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思慧见了,心中啧啧称奇。秦氏见尤思慧进来,要坐起身来。
尤思慧忙道:“母亲躺着吧,身子要紧。”叫得又亲热又尊敬。
秦氏本来老蚌怀珠,心里正担心她有想法,见她如此说话,也放下心来,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大姐儿都是当婆婆的人了,我还有了孕,只怕人耻笑。”
尤思慧坐到她身边:“母亲给爹爹绵延子嗣是天经地义的好事儿,谁会耻笑?且放宽心,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让爹爹去办,就是些许稀罕物儿,我手上还有一些。”
尤老爷见女儿这般说,满脸笑意,“哪里还要你破费,你母亲也累了,让她歇歇。你和姐妹们说话去。”
尤思慧正要告诫她们姐妹多仔细秦氏这一胎,却见二妹双双有些魂不守舍,只得把秦氏身边的大小婆子丫鬟叫过来叮嘱了一番,才放心回府。
杨双双近来都有些心神不宁,实在不怪她,这事儿确实有些惊悚。原著里尤老娘是个寡妇,除了尤氏,也只有两个女儿。她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这孩子生不下来?
尤老爷不放心,请了好几位妇科名手,却都说这一胎坐得极稳,应该能顺顺当当生下来的。
又或者说是她无意中改变了剧情?她记得原著里,尤老娘母女出现的时候,尤老爷就已经过世了,难道因为她的养生意识改变了尤老爷的寿命,继而有了这个不该出现的孩子?
晓风看自家姑娘一会儿愁一会儿喜的,安慰她:“姑娘你就放心吧,即使添了弟妹,老爷太太也不会疏忽你和三姑娘的。”
杨双双无语,她又不是几岁的孩子,怎么会在意这个呢,看着满脸关切的晓风,她却忽然想到,她是不会在意。但小妹燕燕还是个孩子。
想到这儿,她暗怪自己粗心,这几日光想着旁的事情了,却忘了自家小妹。
这日,杨燕燕在屋里头摆弄军棋玩儿,却见姐姐来看她,口中还道:“这棋子是要两个人玩才有意思的,你有空下了贴去请了沈家四姐儿过来玩,岂不是好。”
杨燕燕噗嗤一声笑了,“你怎么跟大姐似的,她那日也跑来和我说这些,我也不是小孩儿了,哪里会因为要多个弟弟或是妹妹,就闹脾气。”
杨双双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不知不觉一下就长大了,倒让她有些不习惯。
杨燕燕见姐姐不说话,还以为她不放心,笑道,“姐姐,你且放心吧!”
杨双双柔声道:“果然长大了,以后姐姐不在,你可要自己照顾自己。”
话音刚落,却见杨燕燕红了眼圈,“姐姐你去哪儿啊?”
晓风看自己姑娘不说话,接口道:“二姑娘自然是要嫁人的,难道三姑娘你以后不嫁人?”
杨燕燕这可不依了,扯着姐姐的袖子不让走,晓风捅了马蜂窝,在绿衣责备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的挪出了屋子。
杨双双看她这模样,这般使小性儿,一时又柔肠百结,只好陪着哄她。
杨燕燕不是没心思的人,见晓风说得这般笃定,等姐姐不注意时,找了晓风细细问过了。
晓风虽然是个忠心的,但架不住脑子直,三两下就被杨燕燕问出破绽,从晓风口里知道薛家大哥儿的事。
杨燕燕听闻此事,心下不满。薛蟠她也见过,虽然那会儿她还小,但对他的印象很不好,他不仅害她掉进水里,和她下起棋来,又喜欢耍赖,正可谓棋品如人品。
她听闻自家姐姐还收了人家的信物,还主动给他写信,心里更是不自在。但她知道姐姐向来是有主意的人,自己去跟她说,未必又成效。
杨燕燕思索了半天决定暗中破坏。
她听闻姐姐已经收到薛蟠的回信了,这两天正在写回信,过几日就要遣晓风送到铺子,便也回去也拿起笔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让薛蟠别妄想,离她姐姐远点,不然要他好看。
等晓风送信的时候,杨燕燕把自己那封送了出去,还威胁晓风不许告诉姐姐,不然就发卖了她,吓得晓风战战兢兢,自然不敢在自家姑娘面前多说一个字。
过了几日,杨燕燕又想到一个法子,她去了姐姐房中,装作无意发现薛蟠送的那枚玉蝉,缠着姐姐说喜欢。
杨双双一向对她撒娇无法子,又念及这玉蝉的含义,只将玉蝉给她顽儿,还嘱咐道:“可别弄丢了,我后头还有用。”
杨燕燕见姐姐丝毫不在意玉蝉,心里更是得意。
天越发凉了,宁国府的梅花也次第开了,尤思慧派人来请秦氏母女,说是请了西府的人,又叫了台戏班子,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因秦氏身子越发沉了,不便出门,连带她姐妹也好久没出门了。这些时日杨双双虽乐得不去宁府,但这会儿接了帖子,不说秦氏耳提面命让她二人过去,就是小妹燕燕也喜上眉梢。
杨双双见了无法,只得应下了。
杨燕燕因为和探春格外聊得来,又给她备了礼物,是在姐姐指导下自己做的布偶娃娃。
杨双双见了,提点她府中除了探春,还有另外两个姐妹,又帮着多做了两个,一并带了过去。
这是秦可卿嫁过来后,她第一次到宁府,进到正厅,果然看见大姐儿和一个年轻鲜亮的媳妇儿站在一起,大姐穿一件儿沙绿色仙鹤纹的大襟短袄,下穿福青色马面裙,既端庄又合身份。秦可卿穿一身鲜亮的花冠裙袄,镶银色貂狐皮,衬得她越发娇嫩可人,其实大姐儿只大她几岁罢了,这么看着倒真是差出一辈来。
见了双双燕燕,秦可卿软语喊着“二姨,三姨”,带着股新妇的矜持,她们虽然不是正经长辈,但担了一声称呼,也各自拿出礼物给她。
杨双双送的是重瓣莲花样式的金镯子,杨燕燕送的一只顶牢箝石榴子的簪子。
秦可卿也不忸怩,收下道了谢,行事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