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双双正思绪万分,忽然想起她在江南见过的火棘子,这种植物的花有明目的效果,茎叶也能治疗外伤。冬天会结红色的果子,这果子不仅不能入药,还会有些不可言说的效用,怎么个不可言说,简单来讲,就是能让男子吃了在房事上力不从心。
当年她还挖了一颗,种在小盆里,准备带到京里,谁知路途中被薛蟠那个祸害浇水过度,没养活。
想到此处,她就觉得又有法子了,毕竟药的问题解决了,至于怎么去下药,且再去想。她一高兴动作大了些,把塌上的晓风惊醒了,她吓了一跳,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杨双双关了窗子低声道:“有些睡不着。”
晓风却别有心思,悄声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听到如意今个儿说的话了?”
杨双双没想到她之前吩咐晓风偷听太多回了,这丫头偷听出惯性来,这话也偷偷听在耳里。
晓风却知道她是个好性儿的,让她想个法子帮帮如意两个,她又向双双再三保证,以后等她嫁了薛家哥儿,保证不做通房。
杨双双听得哭笑不得,却又暗暗坚定了几分决心。
等宁国府贾蓉婚期传来的时候,杨双双开始恨自己动作慢了一步,竟然过了这许久才想到这法子,古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她却觉得百无一用是女子,命运摆布在别人手上,寻常连门都难得出一回。
因着她是宁国府主母的妹妹,原是要去出席婚礼的,只是家里最近出了件事儿,秦氏身体抱恙,且还不是一般的抱恙,她也乐得不去宁府。
趁着家里有事儿,乱糟糟得无人管,杨双双就带着晓风出了门,随意找了家药铺子,询问火棘子,那铺子的伙计道:“哟,我们这只有炮制好的药,姑娘要整株的,只怕不好找,那玩意儿只长在江南。姐儿你是绣花费眼睛要明目?”
杨双双只得称是,最后在伙计的推荐下买了一大包夏桑菊和杭白菊,说最是清心明目。
她看着晓风手上提着的药,哭笑不得,这可不好办了,怎么能弄来整株的火棘子,毕竟若是只寻果子的话,难免被一些知道药理的人看出端倪。
杨双双随即想到了周鸿的天网,还有那家首饰铺子。正要动作,她转念一想,天网作为一个工具,的确可以帮到她,但消息必然会传到周鸿耳朵里,这事情没做,就先泄露了三分,他是个多心敏感的,难免猜不出她想做什么,且又是宁府的人,只怕不妥。
可若不通过天网,还能从谁哪里得到想要的东西?
江南之地?薛蟠?
想到这位薛家哥儿,她觉得问题迎刃而解,带着晓风去了鼓楼西街,随意找了件买玉饰的铺子,装作随意看看的模样,又问铺子里的伙计,“这是江南时新的样子吗?”
小伙计说话很麻利,“姐儿放心,我们是金陵的老字号了,样子都是江南最时新的。”
她故意问道:“金陵的老字号,东家可是姓薛。”
待到杨双双说出这个薛字,如愿以偿的在晓风那个丫头脸上看到八卦的神情。
伙计道:“姐儿还认得我们东家?”见对方肯定了她的说法,她又道:“你们管事的呢,出来与我说话。”
伙计看她这架势,不敢得罪,只得叫了个管事的出来,管事的是个中年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姑娘是哪家的?”
杨双双不慌不忙的拿出玉蝉,“认得这东西?”
那管事儿的细细看过之后,大吃一惊,这玉蝉是薛蟠出生之时,薛老爷在京都搜罗很久找到的爱物儿,送给自己的长子,他自然是认得。
杨双双见他眼神带着几分疑虑,知道他认出玉蝉,缓缓道:“我和你们少东家颇有些交情,你们铺子可有渠道送信到金陵,我正有封信带给他。”
一番话说得管事儿和晓风都大跌眼镜,这分明是说她和少东家有私情,要夹带私信给薛蟠,主要是这事儿太匪夷所思、骇人听闻了。
管事儿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想起少东家那个性子,若是不帮这位姐儿,以后少东家知道了,只怕是要找他麻烦,忙应道:“姐儿只管拿来,我保管信会完好无损得送到大爷手上。”
杨双双出门不易,思略了片刻道:“有纸墨吗?”
管事儿的有求必应,杨双双略一思量,写了两句,倒没写什么,只说让薛蟠给她回信。
等离开铺子的时候杨双双跟没事儿一样,晓风跟在后面悄声说,“姑娘啊,人家一般私相授受,都是让贴身小丫鬟去的,你这咋还不一样呢?”
杨双双无语道,“你可小点声吧,再大一点声,你家姑娘我都要被拉去浸猪笼了。”
晓风捂着嘴不敢说话了,见她这副模样,杨双双见此无比庆幸当时这丫头没留给小妹燕燕。
等忙完贾蓉和可卿的婚事,尤思慧听说家里出事了,遣了人去娘家打听,回来那婆子又说得不清不楚,到婚事都落定了,她才急急忙忙回了家,看家里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她刚刚下轿,门房自去迎自家姑奶奶去了,她却心里越发疑窦,一般她回家,都是秦氏领着几个婆子到二门来接的,这会儿走到正厅了也没见着人。
尤思慧正思量着,却见二妹双双手里捧着碗药,她越发觉得不详,寻常的礼仪都不顾了,只问:“是谁病了?”
杨双双脸上噙着几分不自在的笑,却不说话。
尤思慧没奈何,又问晓风,只听晓风满脸喜色道:“不是生病了,是太太害喜。”
一时尤思慧瞠目结舌起来,她爹尤老爷如今也四十了,秦氏也有些年纪了,没想到还能有孕。继而又想,她家里只有三个姐妹,爹爹却是连继承香火的人都没有,心里不由有些欣慰,问道:“太太在哪儿,我去看看。”
姐妹二人到了秦氏房里,却见尤老爷和杨燕燕都在,秦氏一脸娇羞的模样,她面色红润,容色不减,哪像个三十多岁的妇人。