哭,只要一说那赵小隽来了,孩子立马不哭了。你猜怎么地?”
“哦?怎么地?”
“那孩子吓尿了。哈哈哈”
赵婆子脸涨的通红,赶忙收拾东西走了,只剩几个婆子在那儿嬉笑。
话说赵婆子刚进家门,就见自己闺女躺在院中,气不打一处来。赵婆子生来肩宽背厚,虎背熊腰,手掌似蒲扇,脚大似船,肤色黝黑,黑里泛着紫光,脸颊两侧长满着细毛,风吹毛随风动;声若洪钟,远隔千米由可闻,是凉州境内驰名丑妇。
“起来,哪有一大姑娘躺院子地上的。”
“哈,娘,回来了。”小隽伸着懒腰,坐了起来。
“唉,”赵婆子叹气道“你这孩子,本来就长成如此,还不休休心性,否则还有谁敢要你。”
“娘,莫担忧,小隽不嫁就守着您老。”
“这话不是这么说,待娘百年后,你孤单一人可如何是好啊。”顿时老泪横流。
那女人但心思善良细腻,刚想劝解母亲,发现天色渐暗,似是要下雨,忙拉着赵婆子回屋,刚进门,天空一阵雷鸣电闪,一道闪电扫过屋檐,将那草皮掀去一大块,赵小隽似是习以为常,忙找块木板把那块挡上,顷刻暴雨倾盆而至,屋内破壁不断漏雨,竟然比外面下雨还大,似乎这雨单就是冲着她家而来,直下到屋内水没膝放停歇,在看屋外竟然仅湿了地皮。
赵婆子不住叹息,这十几年,常年如此忽然就有雨下,偏偏只下她家最多,要么淹地,要么漫宅,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小隽在一边收拾着,好在她虽然面丑,却有膀子力气,这老头过世后,全靠她修屋补墙。
忽听门外有人敲门,小隽刚要去应门,却被赵婆拉住,“还是我去吧,每次你去都把人吓的好歹的。快进内屋去。”
门外一个红衣少女带着只受伤的黑狗见赵婆子开门,忙说“婆婆好,可否让小女讨碗水喝。”
赵婆子一见矮子,眼睛都直了,心想这天生万物竟有如此美貌女子,连她这婆子看了都神醉何况男人,想那自家女儿真是不堪入目啊。
“婆婆--”
赵婆子这才回神,让他们进院,又回屋舀瓢水递给矮子,
矮子一饮而尽,笑道“谢谢婆婆,小女帮您干点活吧,算做水钱,如何?”
赵婆子推辞“一瓢凉水,还要收你钱,婆婆哪能如此小气。”
矮子道“婆婆,得人恩果千年记,您看让我做些什么好。”
赵婆子苦笑“你这孩子,嫩手嫩脚的,能做什么,难道能修房补泥。”
矮子也不管她阻拦,径自收拾院中物什,那谛听也用爪子扒拉着杂草帮忙。
赵婆子感叹,难怪人家貌美,这是善事做的多啊,只是自己也不曾做恶事,为何要让女儿受此大罪过啊。
矮子看看这繁乱院落,再看看那屋顶茅草,叹道“孽,债。”
赵婆子道“你说什么,婆子耳朵不好,”
矮子笑道“婆婆家中还有她人?”
“老婆子,还有一个女儿,生的丑陋,不敢随意出来吓人。”
“这是怎的说,婆婆人好,女儿自然也是好人,心善自然面善,何不将姐姐唤出一起收拾忙活,有说有笑,岂不快哉。”
赵婆子摇头,却又拗不过瞿如,便唤赵小隽出来。
小隽刚一出来,楚天触地的身材,黝黑面容,谛听不觉来句“啊,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夜叉。”
那赵婆子听到人声四处踅摸,却没人,疑惑看看那狗,想也不可能,便不再管他,矮子俯身小声在谛听耳边嘟囔“你要再多嘴,小心让人把你当狗炖了。”谛听一惊觉得汗毛倒竖。
小隽心细觉出不对,径自来到矮子身边,指着那谛听问“这狗?”
矮子忙打岔道“姐姐好,小女长流。”
小隽见眼前女子红衣翩翩,柔美不可方物,见对自己不仅不躲,反而施礼,忽觉自惭形秽,低头望脚,不知如何是好。
赵婆子头次见女儿害羞,忙道“这是小女小隽,”
“姐姐好。”
小隽道“你不怕我?”
“怕甚,美丑不过皮相,百年终归黄土,昔钟离春,黄牙垢面,也能成就,那黄月英,丑名千里,不也终得良配,姐姐自也是天下无双,将来必有良缘。”
矮子一番话,说的小隽心花怒放,哈哈大笑,笑声震天,连谛听都觉得震心,远远躲开,二人越聊越欢,不觉日渐西霞,矮子忙告辞,还约了下次赏花。
刚从赵家出来,谛听皱着眉,摇着屁股晃荡道“那小隽得罪了龙宫,才被打入凡间,龙王赏她一身夜叉皮囊,让她如此粗陋,你何故要搅这趟浑水,得罪了那条大狗精可不是好事。”
矮子随手在路边摘根草叶叼在嘴中嘟囔“本就是那妖怪见人家意图染指,却偏要赖她动了凡心。”
“笨蛋,这事不可多嘴,”
“你这狗精,和那端木柔学坏了,总是跟我过不去。”说罢有照着黑狗后背要打,谛听忙躲,二者打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