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思慧见了也笑,对她姐妹两个道:“真让两个妹妹破费了。”
却听杨燕燕“哎呀”一声,原是她给探春姐妹的礼物却落在轿子里了。
杨双双一向疼她,又不放心让她去找,索性带着晓风自去找轿子。
待走到仪门,守着的小丫头却说轿子刚刚下了人,已经走了,杨双双又问她去了哪儿,她好容易指明白方向,原来却是到了西侧门的落车的地方,她正要过去,却听外头正热闹,料是西府的人来了,她不愿兴师动众,忙避到一旁的穿堂。
等了半刻钟,人才热热闹闹的走了,杨双双正要往西侧门方向走,却见一个小丫鬟正抱着一包布偶娃娃,边走还边看得入神,想来是瞧着新鲜。
原是轿夫也发现落了东西,这才请人送过来,杨双双谢过小丫鬟,又让晓风拿出赏钱给她。
主仆二人回到大厅,厅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丫鬟,今日的宴席设在荟芳园的暖阁,既可以看花儿,又可以开宴,所以众人都移步去了荟芳园。
看她不熟路,尤思慧身边的大丫鬟如霜便带她过去,刚走过穿堂,双双就看见满眼的红梅,和当日在秦大舅家见得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双双正往前走,却见不远处的冰面上依稀看到三四个男孩儿在打雪仗,杨双双不由自主走近了些,看着他们玩闹。
如霜见她看得出神,笑道:“应该是西府的几位哥儿,趁着老太太不注意在这顽儿。”如霜做事向来周全,看服侍的丫鬟婆子零星只有两三个,又跟杨双双打过招呼,说要去穿堂那边叫了几个人好生看着。
在玩雪的是四个男孩儿,最大的那个,比燕燕小一两岁的模样,长得跟女孩儿似的,又秀气又端正,第二个也生得好,第三个跟在后面,一脸好孩子的书生气,最后一个最小,只有三四岁,因着冬日衣裳穿的多,路都有些走不稳,憨态可掬,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得很是灵动。
不多时如霜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来了,手里拿着暖炉和斗篷,又给杨双双指了,最大那个是宝玉,第二个是贾环,后面跟着的那个是贾兰,还有一个连如霜也不认识。
杨双双看的正得趣,却发生了意外。原来是贾环,见宝玉掷了好几团雪在他身上,他正寻思报仇,却有一个小拖油瓶跟在他后面,贾环不由急了,把那小拖油瓶一推,忙朝宝玉跑去,却是正好推到冰面不稳的地方,三四岁的孩子穿了厚衣裳也有好些重量,一下子冰面撑不住,连人带冰掉进湖里。
这一下,四周的婆子都吓坏了,哥儿哥儿的喊着,如霜也顾不得仪容,大声吩咐去叫人。
宝玉和贾兰都吓得呆住了,贾环见事态不好,早就要溜,却被那孩子的贴身婆子扯着哭着喊着让他赔命,正弄得一团糟,却见一人自告奋勇跳进水里,不一会抓住了落水的孩子浮出水面。
众人合力把他们救了起来,只见孩子在冰水里浸了好一会儿,又喝了好些水,面色发青,气若游丝。
杨双双离得最近,忙跑过去看,那哥儿脸被冻得青紫。
救人的那个却是周鸿,他也冻得面色发白,吴威正站在一旁焦急如焚,想是他二人办完事正巧经过此地。
贾珍这日子骑马摔了胳膊,家里正住着一个大夫,不多时,大夫就快步跑来了,给那孩子把了把脉,正看着形容,却听不远处一阵儿“心啊肉啊”一阵儿哭声,原是府里太太姑娘一行人闻了消息,连贾母也坐不住了,由王夫人扶着疾步走过来,最前头的妇人早就哭成泪人儿,这会儿赶到这边,正听到大夫说“哥儿没气了,不中用了”,直接晕厥过去,老太太听到动静也站不住了,王夫人还亲自去试了试气息,果然没了,也唬了一跳,一时间众人闹得不可开交,连在家里养伤的贾珍都惊出来了。
哭喊声乱糟糟一片,杨双双怔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学过急救,溺水的人没了呼吸,还是有法子救一救的。念及此,她顾不得太多,跑到那孩子身边。
仔细看了看他的形容,杨双双心里有了决断,忙脱了他的衣裳,这会儿正乱着,除了贴身的婆子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那婆子正要阻止她,却听她说:“还有救,劳烦用帕子浸了冷水来。”
那婆子顾不上质疑她,只听说还有救,立马行动起来,又帮着脱湿衣服,又去找帕子了,杨双双把脱了衣服的孩子放在如霜拿过来的斗篷里,忙快速进行心脏复苏,一组按压接着一组人工呼吸,那婆子看得目瞪口呆。
杨双双不一会儿就感觉到孩子的呼吸了,又双手抬那孩子的下巴,那孩子哇得一声吐出水来,那婆子喜道“哥儿活过来了”。
一时间静了片刻,大家都看过来,只见杨双双正用一方帕子快速摩擦孩子全身,那大夫也惊住了,喃喃道“明明没气了”。
尤思慧见人救转回来,忙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姜汤。
见周鸿还在一旁晾着,冻得面色苍白,杨双双忙吩咐吴威也给他这么用凉水擦拭,她虽在说话手上动作却不慢。
过了片刻,那孩子似乎是醒了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听到孩子哭声,最初晕厥过去的那个妇人惊醒过来,抱着孩子“阳哥儿阳哥儿”的叫。
尤思慧见乱糟糟的,叫人把穿堂收拾出来,把阳哥儿也移到穿堂去了。
杨双双功成身退,那贴身婆子却不让她走,说是怕哥儿一会儿又有变,让她先看顾着,她只好也跟着到了穿堂。
贾珍早就吩咐外门子的人去叫京中儿科圣手胡大夫,尤思慧忙叫可卿把众位夫人安顿好了,又亲自端了姜汤让人喂给阳哥儿,老太太这会儿也醒过神来,怀里抱着宝玉安抚他。贾兰也到李纨怀里了,王夫人看着被押住的贾环,正问怎么回事儿,贾母却道:“这档子事之后再说,先顾着阳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